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院這頭,周瑾禹將早上的事情與周言秋講了,還與他提了嚴先生的事情。
周言秋聽后捏著胡子嘆氣道,“小歡這個脾氣,和他爹還有他爺爺年輕時真是如出一轍,都這么倔?!?p> “不過,我也沒想到,葉邶川居然會舍得讓他唯一的女兒吃那么多苦,繼承他的衣缽,這倒是令我很意外。我先前也以為,小歡雖是在軍營中長大,但也是從小被寵著長大,沒有吃過苦頭的?!?p> “罷了罷了,罰也罰了,這件事就這樣吧。我會通知各任課老師,待小歡傷養(yǎng)好了再去上課?!?p> “至于嚴先生,你代我多觀察觀察,若有不妥,你再來報?!?p> “是?!敝荑淼?,這才行禮退下。
葉明歡這次傷的很重,背上被打的皮開肉綻,最深的傷口都可以依稀看見骨頭。她被抬回去后,如玥為她處理傷口時,發(fā)現(xiàn)衣服和皮肉已經(jīng)粘到一起,撕都撕不開。
上完藥后的第一夜,她發(fā)起了高燒。原本好看的臉燒的毫無血色,只有兩腮微微透著紅。她昏睡著,雙眉緊蹙,額頭上不斷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囁嚅似是在說什么,可卻又聽不清楚。
這將湘玥急的不行。連忙催著如玥想辦法。如玥雖然醫(yī)術(shù)高明,但是如今葉明歡昏睡著,藥也喂不進去,一向冷靜的她也是急的快哭出來。
葉明歡發(fā)著高燒,渾身發(fā)軟。她在夢里夢到了許多事情,但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片段。她面前一會兒浮現(xiàn)的是爹爹慈祥的面容,一會兒浮現(xiàn)的是爹爹的部隊被敵軍圍剿,金叔叔,年叔叔還有季叔叔,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最后是爹爹。
爹爹用劍支著身體,渾身是血,緩慢回頭朝她慘淡一笑。而后便是漫天箭雨朝爹爹射去。
葉明歡想沖上去救爹爹,可是自己卻像是被什么束縛住了,完全不得動彈。她掙扎著,哭喊著,可是任自己如何哭喊掙扎,整個夢境里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只有那沖天的火光和爹爹倒下的身形,最后的最后一切又歸于沉寂。
如玥和湘玥在她床邊守了一夜未合眼。藥喂不進,只能用最尋常的方法降溫。湘玥不停的給她換著冰毛巾,如玥時不時看看她的傷口,生怕傷口感染。
就這樣折騰了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葉明歡的體溫才恢復正常,背上的傷口因著如玥特制的藥,已經(jīng)差不多都結(jié)痂了。
葉明歡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三天三夜,這才悠悠醒轉(zhuǎn)。
這日下午,難得出了大太陽,下午的陽光最是適合睡覺。如玥去煎藥了,湘玥趴在葉明歡床邊,因好幾日未曾好好休息,正昏昏欲睡。
葉明歡從最深的夢里醒來,她依稀聽到耳邊傳來一聲聲鳥啼,一縷陽光將她晃醒。她虛弱的睜了睜眼睛,動了動手指。她感覺身上的傷口雖然不疼了,但依舊很沒有力氣。
守在她身邊的湘玥見她醒了,于是立馬興奮地喊道,“小姐小姐,你終于醒啦!”
“你感覺怎么樣?還有沒有不舒服?”
“你真是把我跟如玥嚇死了,你之前還發(fā)了好高的燒。.”
“連前來探望你的施姑娘都被下了一大跳...”
“我說湘玥呀,你能不能不要我一醒就這么吵呀...”葉明歡無奈的笑笑,她嘴上最嫌棄但心中卻很溫暖,“你再吵吵,我就又要昏啦。”
湘玥捂了捂嘴,馬上不說話了,又聽她嗓音有些發(fā)啞,立馬給她倒了杯水。
葉明歡在相約的幫助下勉強支撐著身體坐起,接過水杯大口喝了起來。
“你剛才說施淺淺也來了?”
“是呀,施姑娘日日都來呢。哦,對了,周瑾禹也來了幾次呢?!?p> 葉明歡聽此,嘴邊揚起一抹淺笑,心下既溫暖又感動。自己是半路進的太學院,本來自己以為不會交到什么朋友。但是這施淺淺和周瑾禹倒是個例外。
如玥這時端著要掀開簾子進來,見葉明歡已經(jīng)醒了。她眼圈紅了紅,心下激動,立刻小跑過去,“小姐,你感覺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您傷口還疼嗎?”
葉明歡被她這一串問題問得一愣,心道湘玥從來都是平穩(wěn)的性格,怎么如今也這般著急,難不成這次自己真的傷的很重?
葉明歡有些疑惑的看著湘玥,“你也這么著急?難不成我這次傷的很重?”
“我的小姐啊,你傷的重不重自己不知道嗎?你睡了四天四夜誒!四天四夜!”湘玥驚呼道。
葉明歡嘆了口氣,接過如玥的藥大口喝下,這才又道,“其實真不記得我傷的如何了,只以為和以前爹爹罰我鞭子一般?!?p> “不一樣!傷的可比以前重多了!”湘玥瞪著眼睛道,“您這心也太大了吧?!?p> 葉明歡嘆道,“不是我心大,只是我那是被打的已經(jīng)沒有什么知覺了,再加上我在夢里夢見時的事情讓我更擔心罷了?!?p> “您夢到什么了?”如玥蹙眉道。
“我夢到…金叔叔他們,還有爹爹…陣亡了?!比~明歡頓了頓,垂著眼睛,憂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