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擦肩,讓師敬昆深深記住了這個同他對視直到離開的女人。
紀雯菁和一個長得很精致,甚至比女人還漂亮的陌生男人同時離開,讓他不得不停下駐足目送他們離開的身影。
師敬昆撓頭奇怪,從紀雯菁的眼神中他分別看出她還記得自己,可行動局和汪偽特工總部明明是對立的兩個單位,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師敬昆忍不住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個想法讓他在腦海中浮現(xiàn)時倒吸一口涼氣,心想怎么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讓他碰上了?
這下他該忍不住擔心,親眼撞破了他們的身份,他們會不會為了隱藏真實身份而選擇把他殺了滅口?尤其是當自己也出現(xiàn)在漢奸窩,她一定以為自己也是個小漢奸,而且還會跑去告發(fā)他們,這下他們精心準備的計劃可就全泡湯了。
區(qū)區(qū)一個眼神,就讓師敬昆在原地站立難安,直到楊邵延發(fā)現(xiàn)師敬昆已經(jīng)被遠遠的落在后面,還看著進來的方向發(fā)呆時,才被他叫的回了神。
宋函青并不在辦公室,當張仁厚敲響行動處處長的門,久久沒有回應(yīng)后。
“楊局,宋處長才剛被下派來不久,還有好多部門的流程還沒有理順,包括本部門的具體事由也得經(jīng)過領(lǐng)導(dǎo)親自接手,宋處長不在辦公室,估計在別的部門忙活,如果您有什么事兒的話,我也可以幫您代為傳達的?!?p> 師敬昆手插兜經(jīng)過了走廊兩邊的茶水間、檔案室、會議室、隊長辦公室,越往里走,頭銜就越高,直至經(jīng)過隊長辦公室后,就看到行動處處長辦公室的牌子,深棕色的木門緊閉,好像在間接傳達宋函青對于楊邵延獻禮的意愿。
沒見到宋函青,楊邵延連多一句話的力氣都懶得說了,算了,還是金玫瑰的春露春珠對他好,她們從來拒絕他,更不會把他拒之門外。
從來沒被拒絕過的楊邵延接連碰壁,昨天吃飯沒機會就算了,今天親自找上門也連個人影都見不到,就連第一次做跑腿小弟還被劉基地的小弟白白拿了他那么多鈔票,不就像搭個訕嗎?別人都這么容易,怎么到她這就這么難呢?
楊邵延開始懷疑人生,他把黑色絲絨的包裝盒無力的拿在手里,里面正是剛才在珠寶店挑選的一條限量鉆石項鏈。
“怎么,沒在?”
師敬昆損友的稱號也真是當?shù)牧芾毂M致,看到楊邵延空洞的眼神,就知道這家伙一定碰了壁。東西沒送出去,就當從沒來過,楊邵延把手里的盒子當做是泄憤的扔到了師敬昆懷里,師敬昆接手不及,被掉落在了地上。
他把手從兜里拿出來,彎腰撿起,拿著東西朝楊邵延的背影說道,“東西你不要也別給我呀,我又不好這口。”
沒有看到楊邵延回頭,師敬昆無奈的搖了搖頭,只好拿著東西朝楊邵延離開的方向跟去。
“這兩份資料順序不對,你拿去整理一遍以后再交給我?!?p> “是?!?p> 高跟鞋快速下樓的聲音從辦公樓內(nèi)部的樓梯傳來,師敬昆不禁轉(zhuǎn)頭看去。
“我另外注明的兩個犯人,身份特殊,留著下午我親自審?!?p> “明白。”
情報科的魏海麗跟在宋函青身后,在下樓的最后一個轉(zhuǎn)角進入師敬昆的視野。
“情報收發(fā)工作的主要人員一定要按時進行階段性的測試保證人員質(zhì)量,還有……”
轉(zhuǎn)角的同時,同樣宋函青看到此刻正在走廊內(nèi)仰頭正看著她的師敬昆,兩個人同時停下了步伐,也在此時終止宋函青接下來要交代的工作。
目前的氣氛好像有一絲尷尬,不知道這個時候誰先打破沉寂,也不知道該不該當自己路過,徑直裝沒看到離開。
師敬昆忍不住捏緊手里的首飾盒,他大腦一空,心想這個東西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他的手里?出于求救的心理,師敬昆忘掉此時的尷尬,轉(zhuǎn)頭朝離開的方向看去,已經(jīng)連本次“主角”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要么說楊邵延除了花天酒地,就活該他打光棍,連最基本的耐心都沒有,不讓他碰壁讓誰碰壁?
宋函青也看到了師敬昆手里的首飾盒,雖然是黑色的,但好在這家珠寶店在漢城也有分店,統(tǒng)一的包裝讓她一眼就辨識出了這個品牌。
“你先去完成我剛才交給你的工作,下班前交給我?!?p> 魏海麗抱著一摞文件袋,應(yīng)答之后,便一人先離開了。
從站在走廊的師敬昆身邊路過時,魏海麗還忍不住偷偷多打量了他幾眼,心想要是孫曉琪沒辭職的話,這保準是她的菜。
清脆的高跟鞋聲音讓師敬昆又一次朝正在下樓的宋函青看去,因為手里的東西,他不禁感到心虛,然后以為宋函青沒看到的情況下,偷偷背在身后。
“你怎么會在這里?”
