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禮物
“給碧璽?”沈棠忍不住問,“你們什么時候關(guān)系這么好了?”
不得不說這句話問的有些酸,畢竟到現(xiàn)在為止他還沒看到小孩什么時候主動給他帶過禮物呢——此時沈少刻意忘了他根本沒放人離開過自己身邊的事。
想雖是這么想,但小酒愿意多交幾個朋友沈棠自然不會攔著,扭頭就要往回走:“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去說一句,讓掌柜送到府中便是?!?p> “不行!這樣不就是你送的了,跟我還有什么關(guān)系?”
小酒難得有件事如此堅持,并且先前掌柜是看著他帶小酒進(jìn)去的,應(yīng)該也不會刻意為難,倒能用此事練練小孩的膽子,沈棠便沒再堅持,點頭應(yīng)道:“那我在前面茶棚等你,快去快回?!?p> 想是想著小酒辦這么點事根本不成問題,但真等到小孩的身影離開視野,沈棠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倒是提前體驗了一把“老父親”的揪心感。
若是林思瑞在這兒,只怕又要調(diào)侃他望眼欲穿到不輸“望夫石”了。
沈棠邊自嘲邊調(diào)節(jié)心情,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京都安全無比,小酒也不是當(dāng)初那個會任人欺凌的孩子了,可盞茶時間過去依然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心中還是慢慢焦灼起來。
身邊一桌客人來了又走,沈棠終于耐不住心站起身來,想親自尋過去看看什么情況。
畢竟那小孩可是有過“前科”的人,這次若再讓人從眼皮底下跑掉——單是想到這個念頭沈棠胸口便騰出一股子暴戾來。
可還沒等他走出茶棚,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沈大哥等等我!”
他猛然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小酒正揮著手往這邊跑,方才滿心焦灼暴戾盡數(shù)消散,面上露出一個笑來:“怎么這么慢?”
小酒這才跑到他面前,停住步子喘了兩口緩下氣息,卻沒回他的問題,一開口便是急急的問:“是不是我太慢,你不想等了?”
照說這種時候沈棠應(yīng)該應(yīng)下這句話,起碼給人一個提醒教訓(xùn),可這會兒看著小孩一臉的焦急忐忑,他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只道:“是擔(dān)心你一直不回來,想去找你。”
小孩面上焦急神色褪去,露出些不好意思來:“對不起……”話罷又突然想到什么,猛然抬頭看過來,眼中含著光,“不過我沒有自己胡亂去玩,是有辦正經(jīng)事的!”
這次不等沈棠再問,她便歪頭示意了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你猜我給你帶了什么?”
倒是讓沈棠有些意外:“不是給碧璽帶的東西?”
“那個啊,沈大哥不是說可以讓酒樓送到家里嘛。”小酒興致濃厚,答完又催促,“再猜再猜!”
“那……”
沈棠略一沉吟,在小酒等不及要獻(xiàn)寶的目光中終于開了口:“是扇墜?”
這三個字甫一出口,小酒猛然瞪大了眼,隨后才好奇問:“你怎么知道的?”雖說是她自己讓人猜的,但準(zhǔn)備的驚喜真被人猜中,難免還是有些挫敗。
不過也沒事,小酒自我安慰,他總有猜不透的地方,這依然還是個驚喜。
沈棠看她神色忍不住笑:“你就當(dāng)我是神算好了?!敝霸诰茦撬惶徇^一句扇墜,如今小孩又一副“你肯定喜歡”的表情,不是那個才怪了。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小孩想聽的,她瞪著沈棠看了幾息,突然氣哼哼的轉(zhuǎn)身就走。
小酒的情緒變化太明顯,甚至到有些“夸張”的地步,沈棠也被感染的起了童心,拉著人要保證:“是你讓猜的,不會猜中了又不給了吧?”
小孩這才停住步子:“我當(dāng)然不是那樣的人啦,不過禮物現(xiàn)在還不能給沈大哥?!?p> 這個原因沈棠倒是沒想過:“怎么說?”
“就是……”
小酒剛開口聲音又頓住,隨后又沖他勾勾手:“反正你先跟我來嘛!”
沈棠拿她沒辦法,只得牽上馬跟在人身后,看著小孩左轉(zhuǎn)右轉(zhuǎn),最后停在了一個小巷子里。
見人神色謹(jǐn)慎的打量了四周,又去巷子口查探,沈棠終于沒忍住笑出聲來:“這么神秘,我都要懷疑你要送的是扇墜還是天下至寶了?!?p> 他之所以懷著期待,是因為這東西是小酒送的,并不是因為它本身有多珍貴。畢竟這小孩花用都是他給的,有多少財力他還是一清二楚。
小酒卻根本沒理會他這句話,“偵查”完畢終于重新站到了沈棠面前,小心翼翼的探出一直緊緊攥著的右手,一直舉到他面前才獻(xiàn)寶似的張開:“看!”
小孩的手細(xì)細(xì)白白,掌心躺著的的確是一個扇墜,沈棠這次卻未被她的情緒感染,就連原本面上的笑意也猛然僵住——
那扇墜的形制樣式用料都眼熟得很,無一不像前不久兩人剛看過的那塊田黃凍!
他猛然抓住小孩的手,等迫使對方合上手掌掩去那塊田黃凍的影子才問:“這是哪兒來的?”
雖然這樣問了,但他何嘗又猜不到答案?
田黃凍本就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小酒跟那位公子又明顯不相識,這顯然就是偷了人家的東西!
小酒還有些懵,一時沒有回話。
她本以為沈棠那么喜歡這塊扇墜,看到之后定然開心得很,只要沈大哥開心,她就算被抓到了打一頓也是沒關(guān)系的,可沒想到這東西這么容易到手。
更沒想到沈棠完全沒有開心的意思,他現(xiàn)在的眼神是小酒從未看過的,就像……就像他們根本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一般。
這個念頭讓小酒心中發(fā)疼,面上也帶出了些驚惶,沈棠卻沒再像以前那樣柔聲安慰,反而神色愈厲:“到底是怎么來的?”
小孩被這么一吼,眼眶中蓄的淚到底是落了下來:“是……是拿了那個公子的……”
“拿?”
這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小酒又是一個瑟縮,卻咬著唇不肯說話。
沈棠只覺心口一股氣堵的難受,好一會兒才擠出兩個字:“說話!”
眼看這事兒顯然不可能被輕易蓋過去了,小酒閉上眼睛咬咬牙,終于道:“……我,是我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