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章 那見一見吧
找到住宿的客棧后,荊初梨正尋思如何說起集靈谷的事,又能委婉傳達不需要陪同的想法。
慕荀突然攬住荊初梨的肩膀往自己懷里扯,讓荊初梨險些沒站穩(wěn)。
“師兄、岳兄、雁舟姑娘,我要帶初梨去個地方,可能會呆很久,你們先吃不用等我們。”
“好。”若是平日,水玉汀定會打趣他倆,今日顯然沒有這心思。
荊初梨擔憂看了一眼蔓荊,被拉進一家茶館雅間。
“這里有吃的?”
“沒有。”
“那你帶我來作甚?”
慕荀從袖中抽出一張被對折過的紙條,放到荊初梨手指旁的桌面上,上面寫著“溫澄館”三字。
溫澄館正是他們所在的茶館。
何人約我們?nèi)绱松衩?,能不引起注意,將見面地點傳達給慕荀。
趁荊初梨思索之余,慕荀用熱水過了一遍剛送上來的茶具,泡好一壺茶,倒一杯放在她面前,緊接著又倒了兩杯,一杯給自己,剩余一杯對著一個座位。
“慕公子,荊姑娘,好久不見?!?p> “好久不見?!蹦杰餮a充,“嚴格來說,叫‘慕夫人’比較合禮?!?p> 岑行知淺笑,“明白了?!?p> “岑仙師?”荊初梨驚訝看向慕荀,“岑仙師知道你是……?”
慕荀點點頭,“仙師一眼就看出我能化人形,雖然沒見過我人形模樣,但剛才在街上偶然對視竟認出了?!?p> “仙師,蔓荊的事我很抱歉?!?p> “怎能怪你……剛才路過,我感受到她氣息平穩(wěn),想必已用過藥,不日即可痊愈?!?p> “說來慚愧,岑仙師和蔓荊煉制的靈藥中我就只認得保命丹。好在同行的雁舟姑娘是位醫(yī)者,懂得分辨仙師的靈藥藥效,才不至于讓仙師的靈藥無用武之地?!?p> “一名醫(yī)者竟能分清我和蔓荊的藥?并非我狂妄,而是我煉藥較特別,無需藥單就能一眼認出藥效的這世間只有兩人,一是蔓荊,另一位是蔓荊的娘?!?p> “可是她們長得一點都不像?!?p> “世間事不能單看表面,蔓荊的娘是位奇人,易容術(shù)對她而言不是難事。二位能否想辦法讓我和她見一面?”
“記得書里曾記載,蔓荊通常生長在井木國,尤以沛興城最多,所以沛興亦有‘蔓荊城’之稱?!痹S久沒出聲的慕荀緩緩抬頭,燭光映襯他明亮雙眼,是讓人無法反駁的銳利,“我有一個較為浪漫的猜測,蔓荊的生母來自沛興城,蔓荊的名字則出自生母故鄉(xiāng)?!?p> “如慕公子所言一轍?!?p> 慕荀若有所思,不再說話。
荊初梨自告奮勇:“岑仙師放心,我已想到辦法幫你們見面?!?p> 回到客棧,荊初梨以學習辨認靈藥藥效之名,求得與雁舟一個房間。
當夜,雁舟將發(fā)簪抽出,如瀑長發(fā)頃刻散開,被窗外的風吹起幾縷。
她轉(zhuǎn)身關(guān)窗,只留一道縫隙透風。燭火熄滅,兩人并肩躺在床上,雙雙陷入沉默。
雁舟看著房梁,突然開口:“蔓荊是個怎樣的姑娘?”