對上宋函青的眼神,師敬昆一瞬間連組織語言的基本能力都喪失了,尤其背后還藏了一個燙手山芋,讓他就差一頭冷汗沒下來了。
“我……我陪朋友來的?!?p> 宋函青四周張望了一圈,之后收回視線看著他問道,“那人呢?”
師敬昆原本沒說謊,結(jié)果話說出來倒是他自己沒底氣了,他單手指著離開的方向,越說越小聲,“走……走了?!?p> 至于宋函青信不信,反正她沒有選擇戳穿他,反而是對他這么用力藏在身后的東西感興趣,她明知故問的對他手里的東西感到好奇,“這樣啊,你手里拿了什么,怎么藏在身后?”
這個東西他可真是不好解釋,如果說撿的話,是不是也太暴露他的智商了,但如果不這么說,倒好像今天來獻殷勤的不是楊邵延,而是他自己了。
師敬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臨時編一個還是說真話,但如果說真話的話,沒有人證,要是換他,他也不會信的,如果說假話,那也真的是楊邵延把這個東西硬塞給他的,但這個理由說出來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他當時沒有選擇權(quán),現(xiàn)在也是。
為了不露出馬腳,哪怕任何一點值得被懷疑的疑點,從始到終王良生都不曾回頭。
直到兩人離開辦公樓,站在樓前歐式風格的涼亭中,王良生一臉嚴肅的壓低聲音,用足夠他們二人之間交流的分貝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紀雯菁也無法理解,如果知道他的身份會和汪偽特工總部緊密相關(guān),那天在半山腰說什么都不會放他走。
“我會回去調(diào)查?!?p> 王良生極力按壓著內(nèi)心的不安,這場和汪延憲之間的博弈,師敬昆是沒有邀請函的,不管用盡什么手段,絕不能讓日本人發(fā)現(xiàn)他和師敬才的關(guān)系。
還好在十年前的瘟疫爆發(fā)中知情人甚少,這也給了王良生更多緩和的空間,只要杜絕師敬昆和日本人的接觸,他這一生就能安然的直到盡頭。
但世事總不會盡如人愿,王良生為了師敬才最后的托付,不讓師敬昆長大后涉及任何的危險工作,他一心想創(chuàng)立一個將師敬昆和所有危險隔絕開的保護層,可縱使他拼盡一切全力,卻還是沒能阻止師敬才最后托付的破碎。
師敬昆在汪偽特工總部的出現(xiàn),觸碰到了王良生的安全防線,他絕不允許師敬昆加入這場看不見硝煙,卻遍地鮮血的戰(zhàn)爭,看來,是時候親手建立在他掌控范圍內(nèi)的聯(lián)絡(luò)情報通訊站了。
有他在上海坐鎮(zhèn),至少短期,影無法施展任何的破壞作為。
他戴上一直拿在手里的黑色大檐帽,看著汪偽特工總部門前一片繁華,卻暗藏殺機的景象,他決定聯(lián)絡(luò)提前進行,“是時候和‘二星’進行會面私談了?!?p> “二星”,共黨特工代號,故隱藏在社會人士中,專收集有利情報的高級特工。
紀雯菁負責聯(lián)絡(luò)線,“明白,我即刻安排?!?p> ……
遠處,宋函青和一個男人不知道說著什么。
麻宮秋野春風得意的走在走廊正中央,所有人見了她都恨不得挨邊走,連汪延憲都奈何不了的“巫婆”,他們哪能擔待的起?
“喲~這不是宋處長嗎?真是好久不見呀?!?p> 宋函青絲毫沒發(fā)覺這個難纏的女人靠近,師敬昆也循聲看去,從她的打扮來看,一眼就能看出是個日本人。
“汪夫人的氣色看起來真不錯,看來在選擇夫婿的這件事上,夫人定是大贏家了。如登春臺的幸福生活,真是想想都羨慕呢?!?p> 麻宮秋野的臉上閃過一絲尬色,要說他們之間的幸福生活,還不如直截了當說是笑話,她分明實在拐著彎臊她,這么多年過去了,宋函青的口舌還真是不減當年的風采,損起人來連生氣回懟的機會都沒有。
說不過她,麻宮秋野正好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旁邊的男人身上,小模樣看著倒是一表人才,不過就是年齡小了那么一點兒。
不過這正好讓麻宮秋野有了“反咬”她宋函青的機會,“那也比不過妹妹艷福啊,瞧瞧,這新歡都排著隊找上門兒來了,要我說,這位弟弟……應(yīng)該還不到娶妻生子的年紀吧?”
麻宮秋野一邊上下打量著,一邊往師敬昆身邊靠攏,撲鼻而來的香水味,讓師敬昆一陣眩暈襲上心頭,他最受不了這個味道。
“弟弟,告訴姐姐,你今年多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