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歧路緩緩觀察著,靠近那六人。
首先是居中的面帶微笑紅發(fā)青年,眾人隱隱然以其為首。
紅發(fā)左側(cè)是一起捂住嘴巴偷笑的兩個女孩,一個高挑苗條,一個身材微胖。
兩個女孩旁邊,最左側(cè)是個面容陰鷙的家伙,與隊伍氣場并不合拍。
和他人之間都保持著一定距離,嘴角一顆痣,以后就叫他痣男吧。
右側(cè)是一個神色壓抑,意志消沉的馬臉青年,右臂還打著石膏。
剛才和吳歧路打招呼的活潑小個子站在他旁邊。
其實甫一照面,雙方都心中了然各自的身份,無疑都是初心者夢魘。
那紅發(fā)青年率先開口:“你好,我叫錐生涼,從市中心方向過來。
這幾天越來越危險了,我們準備從南邊的貍山離開這城市,你要不要一起?”
發(fā)出邀請后,他又將其他人逐一介紹給吳歧路,然而吳歧路懶得記這么多名字,只記得小個子叫做島夏。
吳歧路略一思索,同行倒也無妨。
于是他和錐生涼約定好集合地點,讓他們等候片刻,自己回家整理一下,隨后回來。
錐生涼一口應允。
吳歧路回到家中,先是做了頓涂壁料理,恢復了下狀態(tài)和傷勢,卻沒有解開繃帶,只是換了身衣服蓋住。
接著放好貓糧,又發(fā)信息留言,拜托了隔壁一位偶爾喂食帝釋天的阿姨,這段時間代為照料一下它。
吳歧路坐在廊前休息,也不知此行是兇是吉。
他思索著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鯛魚燒,手再一掏,居然落空了。
卻是被貓吃完了最后一塊。
“你醒了啊?!?p> 說起來,之前幾天晚上都看不到帝釋天的身影,想必這貓有避害的本能,提早離開了吧。
“唉,我傲嬌的小貓咪啊,這怕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一起吃東西了。”
吳歧路微微嘆息。
帝釋天好像聽懂了他的話語,抬起頭來,平靜地對視。
……
吳歧路休整了一會兒,天光微熹,他便動身趕向了約定的集合地點。
還未走近,便聽到前方傳來爭吵聲。
“為什么要等他啊,誰知道他幾時過來,這里這么危險,我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是馬臉石膏男的聲音。
“多個人多份力量嘛,再說他留在這里也很危險,可以的話大家盡量一起離開。”
發(fā)出聲音的是紅發(fā)的錐生涼,聽起來是個妥妥的老好人。
“人多有什么用??!之前我們有12個人,現(xiàn)在呢?!”馬臉吼道。
錐生涼還是輕聲細語,絲毫不惱,安慰著馬臉。
小個子島夏卻是看不下去了:“你吼辣么大聲干什么嘛,等下把妖怪引來?!?p> 這話立桿見影,馬臉頓時一慫,減輕了說話聲。
“還有,你也不要疑神疑鬼的,你忘了黃寧是怎么死的了?”島夏又道。
看來他們之前的隊友還有透露現(xiàn)實名字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黃寧怎么死的?他不是在自己房間里被妖怪殺了的嗎?”馬臉不屑。
錐生涼罕見地肅了肅面容,語氣頗有沉重:“準確來說,他應該是被自己的妄念殺死的?!?p> 此時吳歧路已經(jīng)走過了拐角,靠近諸人。
馬臉見狀,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走到一邊。
吳歧路也無視他的存在,徑直走向錐生涼。
“剛才你說誰被自己的妄念殺死?這是什么意思?”
