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宮主,不好了,不好了,大宮主來了……讓這個臭小子快……”路凝香踩著小碎步快速沖了進來,然后就看到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宮主很沒形象的跟項無邪那個臭小子肩并肩坐在小榭的石階上,一時間驚得都快忘記怎么說話了,“躲……躲……”
項無邪一驚,趕忙站了起來,示意自己對月華什么都沒做,月華也是一驚,急忙站了起來,卻是說道:“項公子,大宮主的脾性,向來不喜男子,沉魚落雁閣更不曾有男子出入過,就請你委屈下,快找個地方躲起來吧?!?p> 項無邪一愣,怎么就感覺這么怪怪的呢,不過他看二人表情真切,路凝香的臉色都有幾分慘白了,也不敢再問更多,急急看了下四周,找了個大花叢便縱身躍了進去。
項無邪剛剛進去,從花叢中向外查看,便見到一個黑衣女子走了進來,她走的看似不快,可是每一步踏出都能行進很遠,與月華所施展的輕功有幾分相似,卻更是高明了不知多少倍。項無邪再看那大宮主,年紀似乎也不過三十歲上下,身材高挑,體態(tài)輕盈,美目流盼,眼角邊一粒細細的黑痣,更增俏媚,行走間便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風韻,只怕是世間任何男子都不能抵擋的萬般風情。而以她這般年紀竟已有這等武功,項無邪心中更是震撼的無以復加。
月華和路凝香看到大宮主進來,都單膝跪了下來。大宮主只是點了點頭,鳳目四掃,徑自入了小榭之中坐下。
“月華,你如今已是一宮之主,怎么還跟先前似的見了本宮,便行跪拜?!贝髮m主聲音平淡冷漠,比之月華還勝了三分,她掃了一眼石桌上的茶杯,淡淡笑道,“怎么,沉魚宮中莫非還有客人?”
項無邪隱隱看到路凝香身子抖了一下,剛剛站起的身子,又立刻跪了下去,顫抖道:“大宮主恕罪,是凝香沒有規(guī)矩,與二宮主同桌共飲,請……請大宮主責罰?!?p> “責罰?!免了吧,你畢竟是沉魚宮的人,本宮也不好太過干預沉魚宮中的事務?!贝髮m主淡淡說道,“凝香,本宮吩咐你辦的事,你可辦好了?怎的回了宮中,也不來跟本宮稟報一聲?!?p> “大宮主……”月華趕緊開口,“是……”
大宮主眉頭一挑,伸手止住了月華和路凝香發(fā)言,身形一動,便出了小榭,項無邪眼前一花,本在數(shù)丈開外的大宮主已到了他的身前,他此時才感到一陣勁風撲面而來,不及細想,便要出掌相迎,只聽月華驚呼一句“不可接掌”,這一句之中飽含關(guān)切,項無邪卻已然來不及變招。
兩人手掌對到一處,此一招雖是項無邪倉促而發(fā),卻是用了云詭波絕中最后一招“云海翻騰”,一掌之中掌力可吐出三次。眼見大宮主眉頭微微擰起,兩人卻都未震退對方,項無邪心中疑惑,卻是大宮主手上招式已經(jīng)變了,不知如何竟從項無邪掌中穿過,在他胸前一點,隨手抓了他衣領(lǐng)將他從花叢中提了出來,衣袖甩動,項無邪被結(jié)結(jié)實實扔了出去。
月華見狀,想伸手去接,微一猶豫,終究沒有動彈。
這數(shù)招僅在片刻之內(nèi),令人目不暇接,而落雁宮主的修為之高,亦是可見一斑,依項無邪所遇到各路高手,除卻他的師尊謝雨寒,普天之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可以勝她了。
月華見大宮主面色古怪,似是憤怒,卻又似是疑惑,雖心中有諸多疑問,可是終究不敢問出口,更不敢為項無邪求情,只怕真惹惱了大宮主,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大宮主看著項無邪良久,終于冷冷說道:“沉魚宮中何以會有男子!”
