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輕輕推了一下窗戶,露出一條縫隙。
冷風(fēng)順著縫隙灌了進去,燭火一下子就暗了。
舒雅被嚇一跳,直接撲倒了紀荷的懷中。
“娘,這什么破院子?。窟€漏風(fēng)!我不要,我不要住這兒,我要回去?!?p> 紀荷黛眉一擰,伸手正要關(guān)窗戶,突然一道天青色的影子飄過。
紀荷手一頓,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剛才是眼睛花了吧。
不對,又出現(xiàn)了!
紀荷大驚,大聲呵斥道:“誰?”
“到底是誰?”
“呵....”
又是一陣冷風(fēng)吹過,伴隨著低低的笑聲,紀荷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你少裝神弄鬼,給老娘滾出來!”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過后,有一道空靈的聲音響了起來,透著一絲悲愴。
“姑姑...”
紀荷渾身一緊,頓時瞪大了眼睛,躲在紀荷身后的舒雅緊緊的抓住了紀荷的手臂,帶著顫音。
“娘!我沒聽錯吧,剛剛那東西喊你姑姑?”
“到底什么東西啊?。。 ?p> 紀荷拍了一下舒雅的手,面色陰沉,“別說話?!?p> 然后看了眼手臂上被舒雅掐出來青紫色的痕跡,朝著窗外道:
“你到底是誰?”
“姑姑,你當(dāng)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一個月前,我還跪在紀府門口,跪在你面前?!?p> “這身衣裙,你也不記得了?那是我和姑姑最后一次見面,你怎么能不記得呢?”
話音一落,青色的影子再次飄過,鮮紅的血刺痛人的眼睛。
是她!
紀荷終是沒有控制住內(nèi)心的驚駭,往后退了兩步。
舒雅也尖叫起來,“娘,是紀容淺,是她....”
“姑姑,我想你了,下面好冷清??!”
“不!”
“不,不!”
紀荷不停的搖頭,面色慘白的道:“容淺,害你的都是沈家人,你別找我,你去沈府,去找沈夫人和沈眠。”
“你別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躲在外面的蘇淺拿著竹竿,聽到這話,手一緊。
“姑姑,可我想家,我想回家,為什么,為什么不讓我進去呢?”
青色的影子再次動了,這次直接撲向了窗口。
“?。 ?p> 紀荷和舒雅嚇得急忙捂著頭蹲在了地上。
“容淺,不要過來,你別找我,你去找你父親,這都是他的意思,我都是聽他吩咐的?!?p> “你出事兒以后,你父親震怒萬分,本來都已經(jīng)找了刑部的人,問出小廝的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p> “可是沈府突然上門,還帶了太子的手書,里面寫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下午你父親就什么都不管了,也不讓你進府,準備活活逼死你?!?p> “都是他們干的好事兒,你找我干什么啊,我什么都沒做,我是無辜的。”
其實也不無辜,當(dāng)初紀正則有些遲疑,畢竟名聲對他很重要,是紀荷勸他,這是機遇,一定要把握住。
然后又給紀正則謀劃了嫡長女被人換了的法子,紀正則才答應(yīng)的。
但是現(xiàn)在不能承認啊,承認就死了。
紀正則死還是紀荷死,紀荷當(dāng)然毫不猶豫的舍棄了紀正則,反正他也不無辜。
蘇淺動作一頓,紀正則自詡什么正派君子,背后竟然棄女求榮,可真是個剛正不阿的好御史。
蘇淺想的出神,手里的竹竿沒動,青色的影子就那么停在了窗前。
只要抬頭,就知道不過是一件衣裳而已,可是紀荷和舒雅都嚇壞了,不敢抬頭。
“我再問你,當(dāng)年我母親懷的兒子呢?”
蘇淺只聽余音繞說有個兒子,也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弟弟,就只能那么問了。
紀荷明顯一愣,“什么....什么兒子,我不知道,大嫂就只有你和紀容悅兩個女兒?!?p> 蘇淺手里的青衣又是一動,聲音平白多了幾分尖銳,還真的有三分像鬼了。
“你撒謊!”
“我....我不能說啊,我說了就死了,容淺,這事兒和你沒關(guān)系,真的,你別問了,再問紀府都要陪葬,你別問....”
