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大人,一聲天賦,是那么的刺耳。
在姜家核心們氣得手抖之時,王青衣順便也看了一眼。
久居高位的她,被稱為大楚面相師,從一個人的面相上就能看出這個人的性格,甚至能看穿一個人的內(nèi)心。
只是一眼,她對這個少年就有了一個評價:遠(yuǎn)超同齡人的沉穩(wěn),玩世不恭的戲謔,心機(jī)很重,眼神中有一種不甘且高興的復(fù)雜。
王青衣不懂,他明白這個少年肯定不甘,但是為什么會高興呢,他應(yīng)該不是諷刺別人一句就能滿足的人。
熟悉王青衣的人都知道,能讓她做出這種評價,這種人絕對不是平常之輩。
“心性堅(jiān)定,泰山崩于前而不亂,這種人如果能修行,幾年之后,這天下會有他一席之地?!蓖跚嘁聦ι磉叺纳瞎偬煅┑馈?p> 上官天雪自小跟隨王青衣,她知道主母雖然不經(jīng)常評價人,但是她的評價卻異常準(zhǔn)確,曾經(jīng)的那些少年,都成了如今的天下翹楚。
而且,在評價的時候,王青衣幾乎是惜字如金,很少能夠說的這么詳細(xì),上一個得到如此待遇的人,現(xiàn)在身在圣靈院,是學(xué)院的第一人。
“這個不知死活的畜生!你確定沒發(fā)生什么意外吧?”走到一個角落中的大長老,用惡毒的眼神看著門外的姜林問身邊的姜勝道。
“爺爺,你就放心啊,我派人全天候的監(jiān)視著他,這就是個傻逼,他的武靈確實(shí)沒有再次覺醒!武靈丟失后,可是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再次覺醒,但是這句話就是騙人的!”姜勝同樣用陰森的眼神看著門外的姜林道。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都看了一下一旁的王青衣,回憶起三年前祖孫兩人的談話,漏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葉鳳仙的來歷非常詭異,姜上在撿到他的時候,被我碰巧遇到,看見他身上帶著一樣?xùn)|西,那時候我一直在調(diào)查那件東西的來歷,終于,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一些信息,原來是一種神圣級武靈!”
“神圣級武靈?武靈分為初武靈,宗武靈,王武靈,帝武靈,圣武靈和神圣武靈,而圣級以上的武靈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無條件覺醒到任何人的身上,在大楚,好像只有三種神圣級武靈吧?葉鳳仙身上那個是什么類型的武靈?那武靈現(xiàn)在在哪里?”
“我沒有看清楚,好像是一把斧子形狀!在撿到葉鳳仙后,姜上就將那東西收藏起來了,這些年一直沒拿出來,也從來沒跟外人說過,如果當(dāng)年不是葉鳳仙身死,估計(jì)那武靈早就到了葉鳳仙身上了,現(xiàn)在姜上應(yīng)該是在等待,等待姜家最有天賦的那人出現(xiàn)!”
“爺爺,我們現(xiàn)在必須要想個計(jì)劃將那神圣級武靈搶過來,姜林現(xiàn)在的天賦已經(jīng)超過了當(dāng)年的葉鳳仙,如果等他成長起來,姜上這老不死的絕對會把這神圣級武靈給他!”
“你現(xiàn)在是姜家小輩中僅次于姜林的人,想要得到這神圣武靈,就必須要讓他死!但是姜林的地位實(shí)在太特殊了,如果意外死亡絕對會引起整個家族的懷疑,所以這件事必須做的盡量自然些!我聯(lián)系上了血靈殿惡靈谷分殿!讓姜星把姜林引到森林里,我通知分殿主陳師帶上泰荒掠奪蟒,讓靈獸奪取他的武靈,這樣一來,沒有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而且為了以防萬一,明天我會跟姜上提議,將約書給姜林,以他的性格,自己父親用命換來的東西,一旦到了他的手中,絕對不會再拿出來!而且即便他死不了,到時候殷家來人也會殺了他!”
“可是姜星是姜林最好的兄弟,他怎么會聽我們的話?”
