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河陽不良帥

　　楊行慎起了個大早，在屋里打坐了一會，又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推開門出來走了走，見其他幾人房間門都沒開，便準(zhǔn)備回屋等，這邊聽到旁邊有門開了，白長風(fēng)出來沖楊行慎道：“楊兄還是起這么早？”

　　楊行慎道：“我每天早起是要練功，我得罪的人多，說不定哪天就有人找上門來，功夫是一日不敢荒廢。”

　　白長風(fēng)道：“我倒認(rèn)為練武更應(yīng)該修身養(yǎng)性，像楊兄這樣到處惹事，早晚會生禍端?！?p>　　楊行慎不屑道：“你那說的都是屁話，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我不找人比試，我怎知自己功夫怎么樣，功夫好就不會被人欺負(fù)。”

　　白長風(fēng)搖搖頭：“楊兄此言差矣，好像楊兄曾經(jīng)被人欺負(fù)過不成。你看那劉大俠，功夫再好，還不是看著自己兄弟被殺，還有那殷大人，不也是被人逼上門來。若是修身養(yǎng)性，懂得收斂，自己不惹事，怎會平生事端。”

　　楊行慎道：“白兄，你這話也不對，劉靜山若是功夫不濟(jì)，又怎敢找上殷府尋仇，那殷明陽若是功夫不好，又如何救他兄弟。再看那張不凡，若不是有神技在身，怎能抱得美人歸?！?p>　　白長風(fēng)聽得臉色不好看，還要與他斗嘴，聽到有人急匆匆的上樓來，是封燭子和靈丘道長，靈丘見二人問道：“張不凡可在這里？”

　　楊行慎答道：“二位道長，昨天不是告訴你們了，張不凡去了萬春閣，現(xiàn)在只怕是不舍得起來呢，你們找錯地方了吧?！?p>　　封燭子臉色更顯著急了：“也不在這里？”忙去挨個推門，把其他人都叫起來詢問。

　　楊行慎和白長風(fēng)不知出了什么事，一臉疑問看著靈丘，靈丘道：“二位有所不知，剛才我們?nèi)トf花樓問過了，他們說不凡昨天根本就沒有去萬春閣，他們也不讓進(jìn)去查看，我能才過來問?！?p>　　夏侯震，平四海等人一個個被叫起來，聽說張不凡不見了，都是一驚。平四海道：“昨晚在萬花樓我出來方便，還見著不凡兄弟了，他說去見青瑤姑娘，我還說要他帶我一起去，他還不答應(yīng)，我看著他向后院走去的?！?p>　　劉靜山與靈丘等人昨晚一同回了廣源客棧，今日一早徐三便帶人到了廣源客棧找劉護(hù)衛(wèi)，眾人這才來先尋張不凡等人，見兩位道長在萬花樓沒找到人，又上了客棧這邊許久不出來，便也跟著過來，眾人相互一說，劉靜山覺得事情不對：“走，去萬花樓哪里?！?p>　　萬花樓里的老鴇和幾個姑娘小廝見這么多人慌慌張張的就往后院闖，忙把人攔下，又吩咐人去叫管事的。

　　劉靜山道：“這位媽媽，我兄弟張公子昨晚進(jìn)了萬春閣，現(xiàn)在人不見了，我們要進(jìn)去查一下，還請給個方便?！?p>　　這個老鴇說道：“這位大爺胡說什么呀，昨晚青瑤姑娘就不在這里，哪有什么張公子找她。”

　　平四海叫道：“你這老婆子才是胡說，我昨晚親眼看見不凡兄弟進(jìn)了來這后院，若是不見了我兄弟，小心我放火燒了你這里?！?p>　　萬花樓管事帶著一群打手出來，這管事的咳了一聲來到近前：“這位大爺好大的口氣，我們這萬花樓可不是尋常青樓，容你在這里撒野?！?p>　　劉靜山道：“我等是幽州來使，有官差在身，我們兄弟昨日在這里不見了，眼下要帶他去衙門辦事，耽誤不得，請容我們進(jìn)去一看?！?p>　　那管事也是見多識廣，打量了一下幾人道：“既然是官家的人，那就要懂得規(guī)矩，這里的的客人非富即貴，現(xiàn)在都還沒起呢，若是驚擾了客人，你們可吃嘴不起，無憑無據(jù)，又是外使，怎容你們說查就查?！?p>　　劉靜山無奈，只得吩咐人道：“去外面請徐三爺過來。”

　　徐三還帶人在樓外等候，聽有人叫他，說里面要鬧起來，問清楚緣由，趕緊帶人進(jìn)來。徐三聽幾人說完，知道此案關(guān)系重大，便對管事的說：“周管事，眼下此案確實(shí)跟張公子有關(guān)，張大人親自交代過，還是讓他們進(jìn)去看一下吧?！?p>　　那周管事道：“既然徐三爺說要查也可以，不過這些人只能進(jìn)去一人?！?p>　　徐三道：“好，也不用這許多人?！笨戳讼聨兹说溃骸耙粍⒋髠b隨我進(jìn)去吧?！眲㈧o山點(diǎn)頭答應(yīng)，隨著徐三一起進(jìn)去。