錐生涼掏出手機,按了幾下后,遞向吳歧路。
“你看看吧,不要被嚇到。
這是我們以前一個同伴,從第一天開始就很緊張,也很警惕別人。
他買了一大堆攝像機放在房間里外,平時都縮在房間里,只有偶爾外出?!?p> 后來他又告知吳歧路,從第一天晚上開始他們就互相結(jié)識,并遭遇過不少妖怪。
然后匯集了足足12個人,一起住在錐生涼家的大別業(yè)中。
“呵,那個傻叉?!贝藭r斜靠在旁邊亭子里的痣男罕見地開了口。
吳歧路接過手機,打開屏幕上的視頻。
視頻開始后,出現(xiàn)的畫面是一個挺大的房間,看角度,攝像機應該是擺在桌子上,正對著大門。
攝像范圍還囊括大半個房間,涉及門旁邊的大柜子和床。
一秒一秒過去,畫面一直沒有變化。
突然,門被打開,一個高大的紅皮膚鬼怪側(cè)身走了進來,走動間一頭披散的長發(fā)垂蕩而下,遮擋了面目。
只見紅膚妖怪打開大衣柜的雙邊門,堪堪鉆了進去,然后把柜門從里面關(guān)上。
露出一條偷窺的小縫。
過了不久,一個面色慌張的圓臉青年出現(xiàn)了,他提著滿滿兩袋子東西,快速走進房間。
他一關(guān)上房門,好像整個人就放松了下來。
圓臉青年放下手中的袋子,打開電腦,開始查看記錄的監(jiān)控畫面。
看著看著,他急點兩下鼠標,臉色突然劇變,一扭頭看向旁邊的大衣柜。
就在這時,衣柜的柜門被猛然推開!
紅膚妖怪箭步?jīng)_出,兩手擒拿住圓臉青年的雙肩,一個撕扯。
直接將其撕成了兩半!
血濺了電腦一屏幕,也濺到了紅膚妖怪的身上。
讓它的紅色肌膚看起來鮮艷異常。
隨后紅膚妖怪離開,走出房門前,似笑非笑地往攝像機方向看了一眼。
吳歧路一下暫停了視頻,畫面定格,紅膚妖怪露出的臉龐,與圓臉青年一模一樣!
頓時,一陣說不出的邪異氛圍籠罩而來。
“你也注意到了吧?!?p> 錐生涼的話語適時響起,有些失落:“也唯有在這個世界,他的心理才能催生出這種妖怪。
換個世界他或許就不會死了?!?p> 的確,基于圓臉青年的脆弱心態(tài)和不健康心理,這種怪力亂神的世界無疑加速了他的死亡。
吳歧路微微頷首,贊同錐生涼的推斷。
隨后眾人啟程,慢慢跋涉向第一站——貍山山底。
途中,吳歧路一直在和錐生涼交流,互相借鑒,彼此感覺相見恨晚。
“對了,之前你說通過貍山前往外面,已經(jīng)不能坐車或者坐船離開了嗎?”
吳歧路困惑問道。
“沒錯,因為周邊嚴重的濃霧天氣影響,出海早已被禁止了。
除此之外,還發(fā)生了不少嚴重的列車交通事故,所以后續(xù)的班次全部取消。
今日出發(fā)的是最后一列列車,票卻是早就售罄了的?!?p> ……
此時的最后一班列車上,一個頭戴黑色鴨舌帽的男子正在座位上玩著魔方。
他在穿越第一天就搶購到了最后這輛,從月見市到鳴鏑市列車的車票。
接下來恢復正常的車次,最快也要排到幾天之后,那時百鬼夜行早就過頭了。
想到這點,他不由得暗自得意。
前兩天他可是差點就撐不下去了,還好最后拿到了這個。
鴨舌帽男子的雙手一刻不離魔方,不斷把玩。
櫻之國的列車,沒有龍之國“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火腿腸,來~腳收一下”這樣的特色叫賣聲。
這節(jié)車廂的乘客之間大多也并不認識,沒有什么交流,十分安靜。
窗外景色飛馳而過。
突然,車廂里的所有窗戶都化作一片深邃的漆黑,透不進絲毫光亮。
似乎所有光線都被屏蔽或吸收,車廂內(nèi)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鴨舌帽男子陡然一驚!
他正待起身,右側(cè)的漆黑車窗里,卻驟然伸出一只遒勁有力的紫色大手,死死捏住了他的脖子。
像捏小雞仔一樣,瞬間將其拽進了黑窗里!
列車重新恢復光亮。
但其他乘客們毫無所覺。
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只有書頁翻動與電話交談的聲音間或響起。
此刻,正向貍山不斷進發(fā)的吳歧路一行人,對于踏出邊界將會帶來的可怕后果,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