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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情錄之塵緣

第2章 雛虎歸山

問情錄之塵緣 云水·別 3774 2019-04-09 16:35:17

  光線有點微微刺眼,李小天努力地睜開眼睛。

  一張熟悉的充滿焦急神色的臉龐映入他的眼簾。

  看到李小天醒來,林慕云臉上的焦急瞬間被欣喜代替了。

  “云哥,看到你還活著,我好開心!”李小天盯著林慕云傻傻地笑了起來。

  “別動,你先躺著?!绷帜皆瓶吹剿麙暝胫鹕眢w來,急忙上前制止道。

  “哎,你別摸我頭??!”李小天沒能躲開林慕云伸過來的手,有些不滿道,“這是哪里?”

  “這里是、是……張大哥的地盤?!绷帜皆莆χ鴵项^道,“至于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這里是荒夢的承天載物?!睆埜贻p輕地推開門走了進來,解釋道,“是我們獵魂一族的族人醫(yī)治傷病的地方。”

  “張大哥,謝謝你出手相救?!崩钚√煺f著便要支起身來,撐到一半就感到后繼無力,耳邊也響起一陣毫無來由的轟鳴聲。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尚未復(fù)原,只得苦笑著躺下。

  “這聲大哥實在是讓人汗顏!”張更年嘆了口氣,朝李小天道,“我在出手時也曾猶豫過。”

  “張大哥,你并沒有必須幫助我們的義務(wù),真的要謝謝你?!崩钚√齑驍嗔藦埜甑淖载?zé),滿是誠摯道。

  張更年剛想再說些什么,忽然聽見耳邊響起“嘶”的一聲。

  他皺了皺眉頭,朝李小天頷首道:“小天小兄弟,你先休息休息,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p>  “張大哥,你去吧,你的事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李小天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勢制止了林慕云。

  林慕云話剛到嘴邊,眼見李小天如此,也只能生生地把話咽回了肚中。

  見此情景,張更年權(quán)當沒有察覺,只微微一笑,人便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承天載物的外面,一個一襲青衣滿頭白發(fā)的男子正背對著他負手而立。

  張更年看著這個有些微微佝僂的青色背影,心下頓時泛起一股凄涼落魄之感。再看到那滿頭白發(fā),心下更是感到傷感無比。

  青衣男子一直靜靜地站著,聽到聲響并沒有轉(zhuǎn)過身來,仿佛他已經(jīng)和承天載物外面的一干景色融為一體了。

  “三哥,你……”張更年疑惑道。

  獵魂一族的五位兄弟,為首者被稱為大哥,余下的分別被稱為二弟、三弟、四弟和五弟。張更年知道這個規(guī)矩,當著大哥的面,他對其他的兄弟都按照規(guī)矩稱呼。但私下里,特別是面對這個青衣白頭的男子時,他總是稱呼他為“三哥”。

  毫無疑問,現(xiàn)在整個獵魂一族最厲害的肯定是大哥,但要說到最讓他喜歡的卻是眼前這個落魄凄涼、讓人扼腕嘆息的三哥了。三哥乃不世出的奇才,在張更年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有句話叫做“山恒在,水長流”,所形容的兩位天才少年便正是寒靈一族的舒山和他的三哥水沫如。

  然而世事皆荒誕,笑癡迷塵間,凈歸惘然。

  先是兩百多年前寒靈一族遭遇滅族之禍,舒山身死,魂歸載沉。僅僅兩年之后,另一天才少年水沫如竟然走火入魔,心智大亂。獵魂一族傾全族之力,用盡承天載物里的珍藏,才將水沫如救治過來。但是其一身法力凈失,且須發(fā)皆白。

  如此種種,當真是天妒英才,讓人扼腕不已。

  至于當年水沫如走火入魔的原因,知道真相的人都是諱莫如深,絕口不提此事。

  不久之后,就有沉戈一族聯(lián)合一向桀驁的殘照妖族攻上荒夢,兩族幾乎是傾巢而出不留余力。獵魂一族和沉戈一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但與殘照妖族卻是無甚往來,可以說是無冤無仇。卻被兩族聯(lián)手攻上荒夢,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兩者之間,必然有某種聯(lián)系,絕非偶然。能讓素?zé)o仇恨的殘照妖族不畏犧牲傾巢而出的,必定是絕大的利益和誘惑。只是這荒夢之中,以今日身為五弟之權(quán)力,張更年依然沒有能夠發(fā)現(xiàn)有此等誘惑存在。

