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訴苦之人一愣,不著痕跡的微微瞥了邱齊二位長老一眼。
邱齊二位長老臉上不露聲色,心中卻是按耐不住的狂喜,此事本就是他二人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打壓白衣劍仙的風(fēng)頭。
在他二人看來,蘇晉仙這樓主的名頭已經(jīng)名存實(shí)亡,若是能借勢打壓一番的話......嘿嘿,那他二人便有了上位的可能。
可蘇晉仙為人一貫規(guī)規(guī)矩矩,不善言辭,所在意之事更是少的可憐,極難能尋得到他的破綻,于是便將主意打到了那木措真身上,畢竟樓中之人都知道,他是白衣劍仙唯一的愛徒,是被其一手帶大的,說是師徒名分不過在明眼人看來不吝父子情深。
他,便是白衣劍仙為數(shù)不多的破綻之一。
想到這里,邱齊二位長老不動(dòng)聲色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得到應(yīng)許的張榮松霎時(shí)間來了底氣,點(diǎn)頭道:“好!既然白衣劍仙都如此說了,那我張榮松今日便賣您個(gè)面子?!?p> “可不知白衣劍仙要如何賠我三位兄弟的性命?”他踏前一步道。
“愿聽閣下吩咐,”白衣劍仙沉聲道。
“愿聽我吩咐?”張榮松眉頭一挑。
“蘇晉仙愿聽?wèi){閣下發(fā)落,只是......”白衣劍仙復(fù)又拱了拱手,“還望閣下繞過我這劣徒,給他個(gè)改過自新的機(jī)會(huì)?!?p> “好,那要你代你徒兒跪下給我這三位兄弟扣頭謝罪,不知?jiǎng)ο赡愦饝?yīng)不答應(yīng)?”張榮松冷笑一聲。
一時(shí)間萬籟俱寂,無數(shù)圍觀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衣劍仙身上,想看他如何抉擇。
“好,”沉默了半晌,白衣劍仙輕輕點(diǎn)頭。
“師傅!師傅您不用管我!師傅.....!”少年大吼。
白衣劍仙沒有回頭,一指向后點(diǎn)去,正點(diǎn)在少年啞穴上,吼聲不再。
白衣劍仙緩緩吸了一口氣,陡然雙膝跪下,沖著那三顆人頭叩頭賠罪。
一時(shí)間嘆息聲,議論聲,低聲喝罵聲響作一團(tuán)。
“士可殺不可辱,什么白衣劍仙,真給咱雪月樓丟人!”
“就是,我看他呀是做賊心虛,背后主使之人就是他?!?p> “可不,要不他至于叩頭賠罪?”
邱齊二位長老更是不加掩飾的喜上眉梢。
跪的好!這一跪算是徹底毀了蘇晉仙的尊嚴(yán)門面,于幾個(gè)江湖中毫無名氣的小嘍啰叩頭賠罪,哼哼,二人冷哼一聲,看他還有何面目在于這雪月樓中立足?又有何面目再竊居樓主一位?
不能言語又動(dòng)撣不得的少年目紅如血。
白衣劍仙的頭叩完了,靜靜抬頭起身,臉上看不出其他的神色,亦仿佛沒聽到周圍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
“好,白衣劍仙果然言出必踐!在下佩服!”張榮松抱拳于胸。
“那我可以帶我徒兒走了嗎?”白衣劍仙輕輕道。
“當(dāng)然可......”
