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鹿收拾好書包,跟著愛溪一同出了教室,剛下到一樓,就看見那些人都不愿走進(jìn)雨里,外面風(fēng)夾著雨,打在墻上,發(fā)出呼哨的聲音,屋檐下很大一部分已經(jīng)被大雨打濕,他們站在一樓的中央,時不時有幾個學(xué)生膽子大的沖了出去。
她們眼看自己也走不了,索性也一起待在教學(xué)樓里。眼巴巴的站在一個較為空曠的地方。
“要不,我們回教室吧,這兒也沒個坐的地方?!睈巯槃堇鹚氖?,害怕被涌動的人群打散。
她看了一眼樓道口下來的人群,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不容易擠到了三樓的樓道,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天邊像是裝了鑼鼓,烏壓壓的一片,還時不時就一陣巨大的雷打下來,嚇得她們都縮了縮。
看著天邊的烏云籠聚,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中藏著一條電龍,時不時怒吼,張著一張大口,穿梭在云層之中。
愛溪皺了皺眉,這哪兒是什么自然現(xiàn)象啊,這根本就是雷雨上神在發(fā)脾氣吧,自己發(fā)脾氣就算了,還要拉著一大票人在這兒等著……
大概跟著見鹿在教室里等了快一個小時了,這雨還不見小下來,反而氣勢更加的澎湃,有一股勁兒似乎一直在蓄勢待發(fā)的樣子,坐在教室里,也能夠聽見外面狂風(fēng)怒吼的聲音,地上的小垃圾還是較為輕的自行車如果沒有鎖住,也被吹倒在地上,這個時候,愛溪大概意識到雷雨上神應(yīng)該遇到了一點(diǎn)麻煩。
而此時他們所不知道的上空,確實(shí)在發(fā)生一些比較嚴(yán)肅的事件。
“妖怪小兒,你怎敢來上空?”雷雨的叫聲吱吱呀呀的,像是一個唱戲先生,他古銅色的肌膚在一股強(qiáng)力的氣勢下爆出粗壯的青筋,濃密的眉毛橫七豎八的長著,一雙銅鈴般大小的眼鏡睜的老大,全身上下都做著戰(zhàn)斗狀態(tài),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那個揮手即為覆雨的男人。
男人懶散的站著,一雙狹長的眸子淡淡瞥著他,動唇淺笑,眸光流轉(zhuǎn)之處藏匿寒光,那頭銀白色的長發(fā)安靜的附在頸根,又趴在他寬厚的背上,一只蔥白細(xì)長的手里拿著一把忽合的扇子,灰色的長袍遮住白皙的手腕,露出明顯的關(guān)節(jié),一張殷紅的唇輕啟。
“本大爺?shù)穆罚阋哺覔???p> 悠悠吐出的幾個字,凈顯狂妄霸道。
雷雨被幾個字氣的吐出一口濁氣,臉被漲的通紅,一雙粗而短的腿抖了一抖。
“你這個家伙,上空宮殿豈是你能闖的?”
臨什輕笑出聲,眸子彎成月牙狀,一只手隨意一揮,手中的扇子立馬幻化成一根富有靈氣的玉笛,那上面刻著的花簡單粗看似是糜爛,卻易忽視糜爛假象中的那一抹生情。
“老頭,本大爺要過去,你若是不讓,我可不敢保證你活的過今晚,”前一刻還帶著笑意的眸子此時已經(jīng)滿是冰冷,他淡淡的睨著雷雨,仿佛剛剛說出的那樣血腥的話不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一樣。
一想到剛剛他站在樹下,看到那一個黑黑的雷坑,他的眼角便抽搐了一番,這個老頭說是故意的他倒是不信,因?yàn)樗睦赘緵]有準(zhǔn)過,或者說曾經(jīng)準(zhǔn)過。
他為什么要說曾經(jīng)?
眼看臨什的笛子出現(xiàn)在眼前,他們都說,重生過后的臨什沒有了摩塵珠,少了可以依存自身強(qiáng)大實(shí)力的寄生體,但是他居然在區(qū)區(qū)的一百年之中拿回屬于他自己的地位和影響力,可想而知在他身上有著怎樣的力量和恐怖的實(shí)力。
那么多年,他雖說沒有燒殺搶虐,但是橫行霸道與各個魔族之中他早有耳聞,也沒見哪個魔族敢找他的麻煩。
現(xiàn)在的魔族又都是各立天地根本不會存在聯(lián)手起來找臨什的麻煩。不過就算這樣,也不能讓他過去,九百年前發(fā)生的事,要是他們和臨什不碰面也不會讓人發(fā)覺什么,但是這一旦碰了面,沒個把門的,要是說出了以前的事,讓臨什起了疑心,他要是鬧出什么來,他不敢保證上空這些神仙能耐他何......
