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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江湖行

第四十四章 月華

長歌江湖行 陶若星辰 2301 2019-05-20 19:35:00

  “公子若再不回去,只怕凝香那個丫頭又要咋咋呼呼了?!边h(yuǎn)處似有聲音傳來,那聲音聽著極遠(yuǎn),卻似又在耳邊。

  項無邪抬眼四顧,卻并未看到人,只是一切終究不是黃粱一夢,他雖然醒來,她依然還在。項無邪不知何處來了勇氣,突然大聲說了一句:“宮主,我叫項無邪?!?p>  那邊一陣沉默,隨后一個聲音傳來:“我記下了?!?p>  “你呢,宮主,你叫什么名字?”項無邪看著遠(yuǎn)方大聲問道。

  “月華……”沉魚宮主緩緩說道。

  “月華如練水如天,好,我也記下了?!表棢o邪一拱手,足一點地,幾步出去,便往來處趕去。

  月華宮主站在遠(yuǎn)處,靜靜看著項無邪飛速離去,嘴角在那一刻竟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便是大宮主口中的臭男人嗎,為何感覺也并不一樣呢。”

  風(fēng)吹來,卷起她一襲白衣,月華輕輕一躍,從高處跳下,幾個起落,便到了沉魚宮前。

  月華緩緩落到地上,又恢復(fù)了那身清冷,看了一眼碧波潭中的魚兒,笑了笑,徐徐走進(jìn)了她的沉魚宮。

  宮殿之中極為寬敞,可是偌大的宮殿里除了幾個守衛(wèi)的女弟子,尋常都看不到幾個人,也更顯得冷清,此時天色也還未全部光亮,宮殿之中的百盞明燈還亮著,幾個侍女見到宮主大人進(jìn)了殿內(nèi),各自施了一禮。

  月華突然又一次很認(rèn)真的打量了一眼這座宮殿,不知道多少年了,她好像每天都在看,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不知不覺,竟然都過去了這么久,這宮殿里的侍女換了一波又一波,唯一沒有變的是她,也許她也變了,她長大了,唯一沒有變的是這座宮殿,一如許多年前她的師傅牽著她的手,他在忐忑不安中慢慢進(jìn)來的時候一樣,還是那么冷清。

  “宮主,凝香參見宮主?!甭纺阍缭绲钠鹆舜?,早早的去宮主的寢殿里,卻發(fā)現(xiàn)里面是空的,她又折身進(jìn)了大殿,卻發(fā)現(xiàn)月華早已站在了那里,可是看她的樣子,顯然未曾梳洗,她急急上前行了一禮。

  月華輕輕點了下頭,緩步走到了宮殿正中的石椅上,坐了下來,淡淡說道:“說吧?!?p>  路凝香終究沒能從月華的語氣中分辨出此刻她的喜怒,這個與她年紀(jì)差不多的宮主大人,似乎早早的便失去了喜怒哀樂,很多時候,她盡管縱容著她們的嬉笑打鬧,可是她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靜靜的看著她們,她的臉上,永遠(yuǎn)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仿似世間再沒有東西可以牽動她的一絲感情。

  路凝香搖了搖頭,輕嘆口氣,她有時候真的很同情月華,同情這個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女子。

  月華把幾個守衛(wèi)的侍女屏退下去,就那么靜靜的看著路凝香,她一直有很好的耐心。

  路凝香眼巴巴的看著月華,然后終于說到:“宮主,是大宮主下令讓婢子這么做的,但是婢子覺得這么做也是對的,便去做了?!?p>  路凝香偷偷抬了抬頭,瞄了一眼月華,從她的臉上依然還是看不出任何的變化,不禁嘆了口氣:“也是婢子自作主張,把那個什么項無邪給帶回來了,如果宮主要懲罰,那便懲罰凝香一個人吧?!闭f著,便狠狠心,跪了下來,嘴里還是不忘說了一句,“宮主,離……離那日僅有不長的日子了,而這個男子……”

  路凝香終于大著膽子說了一句:“這個男子,婢子問過姑姑了,他還是個童男,咱們不吃虧?!?p>  月華眉毛一挑,她久居宮內(nèi),幾乎從未踏足過江湖,對于外界的許多人情世故都不甚了然,可是有些東西,卻是她的師傅,卻是大宮主都一直在她耳邊教誨的,聽著這小妮子口無遮擋的話,饒是她都感覺有幾分臉紅了,只是隔得遠(yuǎn)了,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也便無人能看到,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住口?!?p>  路凝香趕忙閉上了嘴,可是等了等,發(fā)現(xiàn)宮主沒有再繼續(xù)說話,她便了然,宮主不是真的不讓她說話,只是不要說這個話題,她又想了想說道:“婢子本來是想著,用離魂迷功控制住他,然后把他帶到宮里,找個沒人的地方關(guān)起來,到時候……到了那個時候,給他戴上頭套,宮主便看不見他,他也看不到宮主了……誰曾想,這個臭小子狡猾的很,居然欺騙婢子,讓婢子以為他真中了離魂迷功。”

  小丫頭撅起嘴來,又絮絮叨叨了半天,然后很肯定的說:“不過,宮主你放心,婢子一路上嘴巴都嚴(yán)的很,那個臭小子除了知道他來到咱們宮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們在他飯菜里下點藥,到時候……”

  小丫頭越說越得意,月華的臉色卻開始不自然起來,她又只得說了一句:“住口。”

  “哦。”這次小丫頭真閉上嘴了,嘟嘟著嘴不再說話,整個大殿里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行了,本宮知道大宮主和你都是為了我好,可是……”月華眉頭皺了皺,“可是本宮從未見過男子,第一次見……就……心中,總有幾分……怪怪的感覺?!?p>  “原來宮主是擔(dān)心這個,沒事的,沒事的,”路凝香長舒口氣,說道,“其實,我聽她們說,外面的人,成親之前很多男女也沒有見過彼此的樣子啊,何況宮主大人又不是要嫁給他?!?p>  “那之后呢?”月華淡淡的問道。

  “之后,之后……”路凝香想了想,卻想不出個答案,只得訕訕的說道,“之后大宮主沒說,婢子也沒問。”

  “之后便是殺了他吧。”月華輕輕嘆了口氣,想起清晨靠著他的肩膀醒來,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看著他長長的眼睫毛,看著那不厚不薄的嘴唇,也曾有過片刻的迷離,如果,沒有昨夜,就那么殺了他,自己又會是怎樣的感覺,可還會有如今心中的一絲不忍,她想了想,淡淡問道,“凝香,你殺過人嗎?”

  路凝香趕忙擺了擺小手道:“沒有,沒有,莫說殺人,便是她們有時候殺魚我都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p>  “那你說,大宮主會放他走嗎?”月華又幽幽的問道,“沉魚落雁閣近百年不與外界接觸了,如今進(jìn)來一個外人,大宮主又怎么可能讓他活著離開。”

  路凝香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起來,自從老老宮主不讓弟子出去歷練之后,宮主和大宮主都再未離開過宮中,而……那個,宮主你還是第一個呢。唉,宮主若是學(xué)外面那些人,擺個擂臺,想必也一定有很多男子搶著來吧?!?p>  月華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似乎在那一刻覺得有幾分落寞,她站起身,從石座上起來,淡淡說了一句:“你陪我去洗漱一下,待會帶那位項公子到‘落紅榭’去,本宮要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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