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西月與年雪退到角落,看著允蘭舟在原地怔愣了半晌,最終鼓起勇氣,堅定地走向門口,拍響了門。
好一陣,門才被打開,之前的老婆子罵罵咧咧起來。
直到看到允蘭舟拿出的銀錢,頓時眼睛一亮,笑呵呵地將允蘭舟給迎了進(jìn)去。
門被關(guān)上。
年雪嘆了一口氣,看向閔西月道:“小姐倒是一片好心,可惜人家根本不領(lǐng)情。
那些首飾和銀錢足夠為她自己贖身了,可她還是要繼續(xù)留下來,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幫?!?p> 閔西月莫名地看地看了年雪一眼,隨即搖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p> 允蘭舟的事情,她不想多解釋。
她也沒有想到,前世艷冠永晝城的名妓允蘭舟,在出名之前,居然有過這么一段落魄的日子。
她留了點(diǎn)人情。
一來是真的不想看到允蘭舟這般落魄。
二來萬一將來自己有求,或許能讓對方念及一點(diǎn)情分幫她一二。
不過,今生的允蘭舟還會不會像前世一樣光華奪目,誰也不知道。
“小姐,少爺出來了?!蹦暄┏雎?。
閔西月點(diǎn)頭,連忙拉著年雪躲到了一株大槐樹后面。
年雪滿臉不解。
明明她們是來捉奸……捉少爺?shù)摹?p> 為什么卻好像搞地像做賊一樣?
眼看著閔玉書走遠(yuǎn),閔西月才拉著年雪從槐樹后走出來。
“小姐,我們不應(yīng)該追上少爺質(zhì)問他嗎?”
“不了?!遍h西月?lián)u頭,她還沒意識到年雪已經(jīng)想歪了,“我去會一會哥哥的師傅?!?p> 年雪的嘴巴張地大大的,又一個不安的想法浮上了腦海。
破爛木門已經(jīng)被閔玉書完全關(guān)上。
但閔西月還是能透過稀疏的缺口,窺探到院子里的情景。
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穿著粗布衣,正背對著門口坐在檐下。
手中幾根長長的細(xì)竹條晃來晃去,似乎正在編織著什么東西。
閔西月使勁從記憶里搜索,也沒能將眼前的男子背影與任何一個人對上號。
就在這時,里面的人卻先開了口,“過門即是客,請進(jìn)。”
閔西月心中吃了一驚,門口離著那人明明還有十幾二十步的距離,她又是悄悄摸到這門口,沒發(fā)出過聲響。
沒想到,這人居然連頭都不回一下,就知道她的存在了。
倒是有幾分真本事。
難怪哥哥會風(fēng)雨無阻地過來學(xué)藝。
閔西月蹙眉。
這樣的人,更難打發(fā)了啊。
心里雖然沉重了幾分,但閔西月還是推開院門,大步走了進(jìn)去。
年雪被她留在巷口,明面上是讓年雪盯著,免得哥哥去而復(fù)返。
但實際上,她只是不想讓年雪聽到她和哥哥師傅的談話。
另一方面,也給自己留一個保障。
門外雖然顯地破敗,但走進(jìn)院子看來,還是顯地很整潔。
閔西月毫不客氣地走到那男人的對面,眼光將男人的面容看了個穿。
不認(rèn)識。
男人的五官其實比較秀氣,但眼角有道疤,眼神也是冷颼颼的。
這樣的眼神,閔西月前世見過許多。
是殺過人,見過血的那種。
閔西月的心里又沉重了幾分。
閔西月在打量男人的時候,男人也在回看著閔西月。
眼神里似乎驚異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因為閔西月的面容,還是因為閔西月的大膽。
“我叫閔西月,是閔玉書的妹妹?!?p> 既然不認(rèn)識,閔西月就選擇開門見山了,“我知道足下是哥哥的師傅,多謝足下對哥哥這段時間的教導(dǎo)。”
閔西月朝男人認(rèn)真揖了一禮。
“但我阿爹和阿娘并不喜歡哥哥武刀弄槍,更不希望他將來走上武官的道路,甚至是親上戰(zhàn)場殺敵。
我哥哥也是我們家唯一的兒子,希望足下能理解我們的苦心。
有什么需要的,足下盡管開口,我們一定盡量滿足。
我們也只有一個請求,請足下不要再糾纏我哥哥。
如果足下還是不肯放棄的話,我們家在永晝城認(rèn)識的人也不少,要查清足下的真正目的也絕不是難事!”
閔西月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男人的面部表情。
她直到現(xiàn)在也不敢肯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來歷,又對他們閔家,或是對她哥哥有沒有什么惡意。
她暫時也只能以最大的惡意來猜測眼前的人。
畢竟,前世哥哥一聲不響報名參軍后,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難道不是心虛?
但很可惜,眼前的男人沒露出一點(diǎn)多余的表情,手里像穿花似地編織著竹籃,旁邊的空地上已經(jīng)碼了一高疊成品。
“小娘子放心,在下從前并不認(rèn)識令兄,也并沒有正式收他為徒。”
男人不急不慢地回答,“只不過是一場相遇,見令兄有心學(xué)武,又態(tài)度摯誠,才點(diǎn)撥他幾句。
既然令尊令堂不愿他走上這條路,我從今往后自然也不會再見他,小娘子可放心了?”
說著,男人抬頭覷了閔西月一眼。
閔西月莫名覺得,這男人似乎在憋笑?
笑什么?笑她幼稚?
閔西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煩燥,再朝男人一揖,“如此,多謝足下了。
也希望,足下能夠一言九鼎。”
說完,閔西月轉(zhuǎn)身離開。
不離開也沒辦法,人家都這樣說了,她總不能逼著人家再寫下保證書吧?
而且,閔西月其實有點(diǎn)心慌。
因為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危險。
如果不是為了哥哥,她才不想招惹這樣的人。
她并不反對哥哥學(xué)武,也不是想阻止哥哥的英雄夢。
她只是,不想讓哥哥白白犧牲。
至少,眼前的嵐國,并不適合哥哥來圓夢。
嘆了口氣,閔西月看向皇城的方向。
如果嵐國與楓國開戰(zhàn)之時,當(dāng)政的還是明宗徐逸承的話,那她也不會如此反對。
現(xiàn)在的永晝城表面看上去還是一片寧靜,但其實后宮與重臣已經(jīng)在蠢蠢欲動了。
不為別的,當(dāng)今君上徐逸承就快不行了。
明宗徐逸承是個不錯的君主,只可惜英年早逝。
而他又沒有子嗣,繼任君主就落到了他的幾個弟弟頭上。
很快,永晝城就要不安寧了。
而且,北邊景國與楓國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到了一個稍微平緩的階段。
景國和楓國都會陸續(xù)派出使者,來到永晝城,意圖說服嵐國國君加入自己的陣營。
景國是遲暮之國,已經(jīng)被逼急了,是真的想要拉到嵐國這個盟友。
而楓國……
根本是一匹餓狼。
閔西月莫名想到了在煙杏酒家遇到的易鴻。
只怕,楓國已經(jīng)在暗中謀劃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