“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到底哪點(diǎn)兒配得上我們的公主?!崩子甑?jīng)]有正面的回答他的問題,低聲嘀咕著,說著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話,可是臨什洞察萬物的能力還是太強(qiáng)。
“你這個老頭,在說些什么,配不上你們的公主?”他瞇著眼危險的看著雷雨,雷神額頭開始冒汗,這一不小心把真心話給說出來了,還被人聽到說自己壞話,這咋辦?。吭诰€等,很著急。
雷雨撓了撓自己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一雙短腿收回陣勢,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他也不準(zhǔn)備跟臨什說下去了,畢竟他也打不贏臨什,而是真要說嘴上沒把門的估計(jì)就是他吧……
臨什眼看他的動作,眉角上挑,嘴角一邊上揚(yáng),勾出一個精致的弧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似是一道影子,以一道光的速度追上去。
雷雨只感覺到背后一陣涼意,只是眨眼功夫,他的脖子上橫空出現(xiàn)了一根玉笛,冰涼的觸感將他的視線攏聚,他一動也不敢動,連視線都不敢與面前高大陰郁的男人對上,他什么話都藏不住,要是真說什么出來,他就成了罪人了。
“上皇在哪兒?”清潤的聲音發(fā)出,淡淡的語氣。
“啊?”還以為會追問公主的事。老頭我還真是……嘻嘻。
“怎么?以為我會問你們的公主嗎?老頭,你想太多?!彼托Τ雎?,倒是不以為然。
切,也不知道當(dāng)初是誰愛我們公主愛的死去活來的,現(xiàn)在在說什么胡話啊,這廝。
“雷神爺爺?”
身后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
也不管是誰來了,臨什的笛子依然橫在雷雨的脖子前,感覺到雷神的扭動,他便更用力的靠近。
愛溪皺著眉看著眼前一幕,原來還真的是有人來鬧事啊,這上空前宮無風(fēng)無雨,可這人類世界狂風(fēng)暴雨不大不歡,他們足足在下面的教學(xué)樓呆了快兩個小時了,看著見鹿都睡著了,她才上來看看,這雨準(zhǔn)備下到什么時候啊。
“這雨……準(zhǔn)備下到什么時候啊?”
即使是知道雷神被控制著,她也應(yīng)該先讓他把雨停下來,畢竟這哪兒只有雨啊,還有雷在隨處飄啊,打不準(zhǔn)地方,連城市線路都被砸了,這個晚上下面可是一片昏暗啊。
臨什倒是向下面瞟了兩眼,不為所動。
“你干嘛啊,欺負(fù)我老人家老了動不了是吧,沒大沒小的把你的笛子拿開?!崩子曛肋@雨下的著實(shí)是大,不過他本來就只準(zhǔn)備下半個小時,誰知這位小祖宗又跑來鬧事。
“你只要告訴我,上皇在哪兒,我便放了你。”
雷雨低頭不語,在臨什看不見的地方向愛溪瞟了幾眼,示意她想辦法,且不說上皇現(xiàn)在正在準(zhǔn)備一年一度的神會,就算沒有準(zhǔn)備神會,他貿(mào)然闖進(jìn)去,被眾神看見那可不得了。
”我可以告訴你上皇在哪兒,不過你要先放了雷神爺爺?!皭巯诮邮盏嚼咨竦难凵裰?,便立馬做出了反應(yīng)。
臨什歪了歪腦袋,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淡淡的睨著她,透露著讓人有些看不懂的笑意,薄唇微張,動了動手臂,笛子離開了雷雨的脖頸處。
沒有那玉笛冰涼的脅迫,雷雨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仰頭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雙腿作羅圈狀,朝著那云層之下張開大口,將那一切往肚子里吸.......
