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妃遷宮一事已塵埃落定,浮生既要操心太子的身體,又要顧著六宮事宜,還有太皇太后華誕諸事,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
又覺賢妃近來行事穩(wěn)重許多,不似往日隨心所欲,便尋了她來,叫她暫理六宮事務(wù),好叫她安心準(zhǔn)備永寧殿的事。
不提賢妃心中是驚是喜,毓昭媛等人只覺得皇后心太大了些,叫個混世魔王來管宮務(wù),也不怕把后宮攪翻了天。
浮生卻也想到了這一點,又命毓昭媛、婉賢儀、嚴(yán)才人三人協(xié)助,后者卻是因了浮生怕賢妃性子上來把她二人打一頓,有嚴(yán)才人在,好歹能勸上一勸。
嚴(yán)才人既沒膽子違背皇后的意思,也不敢去管賢妃,只能面帶微笑接了這份旨意,內(nèi)心如何咆哮旁人也不知曉。
倒是好些人都動了旁的心思,先前鄭淑妃勢大,沒幾個人看好跋扈無腦的賢妃,如今看來賢妃當(dāng)真是底氣十足,于陛下處得寵不說,連皇后都開始器重她了,就連跟在她屁股后頭的嚴(yán)才人都得了天大的好處,縱然賢妃脾氣差為人狠厲,想著投靠她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賢妃是無一例外都給趕了出去,用她原話來說:“本宮又不是開善堂的,也不拿鏡子瞧瞧自己那樣兒,可有你三分好看?當(dāng)本宮什么歪瓜裂棗都要的么!”
嚴(yán)才人心里還算是安慰,至少自己在賢妃眼里不是歪瓜裂棗之類,好歹是個美人。
被她趕出關(guān)雎宮的不是一個兩個,有那心氣兒高的當(dāng)場眼淚憋不住就下來了,自然也有無權(quán)無勢的膽小之輩,含著笑離了關(guān)雎,她們心里頭如何想,嚴(yán)才人閉著眼都能猜到一些,也曾委婉同賢妃提過一嘴。
賢妃當(dāng)場便冷笑出聲:“本宮向來以自我為中心,憑什么要為以后的那么點可能就委屈自個兒?她們自記恨她們的,誰還敢當(dāng)面說本宮一句不是?有朝一日本宮失勢也不是不可能,等到了那日,自然是成王敗寇,本宮也無話可說,她們可等著去吧!”
嚴(yán)才人心嘆,誰敢說賢妃蠢笨腦子直?她才是真正聰明著呢,都說她霸道任性,可皇后同陛下從不曾因此重罰過她,活得肆意還不曾觸碰貴人的底線,可算是活出了自己。
或許陛下不喜歡她,可她只要不沾那些不該沾的,只憑西太后,便能在后宮了隨心所欲。
嚴(yán)才人思及此心中充滿了艷羨,這也是人家會投胎,如她若能投個好胎,也不必擠破了頭非要往這宮里頭來。
再不想旁的,只問道:“皇后娘娘分下來的宮務(wù),娘娘可有什么打算沒有?”
賢妃一點也不喜歡管事,但也不喜歡旁人越過她,倒是對浮生安排的兩個下手還算滿意,歪著頭看宮女以鳳仙花汁給她染丹蔻,想也不想道:“你去喚了她二人來,本宮自有主張?!?p> 毓昭媛同婉賢儀鮮少來關(guān)雎宮,蓋因誰也不想平白惹一頓排頭,如今卻不得不來。
兩人穿的都十分素凈,賢妃喜好艷麗,宮中人都有意識避開她的喜好,熟料賢妃看到二人嫩黃、淺粉的裙衫就皺了眉,一臉說不出來的復(fù)雜:“昭媛便罷了,賢儀穿衣可也看著些自己的年紀(jì)罷,宮里頭年輕姑娘多了,賢儀再這么穿就不像了?!?p> 嚴(yán)才人差點沒管住自己的笑聲,低頭使勁掐著自己的手心才沒叫自己笑出來,忍得整個人肩膀都在發(fā)抖。
嚴(yán)才人沒敢笑出聲,毓昭媛可一點面子都沒給,笑了一聲道:“也是,臣妾也比不得那些妹妹們年輕了,往后可再穿不得這些淺色衣裙了?!?p> 婉賢儀臊得臉通紅,忍著羞惱道:“娘娘說的是?!币暰€落到一旁嚴(yán)才人身上,話一轉(zhuǎn)道:“想來只有如嚴(yán)才人這般美貌動人的女子,穿什么都會好看呢?!?p> 嚴(yán)才人扯平了嘴角,乖巧站在一側(cè),賢妃卻像沒聽出婉賢儀話中挑撥一般,很是自得道:“自然得是那絕色美人,才能入了本宮眼,她若長得丑些,本宮才不要她常伴身側(cè)呢?!?p> 婉賢儀見她絲毫不在意嚴(yán)才人的美貌,心中納悶,卻也識趣的沒再出聲。
賢妃想起正事,對二人笑道:“皇后娘娘叫你二人協(xié)理本宮,這些事情你們分工好,拿回去各自管著,各事項皆按往日的來,有那無法決定的,再報到本宮這兒來?!?p> 沒等毓昭媛開口又道:“皇后娘娘既指定了你二人,自然是相信你們的能耐,想來二位妹妹也會用心管理,不會叫皇后娘娘失望吧?!?p> 說到后來已經(jīng)語含威脅,她二人難道還能說自己不值得皇后信任,管不好?
這回可真是被賢妃給擺了一道,若沒管好,出了岔子,自然就是她二人辜負(fù)了皇后娘娘的信任。自然,若是管好了,那也只是賢妃的功勞,賢妃倒是嘴皮子一碰,事情都叫別人去做了。
婉賢儀知道此事不劃算,可除了應(yīng)承下來,也沒別的法子,同毓昭媛對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賢妃將燙手山芋往外一丟,自己心情就好了,笑盈盈道:“本宮相信二位妹妹,天兒也不早了,本宮也不留你們用膳了。”
毓昭媛氣結(jié),這是怕她們蹭飯不成!
當(dāng)下便起身笑回:“臣妾要照顧豐陽同二皇子,本也沒那么多功夫,便不打攪娘娘用膳了。”
婉賢儀緊跟其后離開。
賢妃臉一拉,輕哼了一聲:“不過就是有兩個孩子,成日里顯擺來顯擺去,也就這么點能耐,有本事上清寧宮顯擺去呀?!?p> 嚴(yán)才人心道,宮中總共八個孩子,毓昭媛生了倆,還有一個皇子,不顯擺這個,顯擺啥?
幸而賢妃并不大看重子嗣這方面,也不惱,只是看著嚴(yán)才人時面上多了幾分疑惑:“本宮記得陛下還是怪喜歡你這款的美人,怎的到如今都沒隔動靜?你也有些不爭氣,侍寢幾回了,都沒懷上?!?p> 嚴(yán)才人十分乖巧順從地回她:“許是嬪妾沒那個福氣?!?p> “什么沒福氣,付氏那樣的都能生個公主,你比她光長相都不知超了多少。許是次數(shù)還太少了些?!辟t妃轉(zhuǎn)著手上金嵌紅寶石的蓮花戒指,微微嘆了口氣:“本宮真是年紀(jì)大了,心都善了,你且安心吧,你跟著本宮,本宮少不得要為你籌劃幾分?!?p> 嚴(yán)才人唯唯應(yīng)了,心中對她的籌劃還有幾分不信任,但又不敢問,便裝無事就這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