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君博原本就是顧慮到季言悅和季家的關(guān)系才一直沒有直接處理這件事,現(xiàn)在看來,也沒什么好顧慮的。
“我的意思是直接上訴,光是發(fā)聲明大眾不會相信,而我也需要做這件事的人對博華有個交代?!?p> 蔣君博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著季言悅,再等她的回應。季言悅也坦坦蕩蕩看著他:
“好。我也需要季家給我一個交代。”
蔣君博的這個上訴是針對網(wǎng)上那幾個帶節(jié)奏的營銷號,以及那個娛記,現(xiàn)在他們還不能確定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其實想知道到底是誰做的也不難,等一等總會知道。
這個消息不僅影響的是博華的聲譽,季氏集團也一定會收到影響,季彰最在乎的就是這個他一手創(chuàng)建起來的珠寶帝國,一定會大發(fā)雷霆,到時候就會有人來找她,不是來罵她就是來找她求情。
事情其實也沒怎么商討,大家的想法基本都是一致的。季言悅一直都在不自覺的觀察蔣君博,一開始看到這個標題的時候,季言悅甚至有一種被戳中心思的感覺。
雖然消息是假的,但是蔣君博會不會也有一點覺得被戳中了心思。
季言悅抱著這么一點不想被人察覺的心思,觀察了蔣君博的一舉一動,只可惜蔣君博不是在看網(wǎng)上的評論就是在打電話聯(lián)系人處理。
除了一開始看她那一下,幾乎沒有把目光在放在她身上,對這件絲毫沒有被影響的感覺。
季言悅垂了垂眼,心底里嗤笑一聲。
收了收心,現(xiàn)在這件事算是暫時解決了,她最在意的還是U盤的事,如果真的找不到了,那《天下》這個項目就要出現(xiàn)一個漏洞,季言悅得負責。
也是,最近發(fā)生的事有點多,讓她差點有點認不清自己當初是為了什么要去博華。寫好故事這件事最近在她心里被越排越后,不應該是這樣的。
季言悅又給警局打了個電話,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答案。
這件事不能再拖了,季言悅和趙涼沒再多留,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隨著蔣君博家的防盜門被關(guān)上,蔣君博關(guān)上筆記本的動作和溫源的幾乎同一時間響起:
“人走了,別裝了。”
蔣君博沒回話,任由自己陷進沙發(fā)里吐了口氣,閉了閉眼。
說實話,剛才趙涼發(fā)飆那段說的話,讓他差點沒忍住站起來附和。好在季言悅那時候只顧著安撫趙涼,沒注意到他浮起青筋的手。
溫源坐在蔣君博旁邊,手肘捅了捅旁邊的人開口:
“你明明就喜歡她,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對你沒感覺,你這樣何必呢?”
是啊,他何必呢?
蔣君博睜開眼,看著早上被他隨手放在電視柜上的相冊。他只是把自己困在一個地方太久,習慣了太久,突然有一天有個人出現(xiàn)在外面問他要不要出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該不該不出去?
是的,他懦弱了,他膽怯了。
他不知道怎么放過自己。
溫源順著蔣君博的目光看過去,了然,耳邊似乎又響起那聲:
“溫源哥。”
元清華這一箭射的太深了,拔出來連皮帶肉,就算愈合了,一到下雨天還是會隱隱作痛的提醒他,這里曾經(jīng)有個傷口。
-
這件事發(fā)生之后,季言悅沒再去過工作室,所有的事都是線上交流。原本工作室就有那樣的留言,現(xiàn)在又爆出這樣的事,季言悅必然會是話題的中心,她現(xiàn)在沒精力去應付多余的東西。
她的一切時間都放在了U盤丟掉的文件上。
至于微博上的言論她也幾乎沒有再看了,那天她和趙涼離開之后不久,博華工作室的微博就就發(fā)了公告聲明起訴那幾個造謠的號,有了正主雷厲風行的發(fā)聲,蔣君博的粉絲幾乎是以力挽狂瀾之勢,扭轉(zhuǎn)了局面,把之前被罵的統(tǒng)統(tǒng)罵了回去。
現(xiàn)在季言悅在等的就是季家的人準備什么時候來找她。
她這兩天也想了很多,她這么多年之所以對季家如此容忍,其實是對季彰抱著感謝的心態(tài)。在她心里從來沒把季彰當做父親,對她來說,季彰是恩人,是在七歲那年在山溝溝里救了她的恩人,幫她葬了爺爺?shù)亩魅?,在她沒有能力獨自生活時資助她的恩人。
她回季家之后,一開始季彰確實是想好好補償她,給她辦盛大的生日會,把她介紹給他的商業(yè)伙伴,承認她季家二小姐的身份。
只是回季宅見魏婉的第一面給她造成的沖擊太大了,當時不太明白,但總有明白的一天。她不覺得自己對于魏婉,對于季言清,對季家有什么錯,但是要她真的融入季家,當起二小姐,她也沒那么大心。
