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溪將沉睡中的見鹿放在虛空中,四周都是黑不見底的。
兩個人都只是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見鹿。
而浮在空中的見鹿,此時臉色有些蒼白,原本殷紅的唇瓣變成了烏青的顏色,明顯是中毒的樣子。
不過,也不必?fù)?dān)心,見鹿是上空公主,是可以自己排毒的。
“你還去嗎?”
愛溪問道。
月巖站在一邊,修身的大紅色錦緞紗裙褪至她的臂膀處,在紅色的襯托下,她的皮膚顯得更加白皙潤滑,一雙雪白的大長腿若隱若現(xiàn),只看得見一雙富有骨感美的小腳,赤裸的站在地上。
她不發(fā)一語,只是點了點頭。
“她需要在這里待多久?”
愛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掃了掃她傲人的身材。
“最近幾天,魔市動蕩很大,大部分妖怪都從里面出來了,從今天去找公主的蛇妖看來,他們必定就是來找公主的,上空會派戰(zhàn)神來的,所以就算待,也要待到滬耳離開為止,不能讓他知道見鹿在人類世界。”
“那你這是要去黃泉?”
月巖垂下了眼,美如畫的雙眼流轉(zhuǎn)著肆意的風(fēng)韻,也流盼著無盡的多情,妖艷的紅唇也微微上揚。
“能不去就不去?!?p> 語氣里仔細(xì)一聽滿是遺憾的味道,又仔細(xì)一聽是期待的味道。
遺恨此生不能與你一起,但愿來世共你相愛無憾……
記憶中,那張薄唇總是若有若無的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棱角柔和,唇瓣輕啟,唇齒之間流露出的是他好過樂器低響的聲音。
月巖垂下眸子,她的薄涼衣裳尾拖于身后,她的背影又過于凄美,她的身姿又過于溫柔如水,而她的故事又是那樣的激然如唇。
月巖的故事她只是偶爾聽列位仙班提起過,又礙于月巖年紀(jì)不大,卻被封為女戰(zhàn)神,上空也沒人再閑來無事置喙她的以往,愛溪是羨慕這樣的女戰(zhàn)神的。
可怎么強(qiáng)大的女子,柔情淡水,也有被烈酒灼喉的時候。
可惜她只是個羽靈,此生沒有多余的感情,僅僅就是忠心于創(chuàng)生人。
她這樣想著,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臂,白嫩的掌心立馬出現(xiàn)一個絲絨的盒子,她用另一只手打開了盒子。
盒子中央便出現(xiàn)那枚戒指。
那枚金色的沒有任何瑕疵的戒指漸漸自己飄了起來,盡管這樣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普通的戒指是四大圣物之一的幻戒。
幻戒,流轉(zhuǎn)時空,穿梭萬年,回到過去。
她于心不忍的皺了皺眉,要是讓公主喚醒幻戒,她一定會回到過去,不管是殘忍的還是美好的,她都要再去經(jīng)歷一次,想想斷情業(yè)火的焚燒,那樣的痛苦她都要再次嘗試一次嗎?
可是黃泉之母與上皇的契約期限并不算太久,這事如果一再拖,摩塵珠會自動剝離她的體內(nèi),回到臨什手里,黃泉之母會隕沒,公主也會永久的死去。
而臨什一輩子不會記起他與公主的過往,可能會年年歷劫,可是歷劫對于臨什來說不是大事吧……
怎么想,公主為了他失去了生命,而他卻能好好的生活下去,日日復(fù)日日,年年復(fù)年年,千年復(fù)千年……
這對于公主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這樣想著,她心一橫,抬手一揮,那戒指朝著見鹿的方向飄去,最后停在她身體的上空,一道光慢悠悠的照射下來。
穿過指環(huán)中間,打在她的全身,窄窄的金光頓時包裹住她的整個身體。
有幾滴鮮紅的血液從她的后頸處滾落出來,整齊劃一的靠近那枚戒指,緊緊的包裹著戒體,發(fā)出滋滋的聲音。
血滴快速的融合到一起。環(huán)住那枚金光燦燦的戒指。
金色的戒指被染成紅色,此時的它不再是普通的戒指,它通體發(fā)著紅色的光,里面像是血液流動著,環(huán)著整枚戒指,似乎還發(fā)著星星點點的光,像是美麗的銀河,也象征著她的記憶將被再次喚醒……
月夜無風(fēng),臨什慵懶的癱在軟踏上,眼前是金輝灑滿的一片花海草原,今年的花兒開的格外的燦爛,草被微風(fēng)吹動的聲音也格外的好聽。
他微瞇著雙眼,凝視著那獷原的某一處,衣衫半褪,露出精壯白皙的胸膛,一只手撐著他的頭,寬袖垂了下來,露出他皮膚光滑的手臂……
而一旁的金一也是不得勁的看著自家主人,才看了幾天他朝氣活力的樣子,這又成了這副慵懶無力的模樣。
也不知道見鹿公主到底去了哪里……
“你說……”
安靜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的地方,陡然出現(xiàn)他爽朗又帶有磁性的聲音,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反而也是靜如水,柔如風(fēng)。
不過金一還是心里一震,他最怕自家老大發(fā)難了。
“主人……你要我說什么?”
“那個女人叫什么名字?”
“見鹿……”
完了……
“你怎么知道?”
果然……
“嗯……我聽她身邊那個羽靈叫過?!?p>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臨什輕輕歪了歪頭,一臉狐疑的看著他,眼里都是我不相信……
不過看他也沒準(zhǔn)備再質(zhì)疑什么,金一也頓時松了一口氣,他不知道瞞著主人的后果是什么,但是以往他們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都不太美好,現(xiàn)在的主人雖然是一個人,但還是有他陪著,他私心里其實有一點希望主人能一直這樣下去。
淡漠的事不關(guān)己,內(nèi)心沒有一絲情緒,氣不到身,傷不了己……
“你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事瞞著我吧?!迸R什冷冷的問道,蠢東西,你有什么能瞞得了我?
