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跟著人群走到學(xué)院門口，適逢護院的守衛(wèi)抬著三副擔(dān)架從大門處進來。
擔(dān)架上的三位學(xué)員生機盡斷，造成致命的傷害則是心口部位的三個窟窿，他們的鍛辰爐被人強行擄走。
吳越見此一幕，兇手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大哥吳進。不禁心如刀絞黯然狠啐道：吳進，你是真的沒救了。我有你這兄長，時刻如背刺芒。
三大教堂的教習(xí)聞訊趕來，經(jīng)辨認后確定三具尸體都為煉丹堂的學(xué)員。
圣丹堂的教習(xí)閆仲慶皺眉道：“掠爐煉體，實屬魔宗手段！”
護衛(wèi)詳述道：“閆大人，這三位煉丹師昨夜相約而出，說是奉了您的手諭。故而我等沒有阻止。經(jīng)初步判斷，他們死于兩個時辰前?！?p> 閆仲慶悵悔道：“不錯，手諭是我給的。當(dāng)時他們說有遠親來探，我想既是遠方親戚也無大礙，便傳了他們出城的手諭。怎么……怎么會這樣？究竟是什么人敢在我浩大的暮光學(xué)院大門外行兇？”
護衛(wèi)趁隙提示道：“閆大人，您剛才說……魔宗?！?p> 閆仲慶須發(fā)皆張，拂袖否認道：“不，不可能。帝國凈土已承千年，哪有魔宗生存的土壤？龍淵結(jié)界固若金湯，幽冥魔族又豈能涉我邊境？查，好好查，一定要一查到底，絕不姑息?！?p> 閆仲慶走后，護衛(wèi)將三具尸體送往學(xué)院后山。
學(xué)員被殺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的滿院皆知，無形中給學(xué)員增加了很大的壓力，絕大多數(shù)人因此打消了外出試煉的念頭。
吳越返回宿舍時，靈龜子已在門前等候多時：“吳越，院長請你過去。”
“院長？”吳越隱約有種到不詳?shù)念A(yù)感。
“走吧。正好我也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解釋。不過你得先在我房間內(nèi)等待，稍后我自會帶你去見院長冕下?！?p> ……
暮光閣，齊牧輕輕的扣響院長辦公室的房門。
“天王冕下，您找我有事？”
“過來看看吧。”夜幕白臉色陰郁的指了指桌上的那面紅鏡。
齊牧繞到夜幕白身側(cè)，好奇的目光落于那浩鏡之中，旋即咋舌：“這……”
亂武考核業(yè)已結(jié)束，可是考核畫面卻在鴻鏡之中盡得呈現(xiàn)。夜幕白似有意引起齊牧的重視，特將那位在考核場內(nèi)殺害四位煉丹學(xué)員的兇手定格。
裹面兇手的眼睛及眸光很快被齊牧了若于心。
鏡面中的幀數(shù)比常態(tài)快出十幾倍，十秒鐘后夜幕白收起紅鏡。
此時，齊牧已然知曉一切。包括今天在學(xué)院外門發(fā)生的學(xué)員死亡事件，那位行兇之人自然也沒有逃出鴻鏡的關(guān)照。
齊牧狠狠的捶胸怒道：“天王冕下，請允許我前去擒殺那魔賊。”
“齊牧，你是在跟我裝傻嗎？難道你不覺得那名魔道信徒跟你的弟子吳越有所瓜葛嗎？”夜幕白雙手互扼，身體重心后仰讓她在椅子上保持比較舒適的姿勢。
“冕下大人，我看出來了。那兩人的眼神確有些匪夷所思?？墒?，吳越也是被那魔賊捅了致命一刀。若非祖茂長老出手，他必死無疑啊?！?p> “齊牧，你不用急著護犢子，我又沒說吳越同屬魔宗信徒。你看看這個?！币鼓话足紤械纳炝藗€懶腰順勢將一封信箋仍在齊牧面前。
齊牧打開信箋，眉頭愈發(fā)緊促：“他們是兄弟？”
“這是我院負責(zé)游繳的內(nèi)衛(wèi)給我傳來的。吳越屬吳府公子，他有一位長兄叫吳進。就在吳越離家考核第二天，吳府便遭了一場大火?！币鼓话渍f話間，從抽屜里取出考核名冊，嫻熟的打開冊頁找出吳進的名字。
