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總管,奴家做了一些解酒的茉莉花茶,不知大人肯不肯賞臉進來喝上幾杯?!苯行⊥氲拇湟屡宇^埋得更深了。
“既然美人有約,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备咴舆M了深房,隨后翠衣女子輕輕將門掩上。
待高元整了整衣裳,出了房門,回頭望了一眼翠衣女子散著一頭秀發(fā),說道:“小婉,過幾日我再來看你?!?p> 女子點點頭,側過了臉,面色緋紅如東方日出過后的朝霞。
到了原先的石桌前,黃羊已經(jīng)恭候多時:“高大人,我這敝宅粗陋不堪,不知有沒有招待不周的地方?!?p> 高元搖搖手:“黃兄哪里話?!?p> “高兄,我這酒,仙人醉,如何?”黃羊問到。
“美酒!”
黃羊接著問道:“解酒的茉莉花茶又如何?”
高元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唇齒留香,過目不能忘?!?p> 到了大門口,門外傳來了馬匹嘶鳴的聲音和喘息身,之前帶高元來的幾個大漢又出現(xiàn)了,手里拿著先前蒙住高元的那塊黑布條。
黃羊拉著高元的手,說道:“高兄,青山不改,我們后會有期?!?p> 高元回道:“我們很快會再見面!”
“你們護送好高總管,要是路上出了差錯,唯你們是問!”黃羊板著臉嚴肅訓斥護送的大漢。
“諾!”
高元眼睛再次被蒙上,幾個大漢小心翼翼攙扶著他上了馬車,馬蹄聲漸行漸遠消失在夜色中,連同馬車一起消失的還有黃羊臉上的笑容,換之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臉。
黃羊回到院內(nèi),遣散了左右,慢慢踱步進了翠衣女子的房間。
女子已經(jīng)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坐在屋內(nèi)發(fā)呆,見黃羊進來,連忙起身行禮。
黃羊也不說話,仍然陰沉著臉,一步一步靠近了翠衣女子,女子也被逼得一步步朝后退去,跌坐在床上。
“大…大人。”翠衣女子有些緊張。
黃羊用手托起女子的臉蛋,細細端詳了一番,不說話,閉上眼睛深深嗅了一口閨房香氣,一掌滅了房中的燭火,整個房里徒留黃羊和女子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夜深了,窗外的樹上不知何故驚起了兩只烏鴉,撲棱飛向遠方。
門再次打開,黃羊走了出來,右腳迅速踢起地上一枚石子,兩手銜住,向身后的屋頂上彈去。
石子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刺破空氣直射屋頂,此時一著夜行衣的黑衣人正一動不動匍匐在屋頂,見有暗器飛來,一個轉(zhuǎn)身躲過這一擊。
石子沒有擊中黑衣人,卻打破了屋脊龍頭飛檐,右眼進,左眼出。
黑衣人見行蹤暴露,并沒有還手,而是幾個輕步翻身離開了黃羊的大院,身輕如燕一看就是哪門哪派的練家子。
黃羊沒有去追黑衣人,和衣重新進了翠衣女子房內(nèi)。
數(shù)日后,月峰被當朝劉丞相彈劾其通敵,鳳洲城人心惶惶,親天府監(jiān)正司帶領虎狼衛(wèi)一舉緝拿了將軍府上下數(shù)百口,包括將軍夫人和月峰的兩個孩子,長子月蘇,次女月如。
朝廷也沒閑著,實則兵分兩路,這邊命親天府抄著將軍府,另一邊就已派出幾路人馬趕往邊疆,帶著長國國君黃靈的口諭:帶月峰回來接受親天府的審判。
長國邊疆大將軍月峰駐地,江邊涼風陣陣,江山可見點點的漁船正在撒網(wǎng),偶爾還能聽見漁夫唱的漁號子,悠揚高沆,連綿不絕。
月峰穿著鎧甲,帶著銅盔依欄眺望著遠方,雙目細長迷離,嘴唇微張似有話說又欲言又止。
身后小閻羅凌花飛頭戴三叉紫金冠,腰間系著勒甲玲瓏獅蠻帶,身披獸面吞頭連環(huán)鎧,背后挎著弓箭,執(zhí)銀槍站在月峰后面,目光如炬。
月峰小聲問道:“凌將軍?!?p> “末將在?!?p> “月家軍上一戰(zhàn)是何時?”
“回將軍,冬至?!?p> “敵人兵力幾何?”
“三千兵馬!”
“月家軍兵力又如何?”
“僅百余人,正面佯攻,誘敵深入,待敵人渡河未半出奇兵擊其中流!隨后我跟將軍各引兩路人馬側面迂回包抄,擊潰敵軍!”
月峰的臉上有了笑容,轉(zhuǎn)過了身,瞇眼看著軍營上空的月家軍軍旗,上面的麒麟在風中急促抖動。
“走吧,回營?!?p> 凌花飛沒有動身的意思,看了月峰一眼,抱拳說道:“大將軍!”
