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奏太緊密,這兩天的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
范陽根本來不及梳理。
心情復(fù)雜。
熱血上頭,兩天,砸出去兩萬多塊錢,這在尋常人看來,幾乎是難以想象的代價。
夠一個普通工人,不吃不喝七八年。
而一個農(nóng)民,搞不好一輩子也掙不到這么多。
換來的是對方血淋淋的代價。
范陽并不后悔,換了誰都會這樣做。
因為他們欺人太甚。
范陽本打算收拾了人自己跑路。
可家里人怎么辦?
之前是考慮不周,如何善后是個問題。
要是自己跑了,回頭家里人出事,哪怕范偉出事,都是范陽絕對接受不了的。
仇恨可以蒙蔽人的理智,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范陽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其實他最擔(dān)心的還是水泥廠的人,找上門來。
誰家沒有幾個朋友?只要有人帶頭,有人慫恿,萬一提著鋼管鐵鏟找到自己家里來怎么辦?
這份擔(dān)心范陽思來想去,不是多余的。
好死也要把這幾天撐過去再說。
他要確保沖突發(fā)生的第一時間,自己這方絕不能吃虧。
把錢發(fā)給20多個村里的青年,確保每人都拿到了之后,范陽招呼大家坐了下來,說道:“要不了多久,咱們的皮鞋廠就要恢復(fù)生產(chǎn),我給你們安排工作,10塊錢一天,有愿意來的嗎?愿意的現(xiàn)在就可以報名,缺一門,拿個本子過來,給他們登記一下。”
來的人里,大多數(shù)都知道范陽出了事,過來混吃混喝,有的是成心巴結(jié),這個皮鞋廠的工作,更是眼紅。
一直等著范陽的話呢。
此時紛紛表態(tài)。
“范陽,不用登記,我江軍算一個,你以為是傻的嗎?我啥都知道,算我一個,要是有人敢來找你麻煩,我第一個上?!?p> “我算一個?!?p> “我也是。”
“我也要來。”
“就是,大家一個村的,我們早就看不下去了,你不回來,咱們也會幫忙,不可能讓他們欺負到咱們村里來?!?p> 范陽胸中一暖,不管是不是看在錢的份上,還是看在昔日的情份上面,都令人感動。
自己還想著怎么解釋呢,結(jié)果根本不用解釋。
“那我也就跟大家明說,謝謝了,今天我們家的確出了事,我也的確擔(dān)心會有人來找我麻煩,請你們來,也的確是給我湊場子的,要讓他們水泥廠的知道,讓他們鎮(zhèn)上的知道,我們四大隊,我們農(nóng)村人,也不是任人就可以欺負的,不光我們家,在座的各位都是一樣,以后但凡有人,不管是誰,要到咱們村里鬧事,要像李老四那樣,帶人到我們家里鬧事,我范陽第一個站出來,不打死他我就不姓范?!?p> “對,打不死他狗日的?!?p> “哪個敢來,來老子兩火鏟悶死在田壩頭?!?p> 一時間群情激憤,都是些半大小伙子,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除非不有人帶頭,一旦有人帶頭,那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但我們師出有名,而且皮鞋廠招工,也是真的,這個事情過了之后,大家全部都到我皮鞋廠里來上班,我給大家安排工作,10塊錢一天,決不食言?!狈蛾栒f道。
“可我們不會呀?!?p> “就是啊?!?p> “不會可以學(xué)嗎?”
“當(dāng)然可以。”范陽又說道:“300塊錢一個月,不會比水泥廠的工資低,你們要是不滿意,我一樣可以給你們算工齡,干滿60歲退休,每個月都能拿300塊錢退休工資?!?p> “真的?”
“那我們是正式工還是臨時工?”
