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荷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被曾經(jīng)陌生的鄰人擾了心緒,她又摸了摸糖果的頭發(fā),心里想法萬千“果果,該洗澡了”。田荷不自然地收拾起一邊的物具
糖果應了聲,便不再多問,兩人陷入奇怪的沉寂氣氛中,“媽咪,我有事跟你商量”她緊張得捏掐手上的絨褲子,眼神有些慌張,看著田荷微妙的表情。
“什么事兒?”田荷細細的腰肢挨著著桌子,脖頸處顯出幾道細紋,有些發(fā)紅,雖說32歲保養(yǎng)還不錯,但眼角,臉上皮膚狀態(tài),還是逃不過歲月的魔爪,早就失去了二十多歲的膠原蛋白,她抱住有些發(fā)福的手臂,端詳著女兒,發(fā)現(xiàn)她又長高了些,已經(jīng)到她耳朵那里
“也沒什么,就是班里面這次組織一次郊游活動,媽咪有沒有空”糖果說得有些委婉,田荷也不大在意,想必女兒說得也不是什么大活動,她心里想這幾天新一期的雜志封面模特安排。
她不知為了怕叨擾到媽咪工作的活動,糖果內(nèi)心是糾結(jié)了多久,即想讓她去,又不想讓她不開心,最后只好在含蓄的說辭中和老天賭一把。
糖果松開被自己掐得發(fā)紅得食指,體諒似地傻笑,“那好吧,我跟老師說一下,媽咪工作要注意身體呀”
“好了,你這小不點,快去洗澡吧,媽咪這陣子有些忙,不能很好照顧你,你要乖乖的哈,再調(diào)皮搗蛋,我就要通知唐先生了”田荷推著糖果入了浴室
“我才不怕你滴唐先生勒,唐老鴨!最好要他立馬回來,不然下次回來我就要他好看”糖果嗲著聲理直氣壯關(guān)上浴室的門,不細看,沒人知道她的語調(diào)和臉部表情根本不協(xié)調(diào),當然也包括她想瞞過的媽咪,她入了浴室全身像泄了氣的氣球,穿著衣服打開了花灑。
“有你這么說自己爸比的嗎“田荷敲了敲門,替老公聲援
“呵呵呵~我聽不見~“浴室里糖果已經(jīng)把花灑打開到了最大
“礙,這次又沒希望了,可惡,她們什么時候才有空,好想和別人一樣可以每天每天都一家人吃晚飯啊“糖果對著傾斜下來的水花拍打,這個唐森也真是整日呆在科研所里搞他的研究,他是不是忘了有老婆女兒這件事,好可悲!
她憤憤然地洗了澡,手里舉著天藍色的吹風筒刷刷烘烤她那幾個毛發(fā),一身海綿寶寶淺藍色睡衣映在洗漱臺巨大鏡子前,大理石臺面上陳列一些洗漱品外,媽咪的護膚品竟全是玫瑰味,還有她喜愛的果粒橙動漫模型,鏡子身后是一扇白色雕花門,連著更衣室,整個空間充滿了現(xiàn)代時尚理念,無論是物具顏色,款式,布局,空氣味道,都是老媽一手操辦,
她放下吹風筒,理了理頭發(fā)就要去臥室,卻從鏡子看到一抹紅色的影子,她會過頭,半掩著的白色門,黑色樹形衣掛上一個褐色牛皮袋子靜靜懸掛在那,袋子一角露出一塊紅色,這樣的顏色像是見過,有點傾向血,她好奇踮起腳尖夠住從里邊扯出,“這不是樸阿姨的圍巾嗎,怎么在這兒“她上下翻看了一遍,咔的一聲,鞋邊,一張白色小卡片掉到她腳上
她抱著圍巾蹲下,伸手拾起卡片,薄薄的一張,面上磨砂紙質(zhì),香檳色燙金的斯賓塞體,糖果用手指撥開花瓣一般精致的卡片,一手好看的黑色意大利墨跡,但看到內(nèi)容,她失去探究的笑容“within you i love myself ,without you I find myself wanting to be lost again.”——to luxi 露西不就是媽咪的英文名嗎,丫的,那個兔崽子!唐果罵到子字戛然而止,IQ180的她,加上對事物具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此時她腦海里只剩下一個結(jié)論,她驚坐在地上,手指俺在地板上有些顫抖,腳踝發(fā)冷。
她應該早些發(fā)現(xiàn)的,為什么這陣子她加班那么晚才回來,為什么最近都不讓我靠近,最近這么反常她為什么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糖果懊惱用肉拳拍打自己的腦袋,那天晚上她一晚沒睡,聽著隔壁時斷時續(xù)的講電話的笑聲,看著漆黑的房間一直到天明。
她不懂面對這樣的場面,看到相關(guān)的人,總能勾起她對這個陌生又復雜世界厭煩,于是像丑小鴨一樣躲在無人的角落里,渴望有一天忽然出現(xiàn)奇跡般戲劇般的結(jié)局。
終究紙是包不住火,唐森知道了,鄰居知道了,公司職員知道了,這個丑聞不知乘上了那陣風,鋪天蓋地而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糖果被迫遭受世人批評的目光,而在賢也被拖下水,附近的人像看瘟疫一樣對她們是唯恐避之而不及
胡在賢說那是個誤會,但那時誰都不知道她心里住著一個惡魔,能吸掉她所有靈魂的惡魔,寧愿相信自己的母親的錯,在歷經(jīng)責備和失去中只要承受別人的譴責和自責才能獲得相信世界的資本,她需要存活,僅此而已。
逃避的日子她習慣沉入在另一個世界,窩在圖書館把任何具有強烈代入感的書都看個遍,這是她唯一感謝那段歲月的地方,這讓她可以在繁雜萬千的世界里一眼就能尋得那顆照亮她心底的明珠。
有些事情不說反而成了一種奇特的病,它雖不致命,卻如黑夜般吞噬掉星光,她和唐森還是在一起,而她們卻不得不離開,這樣的結(jié)局已經(jīng)不是她猜到的,她只要做個孩子就好了
好好聽她們安排,順從她們安排,有些事不再過問,有些樂憋在心里好好笑過,有些狂權(quán)當娛樂。
直到她有一天,她發(fā)現(xiàn)常放在手邊的苦咖啡里的糖味,埋在書堆里的頭終于抬起,瞬間真正躍入一本將由她開啟得的書,而她就是那顆鑰匙。
糖果震驚地看著胡在賢,她為什么還在A市,還和她同一所學校
“你怎么在這“糖果問她
“六年不見,這就是你歡迎老朋友的方式?“胡在賢語氣有點酸,表情委屈,似乎糖果真的虧欠了她一般,
見糖果沉默看著他,又邪氣笑了“哎呀,那兩個大牌轉(zhuǎn)校生名氣可真大,把我都搞成路人甲了“他說罷,又帥氣甩了幾根毛,惹得隔壁班那幫花癡都流口水了
“好狗不檔道,你給我讓開“糖果瞪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胡在賢,果然基因強大,她悠然有種壓迫感
“怎么,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朋友“她忽略掉她的話,走到落米面前毫不顧忌上下打量她
糖果擋住她的視線,
“還不賴嘛,眼光挺好的,得了哥哥我?guī)追终鎮(zhèn)鳌焙谫t有邪笑拍了下她肩膀
“別把我和你相提并論,惡心”
“是嗎,你真得這么覺得嗎”胡在賢若有所思看著落米笑
“滾開”她氣憤推開胡在賢,牽著落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