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老父親替女兒操碎了心,任何小事都小心翼翼、生怕讓女兒受一點傷害、多一點擔心的模樣,令蘇嫻感慨萬千。
過去,她的父皇也是這般待她的。她是再熟悉不過了。
可那時候她還不懂,不懂這是關愛的方式,還記得他啰嗦嘮叨,是皇帝當慣了,什么都要管著。
過了好一會兒,蘇嫻才又問道:“將軍在信中說道,您的遠親李家有人尋來,說要認我這個侄女兒,可是真的?”
嚴謹點點頭,說道,“自然是真的。人之前就找上門來了,這段時間安置在了客棧里?!?p> 聞言,蘇嫻不禁皺了皺眉,說道,“將軍應該知道的,阿月這個您家遠房表親的身份,其實是您為了讓阿月有個合法的戶籍而杜撰的,怎么會真的有什么所謂的親人尋上門?!?p> 這也是她接到信之后,就知道這次不得不回京的原因。
嚴謹嗯了一聲,說道,“你的戶籍是我親手給你辦的,也清楚事情原委,所以才會召你回京。”
言下之意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蘇嫻便越發(fā)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了。
李知月是十九叔創(chuàng)造出來的人物,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讓戶部的戶籍官信服,讓她入了籍。但,她這樣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怎么可能有親人?
要么,對方因為知道她這個身份有問題,也憑空捏造了這么一個身份,上門來假意尋親實為試探,甚至是想利用這個身份大做文章。這種情況下,來人針對的,必定是十九叔,而且是有備而來。
要么,對方并不知道她這個身份是虛構的,而是看中了她與十九叔之間有表親。如今十九叔又恢復了郡王封號,并且蒙攝政王器重,又給賜了舊府宅,難保有些利益熏心的人,不是想趁機鉆空子套近乎來撈好處。
若是前一種,那可真就是防不勝防了。試問,能知道她身份有問題的人,有幾個?無非就是十九叔,還有他口中那個幫忙給蘇嫻做了戶籍的人知道,要是這樣都能泄露了消息,那也太可怕了。
但若是后面這一種,她這個青陽郡王的表親,雖說親戚關系遠了些,但到底是沾親帶故的。這在某些人眼中,多少都是可趁之機吧。自古以來,不是都最興裙帶關系那一套的么?若是能與某個大人物能沾點親帶點故的,自己也能雞犬升天了。
若是前一種狀況,必定危險重重,但即便是第二種,也輕視不得。
因為,她不可能對外說,她壓根兒就不是青陽郡王的遠親,這身份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蘇嫻越想越覺得棘手,便問嚴謹?shù)溃骸笆瓕④?,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對策??p> “你有沒有什么想法?”嚴謹不答反問。
蘇嫻頓了頓,遲疑道:“……但不知,將軍想聽什么?!?p> 想聽什么?嚴謹因為這句話而眉毛上揚,說道,“你想說什么呢?”
蘇嫻認真且鄭重地說道,“那人來京尋親肯定不是一日兩日的了,將軍有時間寫信召阿月回京、并且等到今日,總不能是完全沒有打算、沒有行動的。阿月就是想斗膽問一句,將軍,希望阿月做些什么?!?p> 嚴謹聽她說完,沉吟了片刻,便看著她說道:“是不是我希望你做的,你都能做到?”
蘇嫻心中“咯噔”一下,暗暗捏緊了手,說道:“不違背道義、不違背良心,不違背律法,可以?!?p> 她的這個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了。嚴謹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
嚴謹說道:“出去三年,阿月的確是不同了。如今連套話都學會了呢。”
“……阿月不敢?!碧K嫻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連忙低下頭。
“阿月只是……只是相信將軍早有對策,不敢妄加置喙,還請將軍明察?!?p> 嚴謹便不再言語了。
一時間,氣氛莫名陷入了沉寂。
蘇嫻也不免有些緊張。
好一會兒,嚴謹才嗯了一聲,說道:“你說的也沒錯。那人來京尋親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我有時間寫信召你回京、并且等到今日,的確也是已經(jīng)有所行動并且有些打算的,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是怎么想的。”
蘇嫻猶豫了許久,便將自己的想法都與嚴謹說了。
包括她對那人來尋親的目的所有的猜測。
嚴謹聽完,像是吃了一驚,便陷入良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