“花飛,先回營,不在此地議論?!?p> 到了月峰將軍的主營,賬里擠滿了人,看到大將軍和凌花飛回來了,人群安靜了下來,給月峰騰出了一條路直通座椅。
月峰剛坐穩(wěn),就有一將軍跪下說道:“將軍,這親天府欺人太甚,無憑無據(jù)就抓了夫人和小少爺,請將軍下令,我這就帶人馬回去問親天府要人!”
“是啊將軍,咱在這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給他們賣命,換回了什么?這些年,死了多少弟兄?大將軍和凌將軍受了多少傷?不求大王賞就罷了,怎可以任由那些文賊肆意侮辱?”
“將軍,給我一百人馬,我定要提那監(jiān)正司女娃娃的頭回來給大將軍謝罪!”
“都住嘴!”月峰沉聲喝住了議論的眾將領,嘆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卑職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做的每一件事上對得起大王,下對的起黎民百姓!”
說話間,探馬來報。
回報的兵卒跪在帳前,說道:“大將軍,東南方向有兩路人馬正朝我軍疾速行軍!”
“還有多遠?!?p> “不足十里!”
“可探得為首提刀大將是誰?”
“稟…大將軍,是…是郡仙王。”
探馬口中之人郡仙王是黃靈第三個兒子,黃之牧,奉命帥軍駐守南疆,此次前來也是帶著父王的指令將月峰帶回鳳洲城,交給親天府處置。
凌花飛將鷹爪銀槍重重地杵在地上,地上的石板應聲出現(xiàn)了裂紋,凌花飛說道:“大將軍,就讓末將會一會郡仙王!”
“凌將軍,還是讓我去吧?!?p> “不勞諸位將軍,還是讓小的去吧,大將軍平時對我們恩重如山,視如己出,如今大將軍被奸人所害,我們怎么能坐視不管?”
眾位將領議論不休,紛紛請命,愿做馬前卒,擋住郡仙王的兵馬前來拿人。
凌花飛一聲不發(fā),提槍翻身上馬,引兵前去迎郡仙王,在月家軍駐地兩里處的地方,兩路人馬相遇了。
凌將軍橫槍立馬,行將軍禮,說道:“末將拜見郡仙王,不知仙王來此,末將有失遠迎,請仙王恕罪?!?p> 同樣一身戎裝胯下高頭大馬的郡仙王沒好臉色,哼了一聲說道:“客套話就免了,月峰他人呢?”
“將軍尚在訓練水師,最近邊境強敵屢屢來犯,大將軍加強了水師的訓練,待會大將軍親自給仙王賠罪。”
“哼,演的還真像,月大將軍真是位心系我大長國社稷的好將軍那?!笨は赏跽f話陰陽怪氣。
凌花飛自不理會:“那是,大將軍日夜帶兵操守,就是不讓長國寸土被敵人侵占,可這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就怕有心人看不得我大將軍的辛勞?!?p> 郡仙王策馬就要前進,卻被凌花飛擋住了去路。
“凌將軍,你這什么意思?”郡仙王不解。
“仙王,軍中有令,除有大王上喻或手書公文,否則閑雜人等不得踏入軍營半步?!?p> “大膽,你一小小偏將,竟敢口出狂言,你瞎了眼嗎?郡仙王的路也敢擋?”說話的是郡仙王馬后一黑面圓臉大漢,手持一把開山斧,直指凌花飛。
“仙王,將在外,自當恪守軍法,蔑視軍法,朝令夕改乃軍中大忌,不然何以讓眾將士信服?踐踏軍法,讓軍法失信于軍中又何嘗不是在打國君臉面?”
郡仙王拿出一卷軸,徐徐展開:“大王有令!”
所有人立馬從馬上下來,跪在地上,凌華飛也不例外。
郡仙王清了清嗓子,繼續(xù)念道:“月峰,官居鎮(zhèn)國大將軍,戍守北疆,本當恪盡職守,忠于大王,如今大逆不道,通敵胡人,此乃不忠不義之舉,按長國律,當斬!大王宅心仁厚,念月峰多次退敵有功,留全尸!”
念完,郡仙王收起了卷軸,說:“有違此令,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凌花飛慢慢的提起了銀槍,一字一頓地說道:“末將要是不從呢?”
郡仙王拔出了佩劍:“殺無赦?!?p> 雙飛氣氛一度降到了冰點,兩邊劍拔弩張,但誰都不敢率先捅破那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小閻羅凌花飛知道,以他的武藝,先發(fā)制人,十個郡仙王都不是半個凌花飛的對手。但他也會落個造反的罪名,還大將軍清白就更難了。
而郡仙王不敢先動手的原因就簡單多了,打不過。
月家軍威名在外,個個都是虎賁之士,而且北疆一直動蕩不安,三天兩頭就有外敵侵犯,月家軍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多,而南疆相對安穩(wěn),郡仙王在那里與其說看守疆土,倒不如說休養(yǎng)生息貼切,長年數(shù)月都碰不到一個倭寇。
只有每次大王南巡視察軍隊,郡仙王才會趕緊組織隊伍操練一番,今天這架勢,月家軍要是死戰(zhàn),自己的人馬估計會連渣都不會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