“恐怕不行,”一陣略有些刻薄的嗓音響起,打斷了張榮松的話。
是一直在做壁上觀的齊長老。
“蘇樓主,您與張?zhí)弥鞯亩髟顾闶橇肆?,可貴徒闖下如此滔天禍?zhǔn)?,您不覺得也要給雪月樓一份交代嗎?”齊長老一手拈著山羊胡,一邊踱步行出。
甚是瀟灑愜意。
白衣劍仙緩緩轉(zhuǎn)身,并未出言。
“柳館主,方才蘇樓主的高徒還差多少鞭子沒挨???”齊長老沖著行刑之人輕笑道。
“回齊長老,一條人命六十徹骨鞭,三條人命一百八十鞭,再加上蘇樓主的高徒拒不認(rèn)罪,罪加一等,再加六十鞭,攏共是二百四十鞭,已打完三十七鞭,還剩二百零三鞭?!眴咀髁^主之人高聲道。
似與邱齊二位長老一唱一和。
“繼續(xù)行刑!”邱長老大手一揮。
三個(gè)如狼似虎的大漢沖出,就勢要把癱倒在地上的少年再次吊起。
“住手!”一陣掌風(fēng)襲來,將三個(gè)大漢刮了個(gè)趔趄。
自是白衣劍仙出手了。
“徒債師償,你們莫要再難為他!”他冷冷道。
“好,”橫于胸前的折扇一收,重重砸于手中,邱長老就等著他這句話呢,聞言喜不自禁。
“既然蘇樓主執(zhí)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二人法不容情了,”齊長老臉上綻開了一朵菊花,“來人啊,請縛仙鎖,誅魔鞭!”他大喝一聲。
白衣劍仙神情自若,可只啞了嘴,耳眼都伶俐的少年卻慪出了一大口血,全身氣抖不停。
縛仙鎖,誅邪鞭都是樓中至寶,前者可禁錮所縛之人內(nèi)力,后者更為可怕,經(jīng)由誅邪鞭鞭打過的人不止會(huì)傷及血肉,更會(huì)傷及神魂。
萬物以魂魄為本,尤其是對白衣劍仙這樣神魂強(qiáng)大之人,更是有著難以彌補(bǔ)的損傷。
不多時(shí),二件神物便被請了上來,置于盤中。
“好一把誅邪鞭,”齊長老拿起這件神物緩緩摩挲著,不由贊嘆一聲。
笑的頗冷。
“得罪了!”柳館主沖著已被縛仙鎖緊緊捆縛的白衣劍仙略略拱了拱手,下一瞬,鞭打如雨點(diǎn)般襲來。
少年被兩個(gè)大漢壓在一旁,動(dòng)不了,叫不出聲,只能默默的看與聽,看著師傅因自己受辱,聽著鞭子撕裂衣袍與肉體的聲音。
若不是少年使不出力氣,此刻已咬斷了舌根。
如驟雨般的鞭打終究是停了,少年也沖開了師傅禁錮的穴位,跌跌撞撞的沖到了師傅身邊。
卸下了縛仙鎖,除去平添了一身的傷痕,師傅神色如常。這讓少年心中的愧疚少了那么一丟丟。
“師傅,”少年撲在那身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的袍服中,哭成了淚人。
“措真,不哭,師傅帶你回家,”熟悉的嗓音響起,堅(jiān)實(shí)的臂膀牽起了少年的手,一步步向著殿外行出。
這一次,沒有人再有理由阻攔,眾人極有默契的讓開了一條通路。
少年被那只大手牽著,沒來由的覺得溫暖,似乎只要有這只手在,天下間......盡可去得。
這里,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可靠的港灣。
那只手突然一頓,少年也跟著一頓,他緩緩抬頭。
只見師傅停在了張榮松身側(cè),望著他,卻沒有開口。
張榮松肩頭一陣顫抖。
白衣劍仙突然笑了,開口問道:“敢問閣下如今修為幾許?”
張榮松一愣,低頭結(jié)結(jié)巴巴回答:“慚......慚愧,剛......剛到二品境界?!?p> “呵,”白衣劍仙輕笑一聲,“我這劣徒雖生性頑劣,不過武學(xué)修為尚可,兩年前便已染指了一品境中的第二境:大乘玄境,閣下憑借二品修為便可從他手中逃脫,佩服佩服!”
張榮松一驚,猛然抬頭,卻只見白衣劍仙飄然離去,左手緊緊牽著個(g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