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左右,我們到達了羅布泊鎮(zhèn)。這里的天地很開闊,一眼望去看不到邊。大家紛紛從車里跳下來,沖進了加油站旁邊的一家小餐館。
很簡陋的小餐館,就是幾間平房,不過味道卻很勁道,份量也很足,用的是那種海碗。
我們一人來了一碗拉面,外加一份大盤雞。Miss她們還點了一堆烤串,吃得是不亦樂乎。
這一頓吃得是真爽。平時我們哪有這飯量,但這一次卻沒有一個人剩下。Miss是四川人,典型的辣妹子,根本就不怕辣,木克土是武漢人,也是不甘示弱,其他人則是嘴里發(fā)出絲絲的聲音,一邊叫著辣,一邊還在豎著大拇指不停的大吃特吃,只有方子歸最弱,已經(jīng)喝了好幾瓶礦泉水了還在叫辣,烤串即使再正宗再美味,也不敢再碰了。
這也難怪,他是蘇杭那邊人,他長年呆在蘇州,工作在杭州,飲食的習慣也更加偏愛甜食一點。
Miss一邊對付著烤串,一邊四處張望著,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就在這個時候,好幾個人的手機幾乎同時響了起來,此起彼伏著,各種不同的手機鈴聲混雜在一起,好不熱鬧。
秦帥和我的手機沒有響。金果兒的手機也沒有響。其他人都站起身來,走到空曠的地方接電話去了。
一群人各自占據(jù)一個角落通電話,這種場面還蠻有點壯觀的。
Miss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看,是陌生號碼,臉上露出一絲厭惡的神色,直接掛斷了,沒有接。
秦帥站了起來,走去了院落后面的廁所。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Miss就站了起來,沖我道:“將軍,我們出去走走!”
我說:“哪里去?”
Miss見我沒有挪窩,直接一把拉住我的手,道:“別磨蹭了,隨便走走,看看風景!”
我只得站起來被她拉著往遠處走。當我們兩個人對話的時候,金果兒抬起頭來看了看我們,然后又低下頭去對付她面前的烤串了。不過,我感覺她的目光好像還在跟隨著我們。
除了這一排平房,再就是我們停在不遠處的車子,外面根本沒有什么掩體,Miss把我拉到房車里面,像做賊似的從窗戶邊探出個小腦袋看了看餐館的方向,然后回過頭來把我又往房車的角落位置推了推,一張精致的臉龐突然換上了一副緊張嚴肅的面容道:“你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
她那有點神經(jīng)兮兮的樣子搞得我有點崩不過了,失笑道:“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她正要回答,突然在我們身邊傳來一陣震動,然后響起了阿杜嘶啞的嗓音,是一首《撕夜》,應該是金果兒把手機忘在了房車里,剛好有人給她打電話來了,這一個很平常的事情,沒想到,卻把Miss給嚇了一大跳。
我說:“你怎么了?這青天大白日的,就一個手機來電,就能把你給嚇成這樣?”
Miss撫著胸口,解釋道:“不是,你不知道……”
電話一陣一陣的響著,見沒人接,電話那邊掛斷了又重新打過來,在封閉的空間里,確實有點鬧心。
我不知道Miss到底要說什么,走過去從沙發(fā)上拾起手機,看了看,上面顯示“爸爸”來電。
我說:“果兒的爸爸打電話過來了,要不我在這里等你,你先把手機給她送過去?”
Miss小聲說:“哎呀,別管了,我發(fā)現(xiàn)了……”
秦帥的聲音突然在外邊響起:“Miss,你們在里面嗎?”緊接著,這個聲音的主人也進入了房車,站在了Miss身后。
“大家問,要不要立刻出發(fā),還是在這里休整一夜?對了,你們在這里干什么?”秦帥掃了掃Miss的背影,沖著我說道。
他問得很隨意,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見,實際上是在質(zhì)問我們,他的重點是后面一句話。
我還沒開口,Miss的小臉卻繃緊了,眼睛緊閉著,似乎在思考著對策,然后才轉(zhuǎn)過身去,對秦帥道:“將軍在和我商量事情呢!他說木姐姐想要和我對換,我沒同意!”
Miss轉(zhuǎn)過去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恢復了明媚和燦爛。秦帥沒有看到她背對著他時候的樣子。
我雖然看到了,卻覺得有點奇怪,她這是在怕秦帥這個追求者嗎?她為什么撒謊?