清風(fēng)浮動,蘇淺卻覺得有幾分涼意,到底什么事兒,讓紀荷死都不怕。
可是聽余音繞當(dāng)時的話,就感覺事情也沒什么大不了。
一陣沉默,小嬋拉了一下蘇淺,“小姐,咱們不走嗎?”
“奴婢現(xiàn)在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也太嚇人了?!?p> 蘇淺:“.....”
好吧,走,反正現(xiàn)在該問的都問了,不該問的也問了,只是沒有答案,或許紀荷也不會告訴她答案。
......
蘇淺走了以后,紀荷聽到半響沒有聲音,小心翼翼的抬頭,正看見窗前的青衣,上面的血紅的刺目,看的她膽顫心驚。
“娘?她走了嗎?”
舒雅小心的探頭,抓著紀荷的袖子問道。
紀荷沒說話,只靜靜的看著那青色衣裙,好似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把抓了起來。
“娘,你干嘛?那可是紀...鬼的衣服?!?p> 紀荷半瞇著眼睛,下了狠心,“就是她的衣服才要燒了?!?p> “燒了,就再也來不了了。”
舒雅一愣,“是這樣嗎?”
紀荷點頭,她從前聽老人講過,鬼最怕狗血和火了。
先用狗血泡了,去邪祟,然后用三昧真火燒,就能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琥珀?”
“琥珀!”
紀荷的聲音十分大,不一會就有一個丫鬟披著外衣,推門小跑了進來。
“夫人?”
“吩咐老林,立刻去集市買黑狗,我要黑狗血?!?p> 琥珀是紀荷身邊的陪嫁大丫鬟聽了這話,忍不住遲疑。
“夫人,現(xiàn)在天還沒亮,集市要一早才開?!?p> “那是你們的事兒,我現(xiàn)在就要黑狗血,趕緊去。”
琥珀見紀荷臉色發(fā)沉,也不敢再說話,點頭就要退下。
“等下。”
“夫人?”
“天一亮,你立刻去龍泉寺請清慧大師來,請他驅(qū)邪除鬼,安家鎮(zhèn)宅?!?p> “再買兩個百年桃木劍,請大師開光,我和小雅要隨身佩戴。”
一定要斬妖除魔!
紀荷說著,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她可千萬不能再來了。
.......
蘇淺睡得晚,起的也就晚。
“妹妹,妹妹!”
蘇淺最后是被蘇煥給搖醒的,她睜開朦朧的睡眼,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二哥,你這么早找我,到底是干嘛呀!”
蘇煥神情嚴肅,“你昨晚上是不是偷跑出去了?”
蘇淺無辜,“???我在睡覺啊?!?p> “睡你個頭,我今早上就聽人說,紀荷的院子里鬧鬼,正抓妖除魔呢?!?p> “動靜鬧的可大了,又是道士,又是和尚,黑狗血弄了一水車,狗都快被殺光了?!?p> 蘇淺瞪大了眼睛,不是吧,狗都殺沒了?紀荷是魔怔了吧。
“所以你說,你昨天找我要地址,是不是半夜偷偷裝鬼嚇唬人去了?”
蘇淺眨了眨眼睛,一抬頭正看見小嬋打洗臉水進來,眼睛一亮。
“不是我,我膽子可小了,是小嬋去的,我一說,她就特別興奮的去了,你看她眼睛下還有烏青呢?!?p> 蘇煥回頭。
小嬋被看的蒙了,“小姐,二公子,奴婢怎么了?”
蘇淺一笑,“沒事,就是說你好看,懂事兒,我交代的事情都辦的特別好。”
小嬋驕傲了,“那是,小姐讓奴婢做的事兒,奴婢哪次都做的很好?!?p> 蘇煥一聽,心里信了半分,還真是小嬋做的,妹妹真沒去?
蘇煥起身,“那好吧,妹妹你下次要是有這種好事兒,記得讓二哥去,二哥也很厲害的?!?p> 蘇淺:“....”
所以二哥一大早不是來興師問罪的,而是為什么沒帶他一起去,虧她還這么緊張。
不過紀荷再怕鬼,也不至于鬧的人盡皆知吧,到底想干什么?
蘇淺越想越覺得有點不對勁,忍不住吩咐道:
小嬋,你去打聽一下,外面到底怎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