謝瑾瀾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
“你見李寶兒自出生起就受盡了全家人的寵愛,而你卻每日過得那般痛苦不堪。所以在那種情況之下,才會生出‘李寶兒死了該多好’的想法?!?p> 李小丫眼眶微紅,輕輕的點了點頭。
而一旁的阮葉蓁,在聽到李小丫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訴說了自己的遭遇后,早已被眼淚模糊了視線。
不想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被謝瑾瀾看在眼里,阮葉蓁趕緊背過了身去。
謝瑾瀾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溫柔的拍了拍李小丫的腦袋。
李小丫眼帶懇求的看著謝瑾瀾:“大人,您能先轉(zhuǎn)過身去嗎?一會兒就好?!?p> 謝瑾瀾雖是不知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要求,卻還是笑著應(yīng)了下來:“好?!彪S即轉(zhuǎn)過身背對著李小丫。
李小丫感激的說了一句:“多謝大人!”
“砰!”
下一刻,物體猛烈撞擊的聲音,夾雜著微弱的悶哼聲,清晰的傳入謝瑾瀾與阮葉蓁的耳里。
謝瑾瀾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yù)感,立馬回過身往聲源處望去。
“小丫!”與此同時,映入阮葉蓁眼中的畫面,讓她頓時瞠目欲裂。
只見不遠(yuǎn)處的柱子上,印著些許的血跡。一些未干涸的血液順著柱子,緩緩而下。
在那顆柱子旁,李小丫滿頭是血的倒在那里。只有從她微微起伏的胸口處,才能判斷出,此時此刻的她還活著。
謝瑾瀾疾步來到李小丫的身旁,也不嫌棄她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直接把她抱在了懷里。
李小丫十分艱難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謝瑾瀾趕緊握住。
李小丫嘴角微微上揚:
“大...大人...小丫罪...有應(yīng)得...小丫一直...覺得愧...對寶兒...小丫死后...請您對百...姓公開...真相...還...寶兒一...個公道...反正小...小丫很快...就要死了...再也聽...不到...那些...難聽的...話了...您能...答應(yīng)嗎...”
謝瑾瀾眼神復(fù)雜,卻是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好,本官答應(yīng)你。”
李小丫釋然一笑,隨即她眉頭緊皺,悶咳了幾聲后,鮮血瞬間從她的嘴角溢出。
伴隨著鮮血的流出,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后,李小丫再一次十分艱難的開了口:
“大人...小丫還...還有一...個請求...小丫不愿...再做李...小丫...等小丫...死后...把小丫埋在...小丫家不...遠(yuǎn)處的...山坡上...上面就寫...宴靈...韻之墓...饅頭哥...哥說過...小丫很有...靈氣...韻味...”
見謝瑾瀾點頭應(yīng)下,李小丫終于忍不住喉間的癢意,一口腥甜的鮮血噴在了謝瑾瀾的身上。
再次抬眼,謝瑾瀾的面容在她的眼中逐漸模糊了起來。
這一刻,她好似看見了她最想見到的那一人,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饅頭哥哥...你是來...送我...最后一...程的嗎...我以后...就叫...宴靈...韻了...是你起...為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歡...你一直讓...我叫你...宴哥哥...
可是我...還是喜...歡叫你...饅頭哥哥...因為...在我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是你帶著...香香的...白面饅頭...鼓勵我...在死前能...見你...一眼...真好...再見了...喜歡戴...著面具...的饅頭...哥哥...”
最后一個字話音未落,李小丫頓時閉上了雙眼,腦袋往邊上一歪,右手從謝瑾瀾的手上直接滑落在地。
而她的臉上,卻是帶著釋然而又滿足的笑意。
跪坐在李小丫身邊的阮葉蓁,早已捂著嘴巴,泣不成聲。
懷抱著毫無聲息的李小丫,謝瑾瀾眼簾微垂,遮住了眼中的復(fù)雜情緒。
片刻后,他抱著懷中瘦小的人兒起身往門外走去。
阮葉蓁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在議事廳外不遠(yuǎn)處等候著的陳主簿等人,聽見動靜后,視線紛紛移到了門口。
見謝瑾瀾抱著李小丫出現(xiàn),眾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分外驚詫的神情。
待看清李小丫那被鮮血模糊了的臉龐,以及沾染在謝瑾瀾衣服上的大片血跡后,他們頓時面露驚駭之色。
待謝瑾瀾行至近前,其中一人結(jié)巴道:“大...大人...這是怎么...一回事...”
謝瑾瀾并沒有回答,直接看向了好似猜到了什么的陳主簿:
“陳主簿,在衙門口貼出告示,上書殺害李寶兒的兇手已經(jīng)捉拿歸案,乃是大其八歲的堂姐李小丫。如今李小丫已然認(rèn)罪悔過,以命相抵?!?p> 除卻早已知曉真相的陳主簿外,其余人皆是面面相覷。
他們?nèi)绾味疾辉氲剑@件兇殺案背后的真兇,竟會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
阮葉蓁不愿自己再繼續(xù)沉浸在傷心難過之中,深深的看了一眼謝瑾瀾懷中的李小丫后,直接飄遠(yuǎn)而去。
來到縣衙門口,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那不斷傳入自己耳中,帶著各種味道的聲音,阮葉蓁的心緒這才好轉(zhuǎn)了些許。
抬頭望了望明媚的天空,阮葉蓁張開雙臂,微瞇著雙眼:或許,很快她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去了。
隨即,她收回動作,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只是不知,如今她的身體是何種情況?但無論怎樣,總歸是糟糕的吧?爹爹他們面對情況糟糕的她,想必心里很不好受吧...
約莫一刻鐘后,衙內(nèi)疾步走出一個捕快。
只見他在告示欄上的一個角落隨意的刷了兩下漿糊,隨后把手上的告示捋平往上重重一貼。
待那捕快走后,四周的人紛紛好奇的圍了上去。
有那等識字之人,大聲的念出了上頭的信息:“慶和十六年九月...”
一旁的阮葉蓁一聽,瞬間一愣。隨即快速的穿過眾人,飄到了告示前。
‘慶和十六年九月’這七個字,瞬間清晰的映入了阮葉蓁的眼簾。這讓她不由得瞳孔緊縮,嘴里無意識的低聲呢喃:
“原來,竟是已經(jīng)過去六個月之久了嗎?為何會這般....”
不經(jīng)意的一瞥,阮葉蓁看到了另一個告示上寫的‘嘉禾郡主’四個字眼。
定睛一看,阮葉蓁發(fā)現(xiàn),這竟是關(guān)于她自己的皇榜!
原來,她竟是昏睡過去了嗎?這般,是否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雙木杉
有小伙伴對兇手手上的抓痕提出質(zhì)疑,在這里我解釋一下。抓破了皮的傷痕必定是會流血結(jié)痂的。二十多天就算傷口愈合結(jié)痂了,但痕跡總歸還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