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延憲紳士的向徐苓潔打招呼,兩人一碰面,自然是把合作事宜又一次搬上了臺面。
“徐夫人,這里人多嘈雜,不如我們?nèi)ツ沁呎劙???p> 汪延憲指著在日光沐浴下的醫(yī)院露臺,現(xiàn)在大多到了臨近中午的時間,病人和醫(yī)生幾乎不會出現(xiàn)在那里,的確是個安靜,適合洽談的好地方。
“可以?!?p> 回復完汪延憲之后,徐苓潔和宋函青并沒有表現(xiàn)出昨晚在金玫瑰門前的挽手近語,她們僅是互相頷首示意問好,之后簡單吩咐了管家?guī)拙?,就和汪延憲暫時離開了。
小柿子的病房就在宋函青出來的前一間,管家受徐苓潔吩咐后,自行去病房看望自己的兒子,所以現(xiàn)在,在整個醫(yī)院潔凈而清凈的長廊中,只有偷偷起冷汗,還有一直都很淡定的師敬昆和宋函青。距離兩人的上一次見面,應該都是同樣在上游輪前后。
這張和師敬才一模一樣的臉,宋函青不論再怎么看,都感覺少了一絲堅韌的意志。
當眼前的這個女人再一次走進他的視線,師敬昆卻顯得底氣十足,現(xiàn)在可是在公眾場合,而且還有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任憑這個女人再想做什么對他不利的事情,她總也得先權(quán)衡好利弊。
宋函青知道他對自己的誤解,但看此時此刻也并沒有想要解釋的欲望,她手里拿著一副黑色的皮手套,首先邁腿,前進了一步。
這個動作在師敬昆看起來像受到了什么驚訝一樣,身軀一震,手扶著欄桿就不自覺的往后退,全身的鋒芒一瞬間對準了想要靠近她的宋函青,他對她一點都不客氣,“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這里是本少爺?shù)牡乇P,只要我現(xiàn)在大喊一聲,立馬就會沖出一群人保護我,我勸你還是冷靜一點,不要輕舉妄動……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啊。”
看著宋函青的眼神,師敬昆覺得自己的威脅好像在她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原本是自己搶先占領的主動權(quán),誰知道說著說著,威脅就變成了“祈求”,導致說道最后連他自己心里都沒有底氣了。
宋函青有些無辜的低頭看了一眼今天穿的黑色高跟鞋,她只是走了一步,看師敬昆的驚訝反應,好像她自己拿槍抵住了他腦袋似的。說要冷靜,看著他們二人此時此刻的反應,這句話該是他自己告訴自己的吧?
師敬昆反應這么激烈,宋函青放棄了靠近他的想法,她饒有趣味的看著一級警戒,被嚇得不輕的“驚弓之鳥”,讓師敬昆看呆下巴的是,她居然主動伸手示好,讓他一點防備都沒有。
“少爺誤會了,之前在漢城一直沒有機會正式自我介紹,所以今天借此機會,彼此互相認識一下,我是宋函青,目前剛從漢城調(diào)任上海,現(xiàn)在在大西路特工總部76號任職,我們未來還會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希望下一次少爺?shù)姆磻粫窠袢找粯舆@么過激。”
看著宋函青伸出的白嫩的小手,師敬昆心里開始了糾結(jié),但出于紳士風度,想著總不能讓女士處于尷尬的境地,不管她出于什么角度,師敬昆前思后想,最后還是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蜻蜓點水一般后,馬上收回。
如果這個時候楊邵延在場的話,肯定會罵他不懂得把握機會!如果換做是楊邵延本人,一定不會這么輕易就放開自己握住的手。畢竟昨天在金玫瑰,自己可是一直盯著“肉”,卻一口都沒機會吃上。
不知道趨于什么心理,經(jīng)過剛才的握手之后,師敬昆心里的排斥果然比剛見面的時候減弱了大半,不過就算這樣,他還是不能就這么被她的友好所迷惑。誰知道她是不是因為怕他在徐苓潔或者在汪延憲面前拆穿她在游輪上“追殺”自己的事情,所以趁他們都不在的時候趕緊向自己示好,好讓自己守口如瓶,讓這一頁紙徹底翻篇。
僵硬的身軀,一直以欄桿作為自己不腿軟的支點,“你……你誰……誰過激了,我……我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頭……頭暈而已?!?p> 宋函青聽后,心想看來他還不知道今早醒來時是在自己的公館,回想起昨晚師敬昆蹲在楊家門口的無助和失落,和現(xiàn)在這個嘴硬的“鴨子”哪像同一個人?