　　二人進(jìn)了萬春閣，只見幾個丫鬟和雜役在打掃。見有官爺進(jìn)來，趕緊閃在一旁。兩人屋里屋外尋個仔細(xì)，確實(shí)不見昨日有人來過的樣子。劉靜山問：“昨日可有客人來過這里?！?p>　　一個丫鬟道：“昨晚這里是沒有客人的?！?p>　　劉靜山又問：“那你們這么早打掃什么？”

　　那丫鬟道：“是這里的規(guī)矩，這里的房間每天都要兩遍打掃的，沒有客人的房間，都是一早先收拾的?！?p>　　劉靜山看周圍被打掃的什么痕跡都看不出來，便問：“青瑤姑娘在哪里？”

　　那丫鬟道：“我們都是下人，姑娘們的事我們不敢過問，您還得問媽媽們。”

　　劉靜山與徐三從里面出來，對眾人說沒有發(fā)現(xiàn)，又問老鴇：“青瑤姑娘在哪，煩請出來相見一問?！?p>　　那老鴇說：“青瑤姑娘一早回了教坊司，今日還沒有回來，就算回來了，也不是說見就見的。”

　　劉靜山轉(zhuǎn)念一想：“我兄弟昨晚確實(shí)受人相邀從二樓下來，去的萬春閣，昨天那么多人，一定有人見得，請把昨天晚上在這里的姑娘和雜役都叫出來問一下。”然后又對劉護(hù)衛(wèi)到：“快派人去請葉大人來?！?p>　　那周管事看了徐三一眼，徐三點(diǎn)了下頭道：“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人，不耽誤你們生意，還是都叫過來吧，我也省的去請徐大人批示了?！?p>　　那周管事吩咐道：“把昨天姑娘沒有陪客的都叫出，還有所有的在前樓的人都喊過來，讓三爺盤問?！闭f完便往旁邊一坐。

　　不一會人都過來了，劉靜山描述了下張不凡昨晚的樣子，徐三帶人一個一個的問。結(jié)果有人說在大堂里見著了，有人說沒注意，但都說不出張不凡去了哪里。葉書珽聽說人不見了也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進(jìn)來便問出了什么事。

　　劉靜山道：“葉大人，昨晚可是你說的，是青瑤姑娘要請張公子相見，現(xiàn)在人怎么不見了？”

　　葉書珽道：“是啊，是青瑤姑娘親口對我說的，他讓一個小廝來找的我，對了，哪個小廝呢？”

　　劉靜山趕忙道：“是誰，人都在這里，請大人指出來。”

　　葉書珽一個一個仔細(xì)的看，看看這個不是，那個也不像，“奇怪，沒有啊，還有事其他人么，我記得那個孩子眼睛大大的，臉皮白凈，小圓臉，很好認(rèn)的，這里沒有?！?p>　　那周管事道：“前院后院的雜役都在這里了，哪有你說的那人?！?p>　　劉靜山有些著急：“葉大人，您仔細(xì)在看看，或許您昨日飲酒了，記得不太清楚，好好想一想?！?p>　　葉書珽又掃了一眼道：“不會的，我昨晚雖然喝的就點(diǎn)多，但人是不會記錯的，尤其是和青瑤姑娘有關(guān)的事，喏，我昨晚從這邊進(jìn)去，在后院左邊走廊上與青瑤姑娘說的話。”葉書珽想了想道：“會不會張公子昨天下來了，沒有去找青瑤姑娘，或者是找旁人去耍了，你都不知道，這青瑤姑娘是清倌，可能張公子覺得無趣，又走了呢?！?p>　　劉靜山雖然覺得其中一定有問題，但也是猶豫不定。靈丘道：“這可怎么是好，不凡說他有殷明月殺人的鐵證，也不曾與我們說是什么，這可怎么辦啊?！?p>　　徐三道：“雖說張公子不見了，可這案子還是要審，大人們都交代下來了，可耽誤不得，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回頭再慢慢尋找?！?p>　　劉靜山道：“不凡兄弟失蹤一定與殷家有關(guān)，走，我們?nèi)ヅc他問個明白?！?p>　　那徐三道：“殷二公子已被衙門押去凈土寺了，我們好快過去就好?！闭f完眾人出門上馬奔凈土寺而去。

　　殷明陽與殷明月被衙門請到凈土寺，寺外被管控起來，求神拜佛，上香求愿的都不許來，來的早的也都被趕走。凈土寺主持慧通大師也帶著幾個僧人也到寺外。殷明陽見劉靜山等人還沒來，便上前與慧通大師問禮。一旁不遠(yuǎn)處一群衙役把守的地方，有一蹲著的人站起來走向殷明陽二人，這人身著官服，一臉滄桑，右眼下有一道傷疤，讓覺得害怕，也多了幾分威嚴(yán)，“在下河陽府不良帥梁世濟(jì)，奉命調(diào)查殷明月行兇一案，來人，先把殷明月拿下?！闭f著幾個官差就上來了。

　　殷明月見了此人反而笑了：“梁大哥怎么是你呀？”