齊牧有些傻眼了，他呢喃道：“他們兄弟一前一后來我學(xué)院報名。尊敬的天王冕下，我還是不明白，那吳進為何要刺殺自己的兄弟？會不會是障眼法？若果真如此，無需您下令，我自會清理門戶?！?p> 夜幕白抬頭道：“齊牧，我且問你，依你對吳越的了解，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齊牧凝眉細想了一會，緩緩說道：“他膽大心細，性格堅韌，好像還有一點狠勁，或者是目中無人吧。具體到他給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則是他的劍。我敢肯定那小子的劍道造詣在當(dāng)世鮮有人及?，F(xiàn)在之所以沒有出類拔萃，是因為他的魂力受等級所限。再有他跟我交過三次手，竟能動搖我的內(nèi)心，讓我產(chǎn)生一絲悸懼之意；還有……”
齊牧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他很謹慎，看似圓潤實則聰明。我之所以對他刮目相看，是因為他面對危險能夠?qū)覒?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這樣的學(xué)員，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遇見過了?！?p> 夜幕白側(cè)著腦袋，纖細的手指在其臉頰跟下巴之間不停的摩挲著，這是她獨有的思考方式。
無論夜幕白對齊牧的說法能不能茍同，至少有一點是確定的。
那就是吳越勇敢果斷的行事作風(fēng)。這是夜幕白親眼目睹的。
亂武斗場內(nèi)，吳越曾多次頻臨生死邊緣，可他都沒有輕言放棄。單是這份信念，就不是其他學(xué)員能比得了的。
似吳越那般反復(fù)的摸爬滾打，看似狼狽，實則大勇似懦，大智若愚。
夜幕白想到這，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形，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吧。此事休與任何人提起?！?p> 齊牧拱手告退。
待走廊里的腳步銷聲匿跡之后。夜幕白離開座椅，緩步走到窗前負手而立：“戴長老，你怎么看？”
夜幕白辦公室的書架后，首席長老戴宗澤聞聲走了出來。他撫須嘆道：“齊牧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了解他。他的話值得深信。”
“那吳越呢？”
戴宗澤頷首思道：“老夫覺得吳越本性不壞，至于他們兄弟之間有沒有密謀？還有待商榷。不過，即便吳越真跟魔宗余孽有所勾結(jié)，那正好給我們將計就計的機會。”
“如此也好，但愿他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自證清白?！币鼓话啄币暣巴猓淠淖旖歉‖F(xiàn)出一抹不為人知的笑意。
“戴長老，勞煩您頒發(fā)御令，學(xué)院內(nèi)一切照舊，學(xué)員正常外出試煉?！?p> “這恐怕不妥吧？那魔宗信徒尚逍遙法外，若是再有學(xué)員遭遇不測……”
“區(qū)區(qū)一個信徒有何威脅？你只管照我說的去做。我倒想看看我明煌帝國境內(nèi)究竟隱藏著多少魔宗余孽?！?p> “明白了，您是想通過魔宗信徒牽出魔族聚集之地。之前我還不解您何多次阻止長老擒殺那魔賊。如今看來還是君侯圣明吶，老夫這就去頒發(fā)詔令，親自去?！?p> 戴宗澤離開后，夜幕白回到辦公桌后坐下，沉聲問道：“靈龜子，你怎么看？”
靈龜子惴惴的從窗簾后走了出來，躬身答道：“尊敬的院長冕下，對于吳越我還是那句話，他不可能跟魔宗勾結(jié)。否則他在五溝寨就不會那么拼命?！?p> 夜幕白好似一位深謀遠慮的統(tǒng)帥，她那雙洞察人心的明眸落在靈龜子身上，沉聲厲道：“靈龜子，你隨我多年，深知我的性格，你應(yīng)該知道你剛才說的這些話不能當(dāng)做證據(jù)！所以，給你三秒鐘，重新給我一個理由，一個真正讓我信他的理由?！?p> 靈龜子俯身跪道：“冕下，我說的都是親眼所見，絕無半句虛言。以我對吳越的觀察，他是一位有遠大抱負的人，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劍術(shù)天才。倒是他的兄長吳進，為人陰險，手段極為毒辣。吳府盤踞當(dāng)?shù)囟嗄?，這一點村民們都心知肚明?！?p> “那他們兄弟之間可有矛盾？”