宋函青故作相信的點頭,并沒想著戳穿他,“原來是這樣嗎?看來是我誤會了,不過還是很高興今天可以認識少爺這個朋友?!?p> 聽到她這么說,不知道為什么師敬昆的心里莫名升起了一絲竊喜,連他都覺得奇怪,他壓下內(nèi)心的得意,這會兒不害怕了,還不讓他擺擺少爺?shù)募茏樱?p> 他雙手插進淺棕色西褲的褲兜,稍微昂起下巴對她說道,“既然看你這么誠心,那本少爺也就只好勉為其難了。”
師敬昆說完還不忘偷偷瞟一眼她的反應,看自己的狂妄是否將她惹怒。
看到她彎起的嘴角后,他才知道自己擔心的一切都是多余。
徐苓潔和汪延憲的談話沒有師敬昆預料的那么長,從露臺返回到走廊,師敬昆和宋函青之間融洽的氣氛讓徐苓潔很得安慰。
汪延憲和徐苓潔并排走回他們二人的視線之內(nèi),師敬昆的儒雅形象,讓汪延憲見了眼前一亮,他感嘆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徐總的公子了?”
徐苓潔應道,“正是犬子。”
“想不到徐總還正當花季驕陽,沒想到連兒子竟都這么大了!哈哈哈哈哈,徐總真是好福氣,實讓汪某羨煞不已啊?!?p> 師敬昆認得汪延憲,若用從百姓口中的形容詞來說,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大漢奸,賣國賊,害死了中國同胞千千萬萬,就算讓他上刀山下火海都死不足惜的惡人,若要換旁人這么稱贊他,他肯定是領情的。
“汪處座謬贊了,哪有像您說的這么好,不過早就聽聞汪夫人一直膝下無子,我這里剛好有位專治這類方面的老中醫(yī),只要經(jīng)過他的調(diào)理,十有八九一定是能夠圓滿的,如果汪處座需要的話,改明兒我就將秘方讓司機親自送到府上?!?p> 因提到麻宮秋野,汪延憲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尷尬神色,由于昨天發(fā)生的事情,導致在他面前提起麻宮秋野都覺得是在嘲笑他。也正因為這樣,汪延憲高漲的熱情一下敗退了不少,但又不能當面拒絕徐苓潔的好意,他只能硬著頭皮變相推脫,“多謝徐總的好意,我們膝下無子的原因也并非自身,只是一直沒有適當?shù)臅r機,再加上公務繁忙,所以才拖到現(xiàn)在都沒個動靜?!?p> 汪延憲今年不過四十出頭,看著身邊的朋友個個都家庭圓滿,他心里自然是羨慕的,可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對那個女人,他的欲望就像在海里打翻的船只,一去不復返了。
這時汪延憲的司機神色略有些慌忙的趕來,附耳在汪延憲耳邊呢喃了幾句話后,只看到他的神情大變,但立馬被他壓下,他干笑了一聲,看向徐苓潔,“徐總,真是抱歉,剛才傳來消息,總部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我去處理,中午的飯局可能不能陪徐總一起用了?!?p> 反正徐苓潔也不屑和汪延憲共用,這樣正好,和宋函青一起笑著送走匆忙離開的汪延憲之后,氣氛才回歸了正常。
……
汪延憲盯著一頭怒氣下樓,一邊快步疾走,一邊把怒氣全都發(fā)在了剛才送信的督察身上,“我當時是怎么警告你們的?不能讓麻宮秋野去我的辦公室!你們這些飯桶,連一個女人都攔不住,我還要你們有什么用???”
走出住院部,汪延憲坐進已經(jīng)等待的車子后排,挨訓的督察怯弱的坐在前面,底氣不足的說道,“處座,不是我們攔不住,只是我們一攔,她就拿佐藤上校說事,還說如果不放她進去,她就要我們好看……”
還真是她麻宮秋野的作風,汪延憲只感覺自己的胸腔內(nèi)有一股怒氣快要把他撐爆了!麻宮秋野這個女人,他真是一天一時一秒都忍受不了了!這更堅定他一定要把“暗香”研發(fā)成功的決心,只有這樣,他才能有和日本少校佐藤上二正面敵對的資本,他才能沒有后顧之憂的休了這個無法無天的女人!他才能徹底,徹底的擺脫麻宮秋野的威脅。
徐苓潔錯了,她認為他汪延憲沒有孩子是他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只有汪延憲知道,如果和麻宮秋野有了孩子,那這個女人將是他一輩子都擺脫不了的噩夢。孩子和權(quán)力在汪延憲的心中,才是真正的一文不值。
火速趕回汪偽特工總部,車子駛進總部大院,在磚紅色大樓前停了一輛扎眼的黑色敞篷車,其價值更是不能內(nèi)涵。
汪延憲在路上所有的怒氣被這輛車的出現(xiàn)一時壓了下去,他招手示意值班的督察上前,“這是怎么回事?”
督察匯報道剛才的情況,“回處座,來人說是國際知名晟暄集團的地區(qū)經(jīng)理,專程來找您談合作的,這是他的名帖?!?p> 督察把一張白色名帖交到汪延憲手里,上面只注明了姓名、職位和集團名稱。
看著上面的名字,汪延憲的手輕摩挲過這張用料昂貴的名帖,“石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