荊初梨愣了一下,接上話,“很活潑,嘴巧心眼直,很善良?!?p> “行知還是老樣子,找人說話非得塞紙條,他大概覺得這樣很意思。”
“你知道了。”房里很暗,已入星畢期的荊初梨能清楚看到雁舟咬著下唇,盡力不讓自己顫抖。
“十六年前我離開得沒有征兆,他們一定十分記恨我。當年我慌忙逃到鄰城,后悔當時懦弱,再回去,已找不到他們?!?p> “他們很想你。蔓荊雖然總是表現(xiàn)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但有時看見一對對母女會出神許久?!?p> “是嗎。”雁舟說完這一句再沒有開口。
荊初梨閉上眼睛逐步進入夢鄉(xiāng),迷迷糊糊聽見,“我也很想他們?!?p> “那見一見吧?!鼻G初梨輕聲說。
“嗯。”
再次睜眼,晨光已從窗戶縫隙中泄進。荊初梨醒來,身邊已無雁舟的氣息,仿佛昨夜只有她一個人。
桌上壓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我去找他了。禿頭是我殺的,抱歉騙了你們。”
荊初梨穿好衣服慌忙下樓,卻見雁舟和水玉汀等人坐在一起吃早點。
荊初梨挑眉坐到她旁邊,又壓下眉毛表達疑惑,見雁舟一臉不解,只好當眾把話說明白。
“紙條怎么回事?”
“哦,那是怕你夜里醒來找不到我,才寫的,沒想到初梨姑娘你會一覺天明。”
“原來是這樣?!鼻G初梨略不好意思的拿起一個饅頭,“見到了?”
“嗯。已和行知說清往事?!?p> “那就好?!鼻G初梨沒有追問下去,畢竟是別人的故事,雁舟愿意分享她自然樂意聽,雁舟想珍藏回憶她也不好過多窺探。
“接下來有何打算?”
“先回一趟沛興城,‘黑云’之事應及早做好防范。”
“不等蔓荊醒?”
“來不及了?!毖阒奂绨蛭⒍?,拿出一瓶藥給水玉汀,“這瓶藥等蔓荊醒后吃,一日兩服即可?!?p> 雁舟站起身,“各位,后會有期?!?p> 慕荀和荊初梨簡單概述與獸族的約定,與師兄師姐道別后,打算陪雁舟姑娘走一段路,卻見更遠處已有人在南城門等她。
兩人對視一眼,轉(zhuǎn)朝東城門方向走。
再次來到集靈谷,整個集靈谷一片死氣。短短不到五日,河流干涸,樹木被連根拔起如同被吸干精氣,山谷被移成“盆地”。
慕荀皺著眉跳下本應是山谷的“盆地”,在枯樹堆中翻找。
荊初梨不明所以跟著跳下去,又被慕荀抱起帶走,停在一座瀑布前。
慕荀攬住荊初梨的肩,低頭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他們沒事。有人在暗處,我們晚點再去?!?p> 荊初梨點點,頓時見草木皆兵。
她感覺臉上、脖子上微癢,原來是慕荀的發(fā)絲有幾根竄進耳朵,撓得她不住歪頭縮。
荊初梨伸手撩開他不安分的頭發(fā),反被他抓住按在樹上,毫不留情侵入唇齒,送入一顆藥丸。
荊初梨舌尖頓時暈開一片苦味,旋即回甘,交纏間盡是清甜。慕荀離開后,露出一副得逞挑屑樣,荊初梨狠狠瞪他反而令他更得意。
“看到怎么辦……”荊初梨低頭小聲嘟囔,不是說有人在暗處?
“擋住了。我怎么舍得讓別人看到你的表情。”
“閉嘴,你說話怎么越來越惡心了?!?p> “大概是情到深處難以抑制。”這句話慕荀故意說的很大聲。
荊初梨隱約聽到樹林里五十米內(nèi)傳來幾道為掩飾尷尬而下意識的輕咳或轉(zhuǎn)動身體引發(fā)的動靜。
緊接隱匿在四周的人被悉數(shù)轟出,慕荀的火炎將他們驅(qū)趕到一個地方,聚攏的火炎順勢圍成火圈再變化成火牢籠。
“你還挺有辦法?!?p> “居然被夸了,感動?!?p> “你的感動可真“真誠’?!?p> “初梨,我想吃烤魚。”
倏地,他背后火光沖天,人聲鼎沸,他脖子微微震動:“看來是吃不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