秦帥的臉上也恢復了笑容。要是Miss和木克土對換,他就不能和Miss同組同車了,那當然是他也不樂意的事情。
我們?nèi)齻€人下了房車,我把手機帶了出來,卻發(fā)現(xiàn)找不著金果兒了,可能是上廁所去了。手機卻還在不停的響,電話那頭似乎有些著急。我想了想,讓Miss接通了電話。
“是,是果兒吧!”電話里頭傳來一個四五十歲男人吞吞吐吐的聲音。
“叔叔,您好,我是果兒的朋友!她現(xiàn)在不方便接電話,等下我讓她再回給您好嗎?”Miss解釋道。
“哦!”電話那邊似乎有點茫然。
Miss正要掛斷電話,突然發(fā)現(xiàn)金果兒從屋后面的轉(zhuǎn)角處出現(xiàn)了,連忙大叫道:“果兒,你的電話!”
果兒走過來接過手機,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我們,似乎對我們擅自接她的電話頗有點不愉快,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轉(zhuǎn)過身走遠了,接電話去了。
Miss沖我們吐了吐舌頭,表示很無辜。
我笑了笑,心里也有些納悶,這個金果兒還真是有點古怪,但是年輕女孩子們的心思,哪里那么容易懂,也就作罷。
吃完后,我們聚在一起開了個簡短的會。討論的內(nèi)容是在這里呆一夜,還是直接殺入羅布泊。
大家的一致意見是趁著性子,直接往湖心進發(fā)。于是,我們在加油站將油加滿,重新踏上征途。
接下來,我們才算是真正的踏入了羅布泊這片生命禁區(qū),才算是真正的步入了她的奇異腹地,我們懷著忐忑而興奮的心情,遠離人群,往這片無人區(qū)進發(fā),幻想著去試圖揭開她的神秘面紗,一探她的真正面貌。
越往前走,生命的跡象越是罕見,看不到動物,偶見一些駱駝刺和紅柳,或是半枯半榮的胡楊木。
路也越來越難走,就只有兩個顏色,黑色與黃色,地上到處都是黑色的碎石,一望無垠的黃色粗砂與這些黑色的礫石覆蓋在硬土層上形成了一片典型的荒漠地形。
走在這片戈壁灘上,只有光禿禿的土坡,沒有一點植被,而且那些見棱見角的黑石頭極為堅硬,我們把車速慢了下來,享受著這段征服的過程。
不得不說,羅布泊雖然是個無人區(qū),雖然只是個荒漠,除了土就是沙,但它的景色卻很美,它深厚的底蘊和那股蒼勁感,深深的吸引了我們。
太陽漸漸西斜,陽光不再那么刺眼,浩瀚的沙漠起伏蜿蜒著,頗為壯觀,世界慢慢變得大了起來,我們慢慢變得小了起來,但我們的心里,卻感覺和這世界一樣大般的美好與暢快。
人處在城市與人群中,覺得自己小,那是真正的渺小,而處在大自然中的時候,覺得自己小,心卻很開闊,完全不受拘束。
這春天的風吹得人真心的舒服。
我正享受著這股自由,突然前面的車都停了下來。木克土也將車剎住,對講機里黑水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大,右前方的土坡上發(fā)現(xiàn)一塊界碑,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嗎?”我說。
“以前,好像……沒這個東西!”黑水支支吾吾的說道。
“好哇好哇,我們可以下去拍個照……”我還沒有再開口,就被王三金搶了先。女孩子們也都附和。
我們?nèi)珕T下了車,果然,在右前方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坡上,立著一塊長方形的石碑。
看起來,這塊石碑已經(jīng)有些年頭了,不像是新立的,但作為向?qū)У暮谒尤宦暦Q此前沒見過,還真是蹊蹺。
我們爬上土坡,湊在石碑前看上面的字。
石碑的正中間刻著三個大字:迷失地,用的是一種灰不溜秋的顏色。
在同樣灰不溜秋的石碑上,這種顏色的字體顯得有些怪異,若不是那些深刻的劃痕,離得遠了,還真不是那么好分辨。
然后是觸目驚心的四個大字:生人勿近!
這四個大字之所以讓人觸目驚心,是因為它們不是刻上去的,而像是一種血跡,殷紅殷紅的,從上往下,非常有力的斜斜的劃過“迷失地”那三個字,如同滲透一般,凝固在了石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