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四歲

　　朱麗葉突然爆發(fā)的情緒讓陸離愣在了原地。

　　說實話，麥克斯給陸離的印象也不差。整個事件里，如果沒有麥克斯出手，可能從一開始莫名應(yīng)召喚而來的時候，陸離已經(jīng)死在了血腥的祭壇上，或是更慘——成為某種陰謀的輔助品，抑或是附身的對象。

　　但是就算曾有一瞬間，兩人的命運是綁在一起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面對麥克斯的消逝，陸離也只是覺得十分惋惜。

　　如果麥克斯徹底戰(zhàn)勝了舊神使徒，還把他自己保留了下來，那一體雙魂到底是誰主導(dǎo)，異界的秘術(shù)是否會把自己抽取而出，想起茶杯茶壺，靈魂和機械，陸離覺得還是不要深思。

　　看著醒來后情緒波動如此之大的朱麗葉，陸離不由得想起了一位偉人說過的老話：“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死在這異世界，那時會有人為自己感到悲痛嗎。

　　陸離并不知道怎么安慰這種狀態(tài)下的朱麗葉，略作思考后轉(zhuǎn)移話題式的問道：“朱麗葉，你這次醒來后，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變化，顯得更具人性了，這是為什么?！?p>　　朱麗葉平復(fù)了心情，答道：“這是因為，在……那之后，從恩卡圖家族把我派到恩格身邊做助手開始，我的體內(nèi)也是兩個靈魂，具體的原因我也無法解釋，因為這是塞莉安娜小姐的秘術(shù)，能夠雙魂存于一只魔偶外裝里……”

　　陸離略有所悟，但是他不敢深問到底在什么之后，最初的混亂像是某種禁忌，會觸發(fā)朱麗葉潛意識里的抵抗。

　　朱麗葉繼續(xù)說道：“所以我無法完整，真實的控制整個身體，本來塞莉安娜小姐隨時可以降臨，但是……但是那小鎮(zhèn)的異常壓制了她。”

　　陸離猜測，朱麗葉那時身上的額外靈魂，塞莉安娜的后手，應(yīng)該更多的像是一個坐標(biāo)，保證塞莉安娜及時降臨的坐標(biāo)。

　　原本是隱藏的后手，既能保證“麥克斯·恩卡圖”的安全，又可以出其不意的解決爆發(fā)的問題。

　　可惜舊神使徒的詭異和實力完全被低估了，恩卡圖家族的計劃可能已經(jīng)破滅。

　　這合理嗎，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波折之后，陸離總覺得還有什么未被察覺的東西。這種感覺并不好，在詭秘雜亂的事件下還掩蓋著別的陰謀。陸離需要提升，因為聽得越多他越清楚，危險的情況有可能再次發(fā)生。

　　朱麗葉在陸離略作思考時，已經(jīng)徹底的恢復(fù)了狀態(tài)，她微微行了一禮。表示自己會去準(zhǔn)備早餐，在陸離點頭應(yīng)允后，就帶著迷迷糊糊的茶杯們離開了。

　　陸離并沒有問為什么自己不能去正式的餐桌用餐這樣的蠢問題，自己還沒經(jīng)過長老會的審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是還沒和恩卡圖家族的高層達(dá)成統(tǒng)一口徑，自然不方便出現(xiàn)在其他人面前。

　　從昨晚到現(xiàn)在，茶杯們?nèi)绻袥]睡的，應(yīng)該是完完整整地聽到了所有的動靜，但陸離并不是特別在意。老馮和朱麗葉對它們都比較熟悉親近，也沒有多說什么，自己就更沒有必要在意什么。

　　陸離甚至懷疑，螳螂院士就是這幾個銀制茶杯的“父親”，是這些有靈魂機械的制造者。

　　熔爐里的魔法火焰還在不息的跳動，陸離知道，早餐過后，自己就要正式面對長老會的審核了。

　　“有種以前畢業(yè)論文答辯時的心虛感是怎么回事?！标戨x苦笑著想著。

　　到底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失憶的麥克斯，還是等長老會做出具體的指示。所謂的長老會，全部長老都知道自己異行者的身份嗎？

　　陸離凝視著被封起的金屬門，嘆了口氣。

　　“又是隨機應(yīng)變的環(huán)節(jié)了?！?p>　　緊接著，那看上去無比堅固的金屬門就消失在了眼前。一個熟悉的，聒噪的茶壺，從門口一躍而入。

　　“小主人！小主人！我來看你啦~”

　　陸離頓時起了心思，這茶壺一出現(xiàn)就讓自己不得安寧，之后又偷聽自己和朱麗葉的對話，更不要說在朱麗葉出問題后還臨陣脫逃，實在是“罪大惡極”。

　　于是陸離佯裝生氣地喝道：“出去！從今天開始，我不是你的主人了！你犯下了什么錯誤，你自己清楚！”

　　茶壺還歡快的正往陸離這邊撲騰，聽到陸離的話猛地停在了原地，支吾著不能發(fā)聲。

　　陸離正打算繼續(xù)敲打茶壺兩句，一個熟悉的小腦袋也從門外探了進(jìn)來。

　　現(xiàn)在輪到陸離尬尷了，陸離不知道自己馬上回歸面目空靈的狀態(tài)還來不來得及，因為從門口進(jìn)來的正是生有異瞳的金發(fā)洛麗塔——愛麗絲。

