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父皇召我嗎?”君越似乎有些遲疑,又問來報信的侍衛(wèi),“只宣召了我一人嗎?”
侍衛(wèi)答,“回殿下,只宣召殿下一人!”
君越這才作罷,那侍衛(wèi)便行了拜禮而去。
北瑤凝墨看出君越有些愁緒,“殿下怎么了?方才皇上宣殿下去廣濟寺,殿下為何不開心?”
聽聞廣濟寺乃是盛京第一大名寺,傳聞菩薩靈驗,故有許多信徒前去祭拜,此寺亦是香火鼎盛。
“未曾有愁緒,只不過,以往都是皇兄陪父皇去,突然讓我同去,我有些驚訝罷了!”君越淡然一笑,起身去更衣。
回京之后,君越亦感覺到了父皇欲將一切交給自己,而自己卻沒有推辭之力,只能接受;但又想到,這十幾年來,自己不在朝中,許多事情,都極為生疏,而皇兄多年以來,早已經磨礪心性,對朝中事務了如指掌,若是統(tǒng)領盛京各州國,皇兄才是最好的選擇,但偏偏,自己是嫡子。
回來之后,君寒夜事事都交于君越來處理,明眼人都看的出君寒夜的意思,君衍如此聰慧之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為頤蓮和暗影不在,奴月也失蹤了,君越身邊也沒有了貼身侍衛(wèi),許多事情只能管家去做。
他們出來時,管家已經備好了馬。
馬車走了許久,在一處山腳下停下,北瑤凝墨掀開簾子,看見高山之上,在郁郁蔥蔥的山林見,隱約可見一座佛塔,也可聽見鳴鐘聲。
這里,確實讓人耳目一新,似乎能將所以喧囂奪舍棄于身后,只留在這清凈地修身養(yǎng)性。
馬兒突然叫了一聲,動了動蹄子,馬車有些晃動,北瑤凝墨才回過神來,“殿下快些去吧,我在這里等著殿下!”
皇上宣見君越一人,自然不想北瑤凝墨也跟了去,怕就是,為的就是這個人,去了也是徒添不愉快罷了。
君越點頭,“我稍后就回來!”
君越上了山,待他身影消失,北瑤凝墨也下了馬車,讓所有侍衛(wèi)候在原處等君越,獨自一人在山道上走,準備欣賞一下此處的風景。
不愧為佛寺高閣,就算天寒地凍,這里的樹木居然郁郁蔥蔥,倒是少見了,在走出一段路之后,北瑤凝墨突然感覺不對勁,四周的鳥兒似乎被驚動一般,成群飛出。
有人躲在暗處?北瑤凝墨故作不知的繼續(xù)往前走。
待走到一處寂靜之處,北瑤凝墨停下腳步,“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了,現身吧!”
話畢之后,并沒有人回答,四周很是安靜,片刻之后,藏于暗處的人現身了,隨著片片樹葉落下,十幾個黑衣人從四周出來,他們手握長劍,虎視眈眈的看著北瑤凝墨,仿佛她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
“你們是誰?攔我做什么?”攔路的不像一般劫匪,九洲界內,攔青州主上的路,怕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其中一個黑衣人道,“你不必知曉我們是誰,只需要知道我們是來取你性命的即可!”
北瑤凝墨聞言輕笑,“此話說的倒是口氣不小,你們知道我是何人?!”
“青州主上!”方才那人又答。
“既然知道,那就是受人指使而來,各位應該知道,我向來不喜歡手下留情的,既然如此,就千萬不要讓我知曉派你們來的是誰!”北瑤凝墨美目微凜,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
幾番打斗下來,黑衣人的數量反而有所增加,他們派了多少人?看來是早有準備,今日定要置她于死地了。
北瑤凝墨劍鋒一轉,干凈利落的將身前一人穿喉而過,又拔出劍擋去另一人的劍。
打斗間北瑤凝墨突然發(fā)現,在這群攔路的黑衣人中,出現一個幫她的人,那人,戴著斗篷,看不清臉。
是那個劫走奴月的人,他何時出現的?又為何幫她?
在殺掉幾人之后,北瑤凝墨突然調轉劍鋒,直指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斷然沒有想到,北瑤凝墨會攻擊他,在擋去旁人的劍時,北瑤凝墨已經刺向他心口。
黑衣人堪堪避過北瑤凝墨的一劍,手臂卻不慎被一劍割破,猩紅的鮮血滴在地上。
刺客亦是拼死一博,做了必死的準備,但因為又出現另一個人幫她,已經折損不少人,卻未討到半分好處,見兩人爭執(zhí),他們得以脫身,也不久戰(zhàn),“我們撤!”