“我早已有打算!六年前,我看到姜星跟姜林朝夕相處時,為了預(yù)防一些事,我就暗地里將姜星的母親囚禁起來了,現(xiàn)在拿他母親的命來威脅他,姜星絕對會就范!”
“爺爺還是您高!幾年前就開始算計(jì)了!”
“哈哈哈!你以為你爺爺是怎么當(dāng)上大長老的!”
……
“你給我滾進(jìn)來!”大長老裝模作樣的走到大堂中央怒喝道。
如果不是特殊的日子,一腔怒火的大長老真想一把拍死姜林,但他還是要控制好情緒,因?yàn)樗挠?jì)劃馬上就要成功了。
姜林沒動。
“我說讓你進(jìn)來你沒聽到么?”大長老也很生氣。
姜林還是沒動。
“大長老的記性真的不好,三年前,您將我踢出來的時候,可是親口跟我說,不允許我這個廢物再踏過這個門檻一步,至今我還記得您說這句話時的表情,那個眉飛色舞啊,可不像個六十歲的人,倒像只猴子!”姜林沒好氣的道。
“你!”大長老氣的吹胡子瞪眼,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有什么事就出來說,我忙得很,那些靈獸還沒喂呢,沒事我就不奉陪了!”姜林直接在門外的臺階上坐下,背對著屋子喊道。
說完之后,他便直接坐到臺階上,將竹枝咬在嘴里,翹著二郎腿,很是悠閑。
那些姜家的核心們,恨不得將這個廢物弄死,都不是天才了還這么狂傲,如果得罪了王青衣,姜家可是要面臨極大的危險!但是今天有外人在場,而且這件事還和他有關(guān),有氣只能忍著。
“他就是姜林吧?”看到像一個賴皮一樣半躺在門口青石板上的少年,已經(jīng)猜出個大概的王青衣饒有味道的問姜上。
不知為什么,這些年殷天寒一直在暗中注意著姜家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這個叫做姜林的少年,殷天寒跟她提起了無數(shù)次。
夫妻朝夕相處多年,她知道,殷天寒做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原因,所以提這個少年肯定也有他的目的,但是這個目的是什么呢,難道只是因?yàn)槟强此撇诲e的天賦?
八年八級武者,這天賦放在這種小地方,確實(shí)足以讓人嘆為觀止,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起大楚王朝的那些頂級妖孽,還是差了些。
而下一刻出現(xiàn)的情景,讓姜家的核心們目瞪口呆。
王青衣走了出來,直接在姜林的身邊坐了下來,她甚至沒清掃一下石階上的灰塵。
“你知道你本來會有個妻子么?”
“不知道?!?p> “你知道她叫什么么?”
“不知道。”
“你知道要成為她的丈夫需要什么么?”
“不知道。”
“你知道從那個約定后,有多少人要?dú)⒛忝???p> “不知道?!?p> “你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么?”
“不知道。”
……
這一談,就是三天。
這三天中,兩人保持著最初的姿勢一動沒動,王青衣就在那問,而姜林就在那回答。
姜家的核心們呢,也只能在那陪著。
王青衣的問題很多很復(fù)雜,從花鳥魚蟲到日月星辰,從嬰兒出生到長生不老,而姜林的回答就那三個字,不知道。
倒不是他故意為之,這些問題他確實(shí)不知道。
三天的時間,姜林仿佛跟著王青衣從世間游歷了一趟。
他從來沒想過,這世間竟然如此的神奇。
此時他有了一個渴望,想出去看看這個神奇的世界,很想,非常想。
“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交出約書吧?”
“是的,這張約書是我父親用命換來的,它只屬于我?!?p> “你應(yīng)該沒把那張約書帶在身上吧?”
“是的,我將它藏得很好,我發(fā)誓,任何人都找不到它。”
“我聽說你的武靈丟失,而且馬上要年滿十三歲,需要一枚回天仙丹才能再次覺醒?”
“是的,那種珍貴的丹藥我買不起?!?p> “我們來做個交易可好?我用回天仙丹來換那張約書?”
“同意?!?p> 咯噔!