  此役之前,水沫如已經(jīng)進入到荒夢的鏡花水月之中,整整六年之后方才出來,仍舊一襲青衣,須發(fā)皆白。只是連之前殘留的些許法力都消失得一干二凈,卻修得一種奇異的魂嘯之力,就是剛才張更年所聽到的“嘶”聲。

  “五弟,我該走了?!彼鐫M臉平靜道。

  張更年感到莫名其妙,連忙問道:“走,去哪里?三哥,你……”

  “我須要前往那禁地之中,以后這里你要多多費心了?!?p>  仿佛一個晴天霹靂一般,這句話傳入張更年耳中的剎那間,他便感覺到四肢僵直,血液發(fā)冷,后背上也像有一道電流“嗖”的一聲穿過。

  “三哥!”張更年慌亂地跑過去,一把從后面抱住他,把整個臉都貼到那瘦削蕭索的后背上,“你不要走!”

  便有一兩滴渾濁的液體從眼眶中溢出,打濕了那遮住眼角的青衣。

  “五弟,我這一生——給整個獵魂族人帶來了無盡的災(zāi)難和痛苦!”水沫如搖搖頭,聲音低沉道,“我這樣的罪人,唉……”

  張更年嗚咽道:“不,三哥,你不要走!你一定是被逼的,一定是的!”

  水沫如搖搖頭,沉默不語。

  半晌,他轉(zhuǎn)過身來,輕輕推開張更年,臉上倒露出笑意來。

  張更年看著那須發(fā)皆白、憔悴蕭索的面容,心知這一面,只怕是最后一面了。

  就在他心神迷離、魂不守舍之時,水沫如的身形卻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張更年急忙伸出手去,希望能抓住什么。然而他知道,所能抓住的不過都是虛妄罷了。模糊的影像還留在空中,但張更年清楚地知道他的三哥水沫如已經(jīng)走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和水沫如一起離開的還有林慕云和李小天二人。

  張更年久久地呆立在那里,任寒嵐圍身、冷雨撲面。

  承天載物。

  張更年看著身周這間忽然變得空空如也的斗室,心里第一次沒來由得生出對大哥的一絲厭倦和憎惡。

  先是三哥被迫離開,然后就連林慕云和仍舊虛弱的李小天這兩個孤單無助的少年,也不知在何時已然悄無聲息地離開荒夢了。

  兩人連一聲道別都沒有,想是大哥知道自己的性格,便特意如此安排的。

  讓林慕云離開這里倒也無可厚非,但身體仍舊虛弱的李小天,為何也不能讓他多休息幾天?還有三哥,一生苦難,卻反而要心懷愧疚地離開荒夢,從此永別這山水之間留下的百年印記。

  為什么?為什么!

  自己曾經(jīng)和林慕云承諾過,要幫他查出殺害其師父的幕后兇手,但是現(xiàn)在他們二人卻已經(jīng)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可自己卻絲毫不知該如何幫忙。此刻他們必然還未走遠,自己追上去或許還能再見上一面,但大哥既已如此安排,便已經(jīng)表明她的意愿了——大哥不想讓自己插手其中。

  就這樣任他們自生自滅嗎?

  大哥……

  她究竟是何時開始變得如此薄情寡義的呢?

  張更年想到那些死咬著二人不放的身份不明的殺手,心中便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這樣的安排是在將他們往死路上推??!