“大宮主……他……”路凝香急急上前想要說話,卻是被大宮主隔空點了穴道,發(fā)不出聲音。
“本宮自己會問!”大宮主一個欺身到了項無邪身前,一雙鳳目之中泛出紫芒,只是她無論如何不會如凝香和月華一般,聲音轉(zhuǎn)為魅惑,語氣依舊冰冷,可是項無邪神志卻有幾分恍惚。
幾乎下意識的,項無邪便運聚了清心訣的心法。他心知,自己身上秘密太多,如今更是牽連月華和路凝香,不論怎樣,都不想拖累了月華。
大宮主目中紫芒閃動,初時見項無邪確曾有片刻迷失,很快目中清明,離魂迷功竟再無任何效用,臉上終于顯出一絲訝異。路凝香見大宮主親自出手,本還心有擔憂,待見項無邪抗住了離魂迷功,心中不由松了口氣,竟有了幾分慶幸。
大宮主又再審視一番項無邪,幽幽說道:“好小子,你非佛非道,竟然能破掉本宮的‘離魂迷功’,你到底是誰?你的師傅又是何人?”
項無邪看了一眼大宮主,又再看看月華,拱手道:“不敢欺瞞大宮主,晚輩姓項,名無邪,不才,幸得神道前宗主謝雨寒不棄,收入門下?!?p> “果然是他……”大宮主面色微微一變,似是心中疑團得以解開,她喃喃自語道,“他果然創(chuàng)出了那套自命風流瀟灑的武功嗎?我早該想到是他了,也只有他,才有那般的不世之才,能悟出破我‘離魂迷功’的法門?!?p> 大宮主淡淡一笑道:“你施展的武功叫什么名字,可是‘云詭波絕’?”
項無邪一愣,他何曾想到,這個據(jù)說已經(jīng)數(shù)十年不曾與外界交流的門派,她們的大宮主,居然一眼便叫破自己武功的路數(shù),他見大宮主似并無惡意,也便承認了。
許久,大宮主幽幽嘆了口氣,問道:“他……你師傅他還好嗎?”
“大宮主認識家?guī)??”項無邪脫口問了一句,卻又搖了搖頭,“家?guī)煍?shù)月之前已經(jīng)仙逝了。”
“死了?!”大宮主的語氣銳變,似一種希望被打破而涌起的無盡傷感,許久,她的語氣終于又轉(zhuǎn)為平淡,只淡淡說了一句,“人終有一死,誰也不能避免……他……可曾提及過我嗎?你是他的弟子,出現(xiàn)在這里,可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項無邪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說道:“晚輩從未聽師尊提及過前輩的名字,更不知這世間有沉魚落雁閣的存在……”
大宮主頹然一笑,搖了搖頭:“是了,他早負了我……這幾十年,我都困在這里,再沒去找他,他一定也是當我已經(jīng)死了……他是不是娶了芙蓉堡那個女人……”
項無邪心中疑惑更多,卻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家?guī)熃K身未娶,直至身故之時,也只有本教四大圣使和……和晚輩隨侍在側(cè)……”
“終身未娶……終身未娶……可是你為何卻又不愿想起我……難道……難道一切都是師傅騙我……”大宮主無力的退了兩步,月華急急上前扶住她,卻被她輕輕推開,自己一個人就那么,頹然的走了出去。
“項公子,你沒事吧。”眼見大宮主失魂落魄的離去,月華上前解開了路凝香被封的穴道,又看了一眼項無邪,關(guān)切的問道。
“我沒事,只是……大宮主的話,我確是越來越不明白了……”項無邪搖了搖頭,苦苦思索了半晌,也是得不得答案。
月華靜靜的看著項無邪,終于忍不住問道:“項公子何處不解?”
“我看大宮主不過三十歲年紀,何以認識家?guī)?,而且似乎……”項無邪欲言又止,似乎還很熟。
“臭小子,你才多大,你師傅又才多大?!甭赌愫吡艘宦?,嗆了項無邪一句。
項無邪知道這小丫頭是嘴硬心軟,只是笑笑說道:“宮主和凝香姑娘不知,在下是師尊晚年時候才收的弟子,師尊仙逝之時已是八十三歲高齡,而大宮主她……”
月華眉頭微微皺起,說道:“大宮主與尊師年歲相仿,這樣說來,他們認識并無不妥啊?!?p> “年歲相仿,宮主的……的意思是,大宮主如今已是……”項無邪心中一驚。他實不相信世上有人能駐顏有術(shù)至這等境界,七八十歲年紀卻如同三十歲一般,可是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釋大宮主那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又怎可能與師尊同輩論交。想及此,他又疑惑的看向了月華。
月華被項無邪看的莫名其妙,倒是露凝香咯咯笑了起來,她捧著腹,過了半晌,笑罵道:“臭小子,你一雙賊眼看什么看,我們家宮主可是如假包換的妙齡少女……”
月華微微一愕,難得的也是面上一紅,嘴角閃過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