“說起矛盾，我倒是曾在酒肆中聽人說起過，說是吳越小的時候遭到吳進母子兩多次暗算。最慘的一次是將他推入深潭，因此讓他犯上寒癥?！?p> “哼，酒肆內(nèi)聽說，你也敢信？那種地方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不乏酒后胡言。”
“回冕下的話，當(dāng)時我也不大相信，誰家母親會陷害自己的孩兒？可是后來一打聽，那吳越居然不是大夫人所生，他的母親本是吳府一寒門婢女，人勤快，德行又優(yōu)，慢慢的被吳大勇納為妾小?！?p> “如此說來，吳越是妾生？”
“千真萬確！終上所述，我相信吳越是清白的。他絕不會跟魔宗勾結(jié)。”
“吳越是不是魔宗信徒，我自有辦法。不過，讓我欣慰的是，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币鼓话讖某閷侠锬贸鲆环葙Y料，遞到靈龜子面前。
靈龜子接過資料一看，頓時傻眼了。資料上詳盡記錄著吳越的全部信息，從他的出身、經(jīng)歷、關(guān)系、甚至是他的前任女友馬蓮蓮，讓靈龜子更加詫異的是吳家最近兩天發(fā)生的情況。
吳家上下在大火中付之一炬?？v火的兇手雖未可知，但對吳越最為重要的盧姥爺也死于大火之中了。
這么大的事，吳越還不知道！
靈龜子萬分驚詫，不過他更詫異的是，這份資料上的內(nèi)容夜幕白早已知悉。
夜幕白已經(jīng)掌握全局卻還要對靈龜子進行盤問。
這意味著什么？
靈龜子看著眼前的這位主子，他謹小慎微的侍奉了主子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什么是思維縝密？什么是攻于心計？什么是韜光養(yǎng)晦？什么是未雨綢繆？什么是守備攻藏……
靈龜子不安中夾雜著欣喜，不安于夜幕白的權(quán)謀深變，不安于夜幕白的猜疑排查，可他欣喜的是夜幕白真正的成為一方統(tǒng)帥，真正的具備了統(tǒng)帥一方的資格！雖然不知這樣的資格她是從什么時候具備的？但夜幕白如今的手段及才華，確實是帝國最需要的。慈不掌軍，善不統(tǒng)帥，說的就是當(dāng)下的夜幕白??！
靈龜子小心翼翼的放下資料，萬分恭敬的站在夜幕白面前，語氣冗長的嘆道：“冕下，我說的句句屬實，字字無虛?！?p> 夜幕白似乎有些動容，她背對著靈龜子說道：“事關(guān)仙魔劇變，事關(guān)人族興衰，我必須保證身邊沒有魔宗邪祟。這你能理解嗎？”
“我明白冕下的顧慮?！?p> “明白就好！我們現(xiàn)在就像生活在被太平粉飾好的空中樓閣之中。這樣的太平令人智昏，長此以往會磨滅我們的斗志。仙魔大戰(zhàn)僅過千年，可你們卻忘了，沒有龍淵，哪有你們所謂的歲月靜好？你們之所以看不到黑暗，是因為龍淵竭力把黑暗擋在你們看不見的地方。靈龜子，你身為帝國子民，你可記得明煌帝國的信條？”
靈龜子匍匐叩首，尊道：“我們身處光明，自當(dāng)維護光明，自當(dāng)讓明煌帝國的每一寸國土沐浴在光明之下?！?p> “虧你還記得明煌信條?？墒悄阒绬?？縱是光明也有籠罩不到的地方。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光明無法照耀的地方，挖出隱藏在黑暗中的陰謀鬼祟。所以，你還覺得不重要嗎？”
“冕下教誨的是。”
“去把吳越叫來，立刻，馬上。我要親自詢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