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那工地時,最大感受莫過于喧囂。工人們常常徹夜加班,那冰冷的鐵疙瘩機(jī)器隨之徹夜運轉(zhuǎn),這可苦了我們一段時日。
我在那地兒應(yīng)當(dāng)只過了一個冬日,印象卻是極其深刻。
工地廁所遠(yuǎn)在另一端,途中需踏過數(shù)十塊空心板,再走十余步草間小路,比公社條件還要差上許多。更可氣是林某某也從公社搬來工地,以至于起夜時不得不振奮精神,瞪大眼睛仔細(xì)看路。
既與他成了鄰居,交往聯(lián)系自然比以往要多些,也將他了解得愈加透徹。
即便寒意刺骨,林某某也幾乎不睡懶覺,起得比雞早。鑒于往事,我爺爺對他早有偏見,常常說:“清早八生就在外面瞅過去瞅過來,不做好事……”
我原本是不信的,直到某一日,他神神秘秘從包里掏出一大坨膠皮銅線,我才知他的確是沒做好事兒。
銅線外有層膠皮,他說是從廁所外停著的報廢卡車上扯下來的,不好出賣,便在家用蜂窩煤將膠皮燒盡,再拿去曾經(jīng)“銷贓”過的廢品站交易,得了幾塊零花錢。
我聽說他打過卡車彈簧鋼板的注意,那東西夠沉,不是說拿就能拿得動的,我也并沒有看他行動過。
工地老板曾送了雙旱冰鞋給林某某,他與我相交甚好,又轉(zhuǎn)送了一只給我。那日我恰巧與他發(fā)生了些小孩子間的沖突,他想要回旱冰鞋,我不答應(yīng),險些動用拳腳。
也是那日,他被隔壁叔叔教訓(xùn)了一頓。這怨不了誰,怪只怪他出口成臟,當(dāng)著隔壁叔叔的面辱罵其父親,更是屢教不止,囂張至極。
隔壁叔叔動手時,林某某才逃出兩三步就被擒住,而后緊接一個靠腳摔,頓時便被掀倒在地。
傍晚時分,林母找上門來向我詢問,我以為她是來替林某某要回旱冰鞋的,就乖乖地把鞋遞給她。她沒有接,而是說:“你們小娃兒的事我不管,今天下午那誰為什么要打我娃兒?”
得知緣由后,林母就走了,后續(xù)如何,我亦不知。她沒帶走那只旱冰鞋,不知是不是我還給了林某某,反正之后記憶中再沒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