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挑了挑眉,笑著看著葉明歡。葉明歡一愣,她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顏家姐姐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免不得呵呵笑起來。顏皓雪見她終于笑了,這才舒了一口氣道,“前面有桌椅,我們?nèi)ツ抢镒??!?p> 葉明歡點點頭,跟著顏皓雪走去。她們走到一株海棠花下,花開的正好,紫紅紫紅的花兒壓滿了枝椏,花落釣人頭。顏皓雪在石桌旁坐下,揮揮手?jǐn)[出一套茶具泡起茶來。葉明歡靈機(jī)一動道,“顏姐姐,你說我摘些海棠花下來,用仙法清理干凈,泡花茶如何?”“好啊?!鳖侌┭┮贿厪牟韬欣锾舫鲂┎枞~,一邊說道。
葉明歡得到回應(yīng),一躍身,催動周身法力便躍到了海棠樹的中央,坐在其上最粗最明顯的樹枝上采著花。她正挑著花,忽聽得底下顏姐姐道了句什么,不過沒聽清。她馬上探頭往下望去,道了句,“顏姐姐,你說什么?”
樹下那兩名男子,聽得樹上有女孩子的聲音傳來,抬頭望去,只見郁郁花叢中,有一名膚白如雪,明眸皓齒的女子側(cè)坐在褐色粗壯的樹枝上,深紫色燙金的上衣,正紅色用印著各式花楊的長裙,微微露出她修長白細(xì)的大腿,她略施粉黛,長發(fā)輕垂腦后,只用一只白玉簪點綴。手臂上掛著一只小花籃。清風(fēng)拂過,撩起的發(fā)絲與海棠花一起飛揚(yáng)空中。傾城容顏,玉雪天成。
“歡歡,快下來,是太子和大皇子?!鳖侌┭┮娙~明歡還坐在樹枝上,有些急切地說道。葉明歡聽到,忙跳下樹枝。落地后,滿地的海棠花瓣被激起,更襯的她嬌艷動人。
她站穩(wěn),利落的行禮道,“瑛國公葉家明歡,請?zhí)?,大皇子安?!碧雍痛蠡首拥懒寺暶舛Y后,她又利落起身。舉手投足見帶著些許英氣,不似尋常貴女。她起身后,抬眼沖他們笑了笑,又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花籃道,“不知二位可有興趣和我們同飲海棠花茶?新鮮的花兒,味道應(yīng)是好極了?!?p> 太子和大皇子見到她的笑臉,皆是一愣,畢竟從沒有哪家小姐如她一般,這么大方的邀請自己喝茶。尤其是太子凌玄瀾,他看著眼前這個少女比三月春光更明媚的笑容,從未起過波瀾的心弦被悄無聲息的微微扣動,久久無法平靜...
這四人,于這燦爛陽光之下,喝茶賞花,談詩論道,好不瀟灑。又怎么會料到,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后風(fēng)云變幻,物是人非,波詭云譎,他們之間感情糾纏,爾虞我詐,不死不休,都在今天,這個不起眼的日子被開啟。命運(yùn)的齒輪永遠(yuǎn)無法停下,它向前開進(jìn)的同時,又傾軋著誰的初心,誰的曾經(jīng)一切的一切,只能向前,永遠(yuǎn)不能再回頭了...
四人正喝著茶,太子因突然有些事務(wù)便中途走了,走之前若有若無的掃了葉明歡一眼,見她微側(cè)著臉,正和顏皓雪有說有笑著,陽光灑在她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掃出倒影甚是好看。他不免面上微紅,悄悄移開了目光。
在此之前,凌玄瀾從不相信什么一見傾心,只相信日久人心。但今日,在這燦爛花開的海棠樹下,他第一次相信這個詞是真實存在,也是第一次覺得,這個詞是這么美好。
太子隨時離開了,但大皇子依舊陪著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十分風(fēng)趣。
雖說天帝有七八個兒子,但是最得寵的還是天帝的第二個兒子,也是天后嫡出的唯一的兒子,當(dāng)今太子——凌玄瀾。大皇子凌玄澈是天帝寵妃穎妃所生,只大太子幾百歲,因著年歲相近,比之其他兄弟而言,兩人私交最好。
他們二人仙法高超,通古曉今,是天帝的左膀右臂。兩人又生得極好,大皇子彬彬有禮,為人大方謙和,嘴角總像是噙著一抹笑。他最愛著一身青白素衫,腰間常年佩著玉玦,世人皆稱他是謙謙君子。太子殿下不怎么愛說話,但也是很有禮貌,你若有問,他必答。他雖臉上無甚表情,給人冰冷的感覺,但其實一番相處下來,葉明歡卻依舊能感受到他其實是個溫暖踏實的人。