“我沒有!”
他回答的太過鏗鏘有力,差點連他自己都信了,看著臨什逐漸均勻的呼吸,還有他慢慢起伏的背影,他覺得很孤寂,讓他覺得主人很孤寂,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糾結(jié)的,他一方面想讓主人開心點,一方面又希望不要再碰那樣的感情。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決定要當(dāng)事人自己來選擇才對他有意義……
月巖才剛踏進(jìn)魔市的結(jié)界,抬頭一瞟,便看見了飛在天上的臨什。
她不禁皺眉,他這是要回去呢?
從見鹿復(fù)活那日起,臨什便從魔市出來,去了各個區(qū),為的是找他的珠子,把每個區(qū)的域神都搞的憂心忡忡,生怕他搞什么幺蛾子,自己又不可能治得住他,現(xiàn)在他回來魔市,又是為了什么?
難道是準(zhǔn)備找九百年前的事?問這些小嘍啰根本沒什么用,參與到當(dāng)年的那些,一時半會根本不能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她赤腳一躍,便輕盈的飛上天,就在臨什的不遠(yuǎn)處,悄悄的跟著他,一步也不緊不慢。
魔市里全是妖怪,不管是小妖怪還是大妖怪,地上到處是破碎的妖靈,不過都是一些沒有什么價值的妖靈,妖靈是妖怪體內(nèi)的靈石,打敗一個妖怪,便可以獲得一個靈石,有些能力不高的妖怪是通過妖靈來提升自己的能力的,不過吞食的妖靈并不會疊加。
所以沒有什么價值的妖靈便滿地都是,魔市也不是一個滿是戰(zhàn)爭的地方,只是有些能力不夠的小妖怪到處挑釁,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空戰(zhàn)神來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地上站著一堆妖怪低聲議論著。
“那?……是臨什大人?”
有人眼尖的看見前面的臨什,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公然的引來了眾多的妖怪,都崇拜的仰頭看著那個至高無上的妖王……
月巖不發(fā)一點聲音跟在他的身后溜了許久,不過眨眼間,眼前那些白霧就抹藏了他的身影,她便加快了速度,卻還是沒有看到他的蹤影。
“跟丟了嗎?”
她有些惱火的自問道。
“不是很正常嘛?”
頭頂突然冒出的聲音,不由得讓她嚇了一跳,一雙美眸滿是被發(fā)現(xiàn)的尷尬,他說得對,跟丟也是正常的。
“如此猖狂?”
臨什對她好不容易說出的幾個字頓感愜意,隨即仰頭大笑起來,又感覺她的笑話很好笑。
“上空的女戰(zhàn)神還真是幽默?!?p> 他冷冷的說出這句話,狂狷的笑容殆失在他臉上,只是陰冷的勾起唇角,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彎彎盈笑,似笑非笑的傲睨著她。順帶著在她的肩胛骨看了幾眼。
月巖只是由下而上的抬頭看著他挺拔的身姿,眼里都是可見的冷漠,先前的窘迫已被收起來,她可不能丟了上空的臉。
上次是那事必須辦妥。
“還要跟嗎?”
雖說拋出一個問題,但是他并沒有準(zhǔn)備聽她的回答,還沒等她說什么,他已經(jīng)踩著腳下那一團(tuán)云霧離開,沒一會兒就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月巖咬了咬唇,倒是沒有再跟著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跟都會被甩掉,隨即又向著反方向飛去。
她要去幽山谷,那里的山靈也是上空的神,是魔市的看守神,一般是預(yù)測他們的行動的,如果有暴動,會第一時間向上空稟報,只是這次有些妖怪去了人類世界,大概是因為見鹿的事。
所以不能讓山靈直接向上面稟報。
上皇便派她來詢問一番。
幽山谷是一大片黝黑的山谷,里面住的也有妖怪,只是這里的妖怪相比外面那些丑陋的妖怪算是一些靈怪,比如小鳥蝴蝶什么的。
而山神也是沒什么人形的,山谷的正中央是一座比周圍的山高大許多的山,聳立入霄,一眼看不到山頂。
“女戰(zhàn)神,你怎么來呢?”
偌大的幽山谷里傳響著他的回聲,渾厚又粗莽的聲音,不過妖怪有時是聽不到的。
月巖站定在一處枯木上,那是一顆很高的松木,這樣還能看見最高的那座山上,山神的一張臉。
“上皇大帝讓我來問問最近那些小崽子什么情況,何事慌慌張張的要出去?”
山神的臉直接印在山壁上,那雙大的能吞下整個人的眼睛也是慢悠悠的一張一合。
“我已經(jīng)上報了,為何上皇大帝會讓你來?”
月巖陡然一驚,紅色的細(xì)眉微挑,一雙星眸有些愕然的睜大。
“那……近日動蕩究竟是為何?”
“說是有上空公主的足跡,還有聽說臨什丟的那顆摩塵珠又再次問世了,有些妖怪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了?!?p> 山神對于這些傳聞嗤之以鼻,上空眾神都知道它們的見鹿公主永世泯滅了,身靈正封印在蓮花塔里,保留下最后一縷殘靈……
不過這些話聽在月巖耳里卻有了刺耳的意味,那些小崽子還真是消息靈通啊。
憨厚老實的山神哪里看得見月巖的表情變化,自顧自對著那些小崽子的想法感到無趣。
“誒?……誒?人呢?沒大沒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