　　愛麗絲臉上帶著不符合體型的莫測笑容，眼神飄忽，緩步接近陸離。經(jīng)過茶壺時，她面不改色的把茶壺一腳后踹，踢飛出門，陸離不禁在心中喝彩：“踢得好，我早就想給這茶壺一腳了。”

　　陸離注視那一腳的目光，和愛麗絲飄忽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對視。愛麗絲一挑眉，陸離心中警鈴大作，這個洛麗塔不知道又想搞些什么幺蛾子，上一次的試探自己似乎就泄露了什么，雖然自己只是裝作失憶，說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

　　終于，愛麗絲在陸離面前站定，她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是仔仔細(xì)細(xì)地把陸離從頭到腳端詳了一遍。

　　陸離知道在剛才的怒喝被聽到后，自己也不能在愛麗絲面前，強行再裝一回失憶的傻子了。本著不吃虧的原則，陸離也用禮貌地眼神觀察了一下愛麗絲。

　　愛麗絲今天又換了一套裙子，渾身黑藍(lán)相間，撐起的裙子上有著星星點點的微小藍(lán)芒環(huán)繞，有點像陸離曾經(jīng)在照片里見過的銀河。

　　等到陸離和愛麗絲的視線又從上到下交叉對上的時候，愛麗絲突然輕啟櫻唇，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你知道我今年多少歲了么？”

　　陸離又一次被愛麗絲摸不著邊際的腦回路打敗，他感覺回答什么都會中了陷阱，然而愛麗絲并沒有打算讓陸離回答，她停了一會接著說道；“我今年已經(jīng)十七了?！?p>　　陸離打定主意保持沉默，他覺得去準(zhǔn)備早餐的朱麗葉也快回來了，這種陷阱式的僵局還是交給別人來打破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十七歲的洛麗塔，大齡蘿莉只要可愛也是萬人迷啊，只不過這個性格……陸離胡思亂想到。

　　突然，靈光一閃，陸離好像抓住了一條微動的線頭。

　　這個大齡洛麗塔上來莫名自報年齡，女人的年齡不是最深的秘密嗎，現(xiàn)在的情況和年齡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再想想之前兩人短暫的對話，陸離意識到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麥克斯·恩卡圖……到底有多大？？

　　在自己意識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麥克斯殘魂，因為情況緊急，麥克斯的肢體又在燃燒，陸離連那張略顯帥氣的小臉都沒有看得太清，只記得那明亮的眼神。一路上陸離也沒有機會仔細(xì)的觀察過自己的長相，而且這里面也有著別扭的心理因素。一直以來，自己都把年齡和銀發(fā)游俠克萊恩看齊，身體的瘦弱感，權(quán)當(dāng)是貴族的通病。

　　陸離又想起茶壺對自己喋喋不休的“小主人”稱呼。之前還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想起來怎么想怎么覺得微妙。

　　愛麗絲不知道陸離一下子想了這么多，不過她有她的辦法，看到陸離不出聲，愛麗絲突然提高了音調(diào)說道：“異行者，你有什么圖謀，是你殺了可憐的小麥克斯？”

　　陸離陡然一驚，差點就要把麥克斯的死訊脫口而出，不過他很快穩(wěn)定了神色，苦笑著問道：“我……沒有把麥克斯怎么樣，但是能請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么，愛麗絲小姐。麥克斯……他的年齡是？“

　　愛麗絲神色一沉，往后退了兩步，低聲說道：“你果然有問題，你抵抗了我的瞳術(shù)……也就是說，上次你恍恍惚惚的狀態(tài)也是偽裝出來的。幸虧你不知道，麥克斯只有十四歲，我怎么可能叫那小鬼哥哥?！?p>　　陸離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剛才愛麗絲在提高音調(diào)的同時又施展了瞳術(shù)，自己有所察覺，右臂的沙漏又一次抵抗了這股力量，但是再裝傻充愣實在是有點欺負(fù)大家的智商，只好沒有掩飾自己的能力。

　　愛麗絲看著啞口無言的陸離，她的臉上顯露出復(fù)雜的表情：

　　一方面，愛麗絲自己確認(rèn)了，眼前的“麥克斯·恩卡圖”確實被換了“芯”，愛麗絲還是很機智的！

　　另一方面，陸離顧左右而言他的態(tài)度其實又一次印證了那個傳言——真正的麥克斯，已經(jīng)死了。

　　陸離這邊的心情更加復(fù)雜，自己被一個大齡蘿莉幾下就拆穿了偽裝，原因居然是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年齡。

　　這樣看來，麥克斯·恩卡圖的瘦弱其實不是瘦弱，十四歲的小法師能擁有這樣的體魄應(yīng)該說是發(fā)育良好才對……

　　而且，十四歲就能達(dá)到五環(huán)法師的實力。陸離想起朱麗葉對麥克斯實力的評價，覺得朱麗葉還是說的有點收斂了。

　　麥克斯·恩卡圖是個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