凌玄澈一直陪著顏皓雪和葉明歡到了下午,百花群宴散了,才送她們到宮門口,看著她們上了馬車才離去。葉明歡上了車,才噗嗤的笑出聲。顏皓雪有些不明所以,問道,“你笑什么呀?”“我笑你,今日臉紅了一下午?!比~明歡打趣道?!拔夷挠?..”顏皓雪有些害羞,忙扭過頭,不再看她?!澳愫κ裁葱哐?,”葉明歡身子向她探去,似是非要看到她臉紅的表情。
“你不是馬上要議親了嘛,顏姐姐,要不考慮考慮他?”葉明歡依舊探著腦袋,逗著顏皓雪?!皼]個正形,你不害臊嗎?!鳖侌┭┰谌~明歡腦袋上敲下一記爆栗,依舊紅著臉道,“說的跟你不議親似的。”“我不著急,我家就我一個女兒,我旨在繼承父業(yè),征戰(zhàn)沙場?!比~明歡摸了摸腦袋,雙手背在腦后躺下,靠在馬車上,閉著眼睛哼著小曲兒。
“可女孩子總要嫁人的?!鳖侌┭┮琅f端坐著,看著她,“你呀,不要沒人了就這樣坐著,女孩子,不能這樣。”“我知道了,要有禮儀嘛,我聽的我耳朵要起繭子了?!比~明歡雖嘴上這么說,但依舊靠著不起,“我跟你說,我總覺得女孩子不止只有嫁人這一條出路。但若非要嫁人,我也要嫁自己喜歡的?!?p> 顏皓雪無奈的笑了笑道,“這很難?!薄拔抑肋@很難,可我今后是公侯,公侯誒!我的婚姻應(yīng)該可以自己做主吧?!比~明歡笑了笑,眼睛閃閃亮亮的,似是很期待,“等我成了公侯,我一定要有所為,造福一方。”
顏皓雪聽著她這么說,心中有欣喜,也有擔(dān)憂。欣喜地是,她能有造福百姓的想法,擔(dān)憂的是,她將這個位置,想的太簡單了。事實上,越是上位,越難坐。
馬車搖搖晃晃,終于到了家。葉府和顏府挨在一塊,于是兩人一起下了車,互相道了別就各自回家了。
葉明歡一回家,就看到自家爹爹沒好氣的看著自己,一臉不快。她不知為何,只好小心翼翼的試探著,“爹...”話還沒說完,就被葉邶川喝道,“跪下!”
葉明歡不知為何,但見爹爹這么生氣,只好撲通一聲跪下了?!澳憧芍e?”葉邶川怒道。葉明歡愣了愣,又往后縮了縮脖子,“不知...”“哼,你不知道,我來告訴你?!比~邶川站起來,拿出家罰用的藤鞭,“你今日,是不是對蘇家評頭論足了?是不是覺得,我們家有些軍功就驕傲無比了?”
葉明歡一聽,便知道是蘇家來告狀了。她有些不服氣,“可是蘇秋末她欺負(fù)顏姐姐!”“那顏皓雪有說什么嗎?她既然什么都沒說,你出什么風(fēng)頭?你就算要為她出聲,也不該那樣說!”葉邶川見她不知悔改更怒了。
葉明歡也煩了,頂嘴道,“顏姐姐什么性子,爹爹你不是不知道!她性子向來寬和忍讓,可我忍不了,我不能讓人欺負(fù)了顏姐姐!”
“啪——”藤鞭落下,葉明歡的衣服立馬被劃開一條口子,血肉模糊?!澳憧芍?,這話傳到帝尊耳朵里會變成什么?會變成我們家倚仗著軍功,目中無人!他是帝尊親封的曉勇將軍,不只是我的手下!你對他這么說,不僅僅是瞧不起他,還是瞧不起帝尊!你可知,你這樣做,會招來大禍!”葉邶川喝道。
“所以我后面說了,饒是我們家也不敢目無皇親,老實做人嗎!”葉明歡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背后的疼痛是小事,她只是不知道爹爹為何如此生氣?!芭尽庇质且槐??!笆前?,幸好你還加了,不然,你就不是跪在這里挨打了。而是跟我去御前負(fù)荊請罪了!”他狠狠道,語氣里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就在這跪著吧,不到明天太陽升起,不許起來。你給我好好反?。 比~邶川丟下帶血的藤鞭,朝門口大步走去,回都不回頭看一眼。
葉明歡委屈極了,可她卻犟著不流出淚來,任由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硬生生忍著想哭的勁。也不管身上的疼痛,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就這樣,一直跪到深夜。盡管是春日,但晚間依舊涼意微盛,她雖微微蜷縮著身體取暖,但不過多久又重新跪的筆直。
她小臉慘白暗淡,但眼睛里卻依舊透著一股倔強(qiáng)和不服輸。“哼,你要我跪的,那我就好好跪??茨忝魅赵賮頃粫奶鄣囊?!”她在心里堵氣道。思及此,她又挺了挺身板,渾然不顧傷口的血又滲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