話說到這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就同意了?
你姜林不是很傲,很有氣節(jié)么?
你不知道如果堅(jiān)持下去,殷家為了臉面,很可能會將那個女孩嫁給你。
攀上了殷家和夜墟這兩個大勢力,絕對是魚躍龍門,鶴沖仙斗!
姜家的核心們,本來認(rèn)為這絕對是件非常棘手的事,但是沒想到他這么痛快的答應(yīng)了,尤其是大長老,那嘴里都能塞下一個鴨蛋。
當(dāng)姜林從胃里吐出一個蠟丸,用里面的約書換到了那顆回天仙丹后,眾人還仿佛在夢中。
……
在離開京城之時,王青衣想過很多方法,這促膝長談只是第一種,沒想到第一種就成功了,美中不足的是,多花了些時間來算計(jì),誘惑這個少年。
拿著約書,在走之前,王青衣有些東西想不明白。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不考慮一下,我可不認(rèn)為那些世界的奇妙能夠讓你放棄父親的遺物,你可知道殷這個字代表了多么強(qiáng)大的力量么?”
“我怎么沒考慮過?我已經(jīng)考慮了三年了,也等了三年了,有些人背地里用某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害了我,他們一直等待著我死,而有些人呢,應(yīng)該也是同樣不盼我好,這才遲遲不來。但是最近他們應(yīng)該是等不了了,因?yàn)橛腥艘呀?jīng)去提親了,而且那個提親的人勢力更大,所以,你們讓我等的好苦,呵呵?!?p> “哦?”
“這三年,我除了喂靈獸,只做過一件事,那就是打聽。我知道殷家沒有男丁,只有一個女兒,知道她叫殷紫夜,知道她覺醒九天玄鳳武靈,知道她現(xiàn)在是神宗的圣女,知道他是殷天寒和夜天子的絕對禁臠。那么試問,你們會將這天之驕女嫁給我這種人么?答案是不會。如果你想說被人悔婚是一件非常沒有面子的事,那么我再講一句,一個武靈都沒有的人,要面子有何用?面子不是尊嚴(yán),尊嚴(yán)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爭取的。而想要爭取,我就要重新覺醒,而覺醒的方法,我只知道回天仙丹。這些年,你們肯定也在時時注意著我,知道我跟我父親一樣的倔強(qiáng),如果過了這個月,我可能會破罐子破摔,你們知道用什么都換不回這封約書了。為了拿到我手中的約書,應(yīng)該會用仙丹來交換吧?其實(shí)你完全不用說那么多廢話的,直接拿出仙丹,我就會將約書給你,至于修改還是毀掉,那就是你們的事了?!?p> 少年舉了舉那枚即便是放在丹瓶中都散發(fā)著濃濃丹香的丹藥,說話的時候,甚至沒看任何人一眼,之后微微一笑走了,那樣子好像是如釋重負(fù)。
他等了三年,一直表現(xiàn)的跟葉鳳仙那樣倔強(qiáng),就是這個目的。
但所幸的是,十三歲之前,他們終究還是來了。
“對了,從明天起,我就要重新開始修行了,即使覺醒后也只是普通武靈。等解決了這里的事,我會去京城看看的,希望那時候殷小姐還沒結(jié)婚,因?yàn)檫@畢竟是我父親用命換來的,改婚這種事總歸是不好聽的?!鄙倌曜咧咧鋈幌肫鹆艘痪湓?,停下來說道。
他沒有轉(zhuǎn)身,說完了繼續(xù)走。
嘶!
“好可怕的城府!”
一眾姜家核心們臉色頓時大變,看姜林的眼神變得復(fù)雜起來。
這個少年一直在裝!
他們忽然感覺好像從來不認(rèn)識這個少年,這種城府還是一個少年么?
尤其是大長老和姜勝,他們感覺姜林似乎知道了什么,眼神變得更毒辣起來。
看著夕陽下少年那堅(jiān)定的步伐,王青衣忽然明白了,明白這個少年剛才為什么高興。
一直在算計(jì)別人的她,這次好像被人算計(jì)了,而且是被算計(jì)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