  他沉默不語,極慢極慢地走出這間斗室,門在身后悄然關(guān)閉。

  下一刻,他站在云臺上三哥離去的地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云松霧海,心底卻是涼涼的一片。

  張更年踟躕良久,終究還是沒有能夠鼓起勇氣去找大哥問個明白。

  他潸然離開,明白自己只怕一輩子都沒有勇氣當面去質(zhì)問大哥了。這種畏懼,是年幼時從心底形成的根深蒂固的習(xí)慣,絕難輕易消除。

  那么現(xiàn)在,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不遠處,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陷入迷惘之中的張更年,被輕紗遮住的臉龐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異樣的表情。

  張更年似有所覺,突然轉(zhuǎn)過身去,正看見不遠處的大哥。

  “大哥,為什么?”張更年帶著憤慨質(zhì)問道。

  大哥沉默不語,忽然輕輕道:“五弟,你覺得你三弟是個什么樣的人?”

  “三哥……”他倏然間意識到他現(xiàn)在所面對的是冷漠寡情、艷絕天下的大哥,而不是那個和藹可親、落魄凄然的三哥,急忙改口道,“三弟,三弟他是一個很善良卻很可憐的人?!?p>  說到這里,張更年的嘴角不禁抽了一抽。

  大哥身周的山嵐云煙一下子變得激蕩起來。

  張更年心下凜然,心知這個鐵面無情的大哥又要發(fā)怒了。他暗暗戒備,魂力蓄而不發(fā)。

  “年兒?!贝蟾琪鋈坏?,“居然連你都對我心懷戒備嗎?”

  她抬起右手,慢慢地在空中劃了幾下。身前頓時出現(xiàn)了一片繽紛落花,凄然飄落。

  張更年在這一瞬間驚醒了。

  是啊,昔年大哥為了保住獵魂一族,不惜損傷自己的身體,施展出遠超她身體負荷的那式魂牽夢繞,是以導(dǎo)致如今禍根深種。她自成為獵魂大哥以來,一直對自己這個晚輩青眼有加,不遺余力地教導(dǎo)自己。雖然她看起來薄情寡恩、鐵面無情。但她所做的每件事情、每個決定,都是從整個族人的利益出發(fā)。她又何錯之有呢,為什么如今自己卻對她如此怨恨呢?只是因為她將三哥派去那里,自己就對她如此怨恨嗎?

  落花的幻象消失了,大哥輕輕嘆息了一聲,仿佛自言自語道:“如今,怕已經(jīng)沒人記得我從前的名字了。也罷,也罷……”

  張更年聽聞此言,頓時感到心下一酸,只默然不語地僵立在那里。

  大哥緩緩地揮了揮袖子,恢復(fù)了她一貫冷漠的語氣,說道:“五弟,我知道你對三弟的事情耿耿于懷。但是既然身為我獵魂一族的兄弟,就要時刻做好為所有獵魂族人犧牲的準備。我獵魂一族已經(jīng)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如今沉戈一族找到了傳說中的蜀王陵墓,實力不可同日而語,或許不日便將掀起一場場腥風(fēng)血雨;而殘照妖族曾在我族手上吃過大虧,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如今也是蠢蠢欲動。一旦兩族再次聯(lián)手,局勢將不可收拾,所以此次只有派三弟前去禁地,若他能參悟那件東西,或可解我族之危?!?p>  張更年依舊沉默不語。雖然這些道理他都明白,可是他依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他悶聲道:“大哥,究竟是什么東西?”

  大哥身體一顫,道:“有些事情,你以后自然會知道的。”

  張更年心下明白,大哥的意思便是說這東西自己是不該知道的。

  于是他點點頭,卻仍舊不甘心道:“難道就沒有什么別的辦法嗎?”

  大哥搖搖頭,輕聲道:“沒有……”

  張更年臉上露出一絲悲傷來,無奈道:“那為什么一定要讓三弟去呢?”

  “如果可以,我寧愿自己代替三弟去參悟那件東西?!贝蟾缟斐鍪謥恚裰篙p彈,頓時在空中出現(xiàn)了一圈七彩霞光,她淡淡道,“三弟現(xiàn)在的實力絕非你我所能想象的,已遠在你我之上。而那件東西事關(guān)我族生死,他去——自然更加保險?!?p>  說罷,衣袖輕拂,那圈七彩霞光隨之繞著張更年的身體旋轉(zhuǎn)起來。

  大哥的身影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云臺之上,只剩下沉默不語的張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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