“笨蛋,有退休工資,肯定是正式工啊。”
一群人紛紛露出驚喜的神色,雖然皮鞋廠有多大他們都不知道,但正式工這個詞一說出來,大家伙就全都飄了,還有退休工資。
這樣子忽悠人家,對于一個重生人士也是沒誰了。
“好了,不相信我可以當(dāng)場和你們簽訂勞動合同,先草簽一個,缺一門去找點本子和紙來。”
缺一門連忙找來遞給范陽。
范陽提起筆,嘩嘩嘩的就草擬了一份傭工合同,在傭工職位上,卻寫的是保安。
“來,來,都幫忙,會寫字的都來,照著我這個抄,有多少人抄多少份,報戶口簿,在劃橫線的地方填名字,有身份證的填個身份證號碼?!狈蛾柊压P一放說道。
“保安?范陽哥,我們當(dāng)保安嗎?”
“先掛個名義,大家都先當(dāng)保安,從今天開始算工資,工作內(nèi)容就是保護我家的安全,有問題嗎?”范陽說道。
“好啊,好啊,這個帶勁?!?p> “有沒有工作服?”
“管發(fā)皮鞋?!狈蛾栒f道。
一群年輕人既覺得好玩,又得了好處,紛紛起哄。
一直鬧到半夜,才算是確定了下來。
有這二十幾個小伙子,范陽的心中大定,相信就算自己進去了,家里也不至于出事。
幸虧自己靈機一動,想到了這一招,看來還是管用的。
接下來就是嚴陣以待。
卻沒想到第一天過去了。
第二天過去了。
第三天也過去了。
范陽家里的流水席都吃完了。
不光水泥廠沒動靜,李老四沒動靜,就連xx所,也半點動靜都沒有。
范偉也回來了,看到家里搞成這樣,說不出話來。
范陽索性冷落他幾天,也不和他說話。
“范陽,接下來咋辦?他們到底來不來?”
吃了三天的流水席,一家人都累壞了,盡管請了幫廚,也是個費力的事情,人走了,大家還得收拾東西,搞得滿地狼藉。
“總不可能一直這樣耗下去吧?”趙光明也問道。
“是個問題?!?p> 過了這幾天,熱血消退,范陽還是冷靜了下來。
雖然看起來像作了場無用功,但還是不后悔。
“搞不好是真的被打怕了。”
而事實,正如范陽所料。
不光田野被打怕了,就連李老四也被徹底打服了。
范陽在家里大擺流水席,田野一家,把田野送到縣醫(yī)院,掛著點滴,也找來七大姑八大姨,能動員的關(guān)系,全都動員了起來,把一個病房守了里三層的外三層,大門口還派人站崗。
又托人找到馮老板,主動拿出2000塊錢,讓馮老板幫忙說情,自己兒子犯錯在先,不該砸人皮鞋店,2000塊錢是賠皮鞋店的費用。
對自己兒子被打的事情,只字不提。
就連xx所聞訊前去調(diào)查,也堅稱是自己從二樓摔下來的。
王江龍,王江虎兩兄弟,這一跑,就是整整三年,電話都不敢給家里打一個。
李明宇的父母,也是籌了2000塊錢,交給馮老板,讓幫忙說情。
汪兵的父母也籌了2000。
就連馮老板,自己也籌了1000,打算登門道歉的,結(jié)果剛走到村子口,發(fā)現(xiàn)整個村子好像都被封鎖了,幾條進出的小路都拴著有狗,自己剛剛走近一點,驚動了狗叫,就看見山坡下面哇哇亂叫著一群人,從范陽的屋里轉(zhuǎn)出,朝自己這個方向跑了過來,還提著鋤頭,洋鏟,嚇得自己連滾帶爬,哪里還敢再來。
而李老四,他一家子根本沒什么人,就自己仗著臭脾氣,還有平時幾個狐朋狗友欺負點老實人。
遇到范陽這種硬茬子,就躺在鎮(zhèn)衛(wèi)生院的病房里,連個敢去看他的人都沒有。
只有老婆孩子,還有自己的老媽子天天守在床邊掉眼淚。
也是托人到處找關(guān)系,想把訛詐范偉的4000塊錢交出來。
可那4000塊錢,都被李老四揮霍,打牌輸了,自家東湊西湊,才湊出千多塊錢,都不敢找人說情。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個事情經(jīng)過反復(fù)的謠傳,已經(jīng)覆蓋到周邊兩個縣,方圓近百公里,到處有人在談?wù)撨@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