　　殷明陽問過來抱拳道：“梁兄，這是洛陽衙門的案子，怎么是你來辦？”

　　梁世濟(jì)面無表情道：“河陽府奉旨嚴(yán)查幽州節(jié)度使劉三公子守義被害一案，大人命在下查辦，本官有命在身，與爾等不論私交，來人，將此人拿在一旁?！?p>　　殷明陽吃了一驚：“奉旨？何來圣旨，什么時候？”

　　梁世濟(jì)道：“圣旨不是傳與你的，但你們跟此案有關(guān)，說與你聽也無妨?！?p>　　說話間十幾匹快馬來到近前，正是徐三與劉靜山眾人。徐三見識梁世濟(jì)，剛忙下馬拜見：“徐三見過不良帥?！北娙艘捕技娂娤埋R。

　　梁世濟(jì)見狀道：“也好，省的我再說一遍了，昨日長安圣旨到，君命，幽州節(jié)度使三公子劉守義被指為洛陽殷明月所害，著河陽府及洛陽有司衙門協(xié)同查辦。另追授劉守義車騎校尉。徐三，此案仍屬洛陽衙門徐大人審理，我來查辦，你從此刻聽我吩咐，官文現(xiàn)下已到徐大人那里，你回去自可查看?！?p>　　徐三忙道：“屬下不敢，全憑大人吩咐?！?p>　　劉護(hù)衛(wèi)站出來道：“皇恩浩蕩，我家公子被這殷明月殺，同時被殺的的還有隨從五人，還有這位慧遠(yuǎn)大師，也是殷明月所殺，一共七條人命，我等皆是人證，請大人秉公治罪，嚴(yán)加懲處?！?p>　　梁世濟(jì)沒有理他，先讓人把殷明月看起來。殷明陽沖殷明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月不再說話，任憑官差把自己押在一旁。梁世濟(jì)這才走到劉護(hù)衛(wèi)面前：“治罪？本官還未查證，還來治罪一說，我只負(fù)責(zé)查案，捉拿嫌犯，治不治罪那是衙門大人的事，與我無關(guān)。你是何人，我還沒問話，你倒先聒噪起來，著實(shí)該打。”

　　劉靜山趕忙道：“大人恕罪，請容在下說話。”

　　梁世濟(jì)眼皮也不抬一下：“你說?！?p>　　劉靜山道：“在下劉靜山，被害之人劉守義是在下堂弟，這位是我叔父的副將護(hù)衛(wèi)，劉大人，代我叔父覲見梁王。他因護(hù)衛(wèi)小主不力，頗有自責(zé)，言語魯莽，請勿見怪。”

　　梁世濟(jì)道：“你不用介紹，劉大俠名滿天下，我見過你的。既然這位劉大人是有官職在身，那就算了。劉大人狀告殷明月殺人，可有人證，物證?！?p>　　劉靜山帶靈丘，平四海，封燭子，白長風(fēng)站了出來：“殷明月東陶鎮(zhèn)殺人之時，我與靈丘道長都在場，伏虎峪殺害慧遠(yuǎn)大師之時，我?guī)孜欢荚?，這位白公子白長風(fēng)，還有一位張不凡公子現(xiàn)下不在，都是親眼所見?！?p>　　梁世濟(jì)看了看這幾人道：“好，那你們幾個，解下兵器，站在那邊，等我我一一問話。”

　　平四海雖不愿意，他們幾個都把兵器接下來站了過去，也只好跟他們一樣。梁世濟(jì)挨個問了當(dāng)時的情形，又到一旁指著尸體道：“慧遠(yuǎn)大師傷口只有一處劍傷，若是殷明月所殺，拿來兵器一對便知。殷明月，你的劍呢？”

　　殷明月答道：“我的劍在當(dāng)日十里渡交手之時落入水中，但慧遠(yuǎn)大師不是我殺的，我一個人也沒殺?！?p>　　梁世濟(jì)道：“殺沒殺人我說了算，再多話就掌嘴。劉靜山，靈丘道長，你們二人都是親眼所見，說說他兵器什么樣？”

　　劉靜山道：“大人，他劍長不足三尺，劍寬約有寸半，交手之際，未看清其他?！?p>　　靈丘也是一樣說。

　　梁世濟(jì)又問殷明月：“可是這樣？”

　　殷明月賭氣道：“不錯，我劍長二尺七寸，寬一寸六分，劍身有二尺空槽，寬四分?！?p>　　梁世濟(jì)道：“你倒是實(shí)在，這倒省事了?！北銓Ρ娙说溃骸艾F(xiàn)已查證，東陶鎮(zhèn)遇難之人，皆因大火焚燒殆盡，無從查起，慧遠(yuǎn)大師之死，據(jù)傷口形狀與雙方的供述，與殷明月的佩劍吻合程度比較高，殷明月嫌疑重大，暫行收押，待衙門尋得兇器之后，呈交衙門，再行對比，若是尋不得，就由令尹徐大人酌情審理?！?p>　　眾人聽完，殷明陽還在私下盤算，劉靜山這邊卻很不滿意。就在梁世濟(jì)話音剛落，有一個聲音響起來：“兇器不用去找了，就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