見鹿坐在有些昏暗沒有燈光的教室里,睜開有些惺忪的雙眼,瞳孔慢慢地攏聚,她伸手揉了揉有些發(fā)脹的頭。
剛剛自己睡著了,是伴隨著那震耳的雷聲和噼里啪啦的雨聲,這雨大概是小下來了,雨停了,她便也醒了,一眼望去,不僅這教室里是黑乎乎的一片,就連外面也是昏暗無光的。這大概是停電了吧。
環(huán)視四周一圈,教室里只有她一個人,明明記得愛溪跟她一起在教室的吧。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攏了攏肩上的背包,推開橫在面前的椅子,一個米黃色的背包從椅子上掉了下來,看著地上熟悉的背包,她有點(diǎn)疑惑。
門外窗前站了一個人,她想知道是不是愛溪,便快速的拿起地上的背包走出門去。
見鹿笑著走到門口,準(zhǔn)備叫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腳步頓了頓,那個人就是愛溪啊,可是她為什么自己走啦?
“愛溪,你等等我啊……”
見鹿一路追上去,在路上因?yàn)樽叩挠悬c(diǎn)急,害怕追不上愛溪,她的腳突然拐了一下,手上的書包掉在地上,背上的書包重重地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地上濕漉漉的,夾雜著灰塵,立馬染臟了她的衣裙。
她側(cè)眼看了看自己的腳踝,白皙的皮膚以眼見的速度變?yōu)樽戏凵肿兊脼跚?,生而?xì)膩,小磕小碰便有了顯現(xiàn)。
前面的人停了下來,頓了頓身子,四周無燈,所以她看不見愛溪到底在做什么。
見鹿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發(fā)腫的腳踝,想要站起來,可試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有點(diǎn)困難。
“那個……愛溪,你能幫我一下嗎?”她抬起頭,雙眼因?yàn)榕つ_的疼痛所以紅紅的,淚液沾染了整雙眼睛,顯得水晶晶的,亮的嚇人。
愛溪背對著她,在聽到她的話之后,她微微的側(cè)著一張臉,這樣的動作讓皺著眉的見鹿更加疑惑,便也加深了心里的某一種不切實(shí)際的想法。
“愛溪?”
“哈哈哈……”那人張開嘴笑了笑,聲音像是小女孩的嬉鬧聲一般稚嫩,帶著點(diǎn)空靈的回響,只見她轉(zhuǎn)眼間就湊到了見鹿的跟前:“抓你還真不容易啊。”
上空
雷雨做功完畢,下界已然無風(fēng)無雨,只是漸漸臨近黑夜,下面的電路被雷打斷,所以至少今晚整個區(qū)域都將是籠罩在黑暗之中的。
臨什淡淡的看著他做完法,也是時候做自己的事了。
“上皇在哪兒……”
愛溪眨了眨眼,一雙靈動的眼珠在眼眶中轉(zhuǎn)了轉(zhuǎn):“在里面?!彼吐暤?,指了指上空宮殿的地方。
臨什嗤笑一聲,眼底攏起一股怒意,嘴角上揚(yáng)的有些牽強(qiáng),手里剛剛變?yōu)樯茸拥臇|西開始蠢蠢欲動,他可真是無聊啊,想見個老頭,在他的字典里可沒有困難二字,這明顯耍他吧,這宮殿在這兒看小的很,可是里面似是水月洞天般,七拐八拐也不然會走完那條通道,沒有神牌,也不能帶著他的座駕進(jìn)去。
“那宮殿相當(dāng)于一個人類世界那么大,你跟我說里面?你耍我?”
愛溪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什么,脖頸處卻被人狠狠的擒住,捏著她呼吸的喉嚨管,逐漸收縮自己的手,掐不死她也不讓她好過,他的力道剛剛好。
如若星河的眼眸中充滿了玩味,他伸出白皙精壯的手臂,向高空抬起。
愛溪的臉因?yàn)闊o法呼吸而脹的通紅,供血不足,臉部青筋暴起,她痛苦的彎曲著手指向喉嚨處的那只手抓去,只是還沒抓到,自己的身體像是一灘軟泥一般掉落下來,喉嚨被捏的生疼,她邊劇烈咳嗽著,邊貪婪的呼吸著空氣,仿佛從來沒覺得這世間的空氣是如此重要。
雷雨本來已經(jīng)做好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這小輩,不給他一點(diǎn)顏色瞧瞧,他還不知道厲害了,不過看他走了,他也放下陣勢。
“沒事吧,丫頭。”
愛溪看著他英颯的背影,她雖然不是很強(qiáng),但至少也是一個羽靈,從被創(chuàng)生到現(xiàn)在,她還沒遇到過像這樣完全無招架的情況,完全沒有一絲撼動他的力量……他那么厲害,九百年前,照理說也沒人能夠阻擋他們在一起吧……
她跌坐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抿了抿嘴搖頭:“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