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說了它是妖獸,怎么可能回答你的話啊?”好不容易擦干凈身上的綠色血液,感覺沒有那么腥臭的溫小喬暗暗嘀咕,可惜九靈仿佛聽不到般,繼續(xù)追問,“說,君墨染和花尋是不是勾結(jié)串通,如今躲在他的庇護下,想要逃過冥界的追捕?”
混沌獸失血過多,三角眼幾乎無力睜開,鼻翼卻還在微微抽動,像是還吊著一口氣。
九靈忽然退后幾步,黑袍無風(fēng)自動。
溫小喬一愣,還沒弄清楚他在干什么,那只混沌獸砰然爆裂,綠色血液漫天飛揚,近距離的她再次被殃及池魚,噴了個通體實在。
“?。 眱?nèi)心抓狂的溫小喬無聲咆哮,表面卻像只綠色呆鵝一動不動。
九靈漠然看她一眼,伸手召回伏魔筆,轉(zhuǎn)身就走。
披著一身“綠”袍,咬牙切齒的溫小喬瞪著他的背影,恨不得舉起手中的廢劍,朝著他的胸口刺個大大的窟窿!
東方的地平線,總算涌出魚肚白的光亮,無邊的死亡森林正從沉寂中蘇醒,飛鳥走獸高飛亂竄,一片生機盎然。
按照冥界的規(guī)矩,所有死神官都不可在白天活動,以免驚嚇活人,溫小喬和九靈自不例外。哪怕在這蒼茫無際的原始森林里,他們也不能隨意走動,萬一撞到凡人可就亂了規(guī)矩。
位于死亡森林邊緣的大山內(nèi),一個狹窄的山洞里,潮濕的空氣中透著股發(fā)霉的味道,嗆得溫小喬鼻孔總有些發(fā)癢,加上鬼靈天生體寒,凍得她一直在打哆嗦。
強行忍住打噴嚏的沖動,溫小喬縮在角落處,好想生一團火來取暖。
可她偏臉看向端坐在前方靠近洞口位置的九靈,終究沒敢這么做。
“他總不會打算就這樣靜坐一整日吧?”溫小喬心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漫長的讓人牙疼。
溫小喬只好靠著石壁,用雙臂抱著自己取暖,慢慢睡了過去。
漆黑的空間遼闊無邊,無風(fēng)亦無光。黑暗中隱約傳來一道聲音,渾厚、嘶啞、凄厲、恐怖,“我以魔神的名義詛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善終,永生永世無法聚靈入體!而且,你終其一生也休想得到任何人的愛,因為你就是天煞孤星,是被上天遺棄的對象!哈哈哈……”
“啊!”溫小喬從噩夢中驚醒,低沉的喊聲打斷九靈的冥思,他回頭時的臉色簡直比鍋底灰更加難看。
溫小喬沒有看他,她的臉色雪白如霜,雙手正揪著衣角,顫抖不止。
這個夢已經(jīng)糾纏了她很多年,從她存有記憶以來,帶著這個夢魘,可怕的詛咒,她歷經(jīng)九世都未曾活過三十歲的光陰!
而且她每一世都帶著記憶輪回,親眼目睹上一世的悲催命運,直到如今!
冷汗浸濕了她的死神袍,貼在身上愈發(fā)寒意深沉。
雖然這袍子也是件法器,是死神殿的專用配置,可以驅(qū)寒避火,但她穿在身上卻和普通材質(zhì)并無差別,同樣會冷會熱,實在奇怪。
當(dāng)然,她從不敢告訴任何人這個秘密,以免又被外人嘲笑她廢柴的資質(zhì),連穿件法器都能與眾不同,她還不如當(dāng)頭撞死。
“區(qū)區(qū)幾個時辰你也能睡著,還能被夢魘嚇到,死神殿應(yīng)該為你的與眾不同感到欣慰還是可恥呢?”九靈無視她渙散的雙瞳,顫抖的身軀,極盡所能的羞辱她,諷刺她。
溫小喬抬起頭,默默看他一眼,低下頭并不說話。
她的服軟不但沒有讓九靈心中生出任何憐憫,反而更加的厭惡。
感覺空氣里都涌滿她身上那股混沌獸血液的臭味,九靈無法忍受的站起身,丟下一句,“你給我老實呆在這里”的話,縱身化成黑影消失在山洞里。
他一走,洞內(nèi)仿佛沒那么陰寒,溫小喬默默吐了口長氣。她伸出手掌撐住墻面,慢慢挪動早已酸麻的雙腿,晃悠悠的站起來。
洞外一片陽光和煦,她稍微凝目就能看到草叢中一跳一跳的野兔,口水頓時流了出來。
不管了,反正九靈不在,她可不想委屈自己。
溫小喬慘白的臉上擠出個狡黠的笑容,貓著腰慢慢朝洞口移動。
小野兔全然不知危險靠近,正在濃密的草叢中跳來跳去,溫小喬默默觀察半晌,終于打算出手,且一擊必中。
然而,她明明瞅準(zhǔn)目標(biāo),伸手去抓時,那野兔卻憑空被人吊起,還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溫小喬飛快用手去抓,卻只撲到空氣。
噗嗤!
頭頂傳來男子低沉的笑聲,溫小喬抬起頭,看著坐在樹枝中間,手抱野兔的黑影,惱羞成怒的問,“喂,這兔子是我先看見的,你講不講道理?”
“哦,你先看見的就是你的嗎?那這天地山水都是你先看見的,難不成都是你的了?”那人坐得太高,茂密的枝葉又將他擋得嚴(yán)實,令溫小喬無法看清面容,只能從他斫長的身段和低沉的聲音中判斷,他是個二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溫小喬氣結(jié),雙手叉腰,鼓起腮幫子質(zhì)問,“你別鬼扯,天地自然你有本事你拿去,我只要我的兔子!你若不還給我,休怪我不客氣了!”
“哦?”那人似乎來了興致,微微探身問道,“你準(zhǔn)備怎樣不客氣?”
樹蔭中間,隱約透出那人的半張臉孔,新月如鉤,眼若桃花,右眼眼角還有塊很明顯的紅斑,令人印象異常深刻,一見難忘。
溫小喬忽然感覺有點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塊紅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