所以對于季彰愧疚的補償總是推阻,幾次之后季彰也就不勉強她了。因為季彰的原因她對魏婉母子做的事一直都是容忍的態(tài)度,不看不聽不理。
她以為她會一直就這樣和季家保持這種關(guān)系,但是,看來魏婉并不想維持這個假象。
這次的事她不會再容忍了。
季言悅看著電腦屏幕敲下最后一個句號,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整個身子放松往椅子上一靠,長舒了一口氣。
U盤里丟的東西終于全部補回去了。
季言悅正準備洗個澡去補個覺,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季宅。
季言悅目光閃了閃,按下接聽鍵:
“二小姐,總裁說今天回來一起吃個飯?!?p> 電話是季彰助理打的,看樣子季彰是要回去主持大局了,只是不知道他這個大局是哪個大局,家還是公司。
“好。”
季言悅答應下,掛了電話。
季言悅的書房里拉著窗簾,黑色的厚窗簾把窗外的光線遮了個嚴實,房間里只有電腦屏幕和旁邊一盞小臺燈的燈光。書桌對面是一排落地置物柜,上面零散的放著季言悅平時會看的書,還有一些裝飾品。
昏暗的燈光里季言悅抿唇看著置物柜一格中放著的王冠。
那是她八歲生日那天,季彰在她的生日會上,當著所有來賓的面親手給她戴上的。
他說:“祝我們季家的小公主八歲生日快樂?!?p> 那一刻,所有的聚光燈都打在她身上,襯的她身上的公主蓬蓬裙閃閃發(fā)光,連頭發(fā)絲都打上了光影,臺下所有人都微笑的看著她。王冠落在她頭上那一刻,整個大廳里都響起掌聲,至今為止,那一次生日會所有的細節(jié)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她第一次季家人的身份出現(xiàn),雖然范圍只限于季彰的商業(yè)伙伴,但那一刻她是真的以為自己開始姓季了。
季彰送過他很多東西,但只有這個她一直留著,哪怕從季家搬出來也沒舍得丟掉。
季言悅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直到整個身子都開始麻木才發(fā)覺。
-
20:00
季言悅拎著一個小盒子走進季宅大宅。
季家正廳里該到的人都已經(jīng)到了。
大概是門衛(wèi)看到她進來報告了季彰,她剛進大廳,季彰就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言悅會來了,那就開飯吧?!?p> “一家人”都在桌邊坐下。季言悅看一眼坐在她斜對面的魏婉,這是唯一一次她回來魏婉沒有陰陽怪氣的說話,就好像沒看見她似得。
季彰坐在主位上,兩邊是魏婉和季言清,她坐在季言清旁邊,季爺爺去海南療養(yǎng)了,估計是還不知道這事。
季言悅看著季彰拿起筷子,就好像今天真的只是叫她回來吃個飯而已,又或者他覺得這坐在一起的一頓飯吃完,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
季言悅看了看旁邊椅子上的小盒子,扯了扯嘴角,先開了口:
“今天叫我回來真的只是為了吃個飯?季總沒有什么話要說?”
成年獨立之后,季言悅一次也沒有叫過季彰爸,所有的稱呼都是一聲寡淡生疏的,季總。
以往每次季彰都會糾正她的稱呼,不知道今天是沒注意還是故意忽略,季彰只是緩緩放下了筷子,抬眼和季言悅對視,旁邊的魏婉和季言清也都放下了筷子,垂著眼等季彰的下文:
“你想我說什么?”
季言悅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季彰還是沒開口,一腳把這個皮球踢了回來。
也是,這么多年了,該補償?shù)亩佳a償完了,對她也不必要抱著什么愧疚心了,她也只是他意外得來的女兒。
季言悅累了,不想再裝什么大度,配合他們演戲。
季言悅雙手抱胸看著魏婉和季言清。
“偷拍我和找人搶劫我U盤的事,你們別告訴我和你們沒關(guān)系?!?p> 季言悅這話咄咄逼人,沒留一絲余地。端莊優(yōu)雅的魏夫人差點沒忍?。?p> “你!”
季言悅往她那瞟了一眼,她今天回來就沒打算善了,往椅背上一靠,接著開口:
“我?我說的不對?都是成年人了,別敢做不敢當,你們有膽子偷拍我誣陷我,找人搶劫我,沒膽子承認?”
季言悅話音剛落,魏婉就接了上來:
“你別誣陷人,我什么時候找人搶劫過你?!?p> 季言悅瞟了一眼季言清:
“也就是說確實是你找人偷拍的我?!?p> 這次季言悅沒用疑問句,轉(zhuǎn)頭又看向季言清,玩笑的開口:
“那就是我的好姐姐找人搶劫我的包了?”
季言清沒說話,季言悅也沒等她,接著開口:
“你也不用否認,梁菲菲都招了。”
蔣君博上訴那天就找了梁菲菲,告訴他背后指使的人他可以暫時考慮不開除她,工作面前,梁菲菲很快就妥協(xié)了,剛才她只是想給季彰理個思路,怕他還不清楚。
現(xiàn)在理完了,一室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