北瑤凝墨揮劍刺來,黑衣人亦出劍去擋,不想北瑤凝墨直接脫手棄劍,幾步返于他身后去,北瑤凝墨抓住了黑衣人,直接打向他的頸間。
黑衣人猝不及防,大抵沒有想到她會想打暈他。
北瑤凝墨這才坐起身,拾回自己的劍,收劍回鞘,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他應該是昏迷了,手臂還在流血。
雖然他次次阻攔,從中作梗,但他確實對自己沒有殺心,甚至還幫了自己。
北瑤凝墨想到此,非常想揭開他的斗篷,扯下他的面巾,看一看他到底是誰。
黑衣人戴著斗篷,臉上還蒙了面巾,只露出眼睛來,看來,他極怕別人認出來,手即將觸到他的臉,北瑤凝墨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了手。
撕下自己裙擺的布條,粗略的包扎了一下他的傷口,北瑤凝墨環(huán)顧四周,方才打斗,已經從山腳下離開,快靠近此處的一個小集鎮(zhèn)了。
又看向還昏迷的黑衣人,還是先帶他去止血上藥。
順安鎮(zhèn)。
集鎮(zhèn)上,這處集鎮(zhèn)雖然不大,但因為距離盛京很近,所以在此居住的百姓頗多,就算已經傍晚,行走的人依舊不少。
北瑤凝墨坐在門口,等著雨停,此處,是個小醫(yī)館,因為下雨,醫(yī)館里除了大夫和北瑤凝墨還有仍在昏迷的黑衣人,沒有旁人了,許是因為太無聊,連大夫也在打盹了。
北瑤凝墨便坐到了門口去,看雨到底何時能停。
此時身后又傳來異響,北瑤凝墨回頭,見是黑衣人已經起來了。
“你醒了?”隨著黑衣人起身,他似乎感覺到手臂的疼痛,一手去扶了傷口處,北瑤凝墨移開目光,“你放心,我沒有趁人之危,只是幫你包扎了一下手臂!”
北瑤凝墨又頓了一下,“還有,謝謝你,傷了你,對不起!”
黑衣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回應。
“你為什么救我?我們應該是敵人才對,是你劫走了奴月對不對?”
黑衣人還是一如既往,就好像一座不會開口說話的石像一般。
黑衣人穿上鞋子,徑直從她身邊走了,北瑤凝墨跟上他,“你去那里?你的傷口還沒好,不能淋雨!”
黑衣人置若罔聞,繼續(xù)往前走,此時雨下的稍微小一些,但仍是很密,北瑤凝墨直接上前拽了他的手臂,將他往旁邊客棧帶去。
黑衣人愣了一下,沒有掙開。
“小二,兩間房!”
“你先休息,小二等會兒會送飯去房里……”北瑤凝墨皺眉,算了,比衛(wèi)離還無趣,多說也無益,北瑤凝墨重重的關了門,自己也回去休息。
外面已經天黑,怕是要明日才能回去了,不知君越會否心急?她突然不見了,不過殿下應該知道她會武功,應該不會太擔心吧,雖然此次沒有將衛(wèi)離帶在身邊。
思緒混亂,北瑤凝墨也精疲力盡,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待她醒來,已經天色大亮。
北瑤凝墨只是稍微弄了一下頭發(fā),就去敲隔壁的門,敲了一會兒,無人答應,也無人開門。
正想推門進去,樓下的店小二道,“這位姑娘,昨天和你一起的那位客人已經走了,叫你不必等他了!”
叫?說話了?北瑤凝墨愣了一下,快步下了樓,問那店小二,“你是說昨日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他叫你告訴我,不必等他了?他說話了?”不是啞巴?
那店小二點頭,“是的,姑娘這是要走?”
“嗯,有勞了!”北瑤凝墨應承一句,便也出了門,黑衣人說話了,既然不是啞巴?就只是不對自己開口說話,北瑤凝墨更加斷定,黑衣人定然是熟識。
黑衣人覺得,他一旦開口,北瑤凝墨就會認出來,為什么,要待在她身邊保護她,卻不敢用真容來面對她?
盛京,太子府。
太子府早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見到北瑤凝墨毫發(fā)無損的回來,容兒簡直喜極而泣,“主上可真是把奴婢嚇死了,您都不知道殿下為了找您快把整個盛京翻過來了?!?p> “殿下人呢?”
“殿下率了親兵在周邊搜尋,恐怕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得知主上回來的消息!”容兒抹了抹眼睛,“主上,快進去歇息,換身衣服吧,若是等下殿下見了主上這副模樣,又要心疼了?!?p> 北瑤凝墨這才低頭檢視自身,今日的白衣染了血,又是泥水,這副模樣,確實不能讓君越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