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陶陶這一覺直睡到夕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夕陽散發(fā)著柔和的橙光灑進病房里。
病房里很安靜,只有個護士姐姐正在幫她換吊瓶,而葉思齊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醒了?!弊o士姐姐笑得溫柔。
“嗯?!?p> 葉陶陶答得簡潔,病房里便又恢復(fù)了原先的安靜。
“哎,怎么沒看見你兒子?。俊弊o士姐姐問她。
葉陶陶深深吸上一口氣說:“他不是我兒子?!?p> 護士姐姐聽到這話明顯愣了愣,隨即笑起來,“我還疑惑呢您這么年輕怎么會有這么大一個兒子?!?p> 終于遇到一個明白事兒的人了,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今早上那個醫(yī)生一樣對小啞巴的話深信不疑的。
“我想問一下,你們那個成天板著臉的帥醫(yī)生叫什么名?。俊比~陶陶問道。
“你說的應(yīng)該是我們急診科最年輕的主任醫(yī)師吧,李紀(jì),我們醫(yī)院可多女孩子看上他了,可惜撩不動?!弊o士姐姐擺了擺手,一副無奈的模樣。
“不像你們家葉思齊不僅長得好看還特別,怎么說呢,孝順,不對,應(yīng)該是重情重義。那天晚上那孩子把您背到醫(yī)院的時候可十足的給我們震撼了一把。”護士姐姐回憶著那天晚上的場景依舊覺得記憶猶新。
葉陶陶疑惑的皺起眉,那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值得他們記住的事?
護士姐姐干脆坐在她旁邊,給她講起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
“前天晚上都已經(jīng)半夜了,那孩子不是有語言障礙嘛打不了急救電話就一個人把你背到的醫(yī)院,路上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到醫(yī)院的時候光著一雙腳,腳上磨得不成樣子每走一步就是一個血印子,褲子也摔破了,膝蓋也在滲血,剛跑到護士臺就跪了下來,想要說話又說不出來急得他直掉眼淚,后來還是等到李主任說您脫離了危險他才倒在椅子上昏睡了過去。”
護士姐姐想到那孩子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樣子都覺得心疼,不由得嘆了口氣,“他說是您兒子的時候我?guī)缀醵枷嘈帕耍吘谷绻皇枪侨庥H人,誰會愿意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這樣付出啊?!?p> 畢竟如果不是骨肉親人,誰會愿意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這樣付出啊······
護士姐姐走了之后,葉陶陶腦海里都還重復(fù)著這一句話。
葉陶陶想到小啞巴那雙布滿了水泡的腳,然后又因為她傷上加傷,可他在她面前卻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未曾流露,或者是她從未去注意。
小啞巴回來了,正在她滿心傷感的時候。
拎著她最愛吃韭菜雞蛋餡的餃子,笑得溫和安靜。
葉陶陶內(nèi)心劃過濃濃的感動,這是她破產(chǎn)之后唯一一個對她好的人了。不,應(yīng)該是除了老奶之外對她最好的人了。
“小啞巴,你過來?!比~陶陶喊他。
他聽話的乖乖走過來。
“再近一點?!?p> 葉思齊措不及防讓她摟住脖子,她身上沒有特別的香氣也沒有特別軟,可她的擁抱讓他很暖。
葉陶陶的聲音輕輕在他耳畔響起,她說:“小啞巴,謝謝你?!?p> 葉陶陶的感動沒持續(xù)多長時間,就讓葉思齊再度勾起內(nèi)心的暴躁。
腳受了傷居然還穿著運動鞋,也不怕捂出腳氣來。
葉陶陶指著他的腳說:“鞋子給我脫了?!闭Z氣一點也不友善。
葉思齊面露猶豫,腦袋上立刻不輕不重挨了一巴掌,頓時老實了,乖乖的把露出自己的兩只腳。
纏著繃帶的兩只腳突然重見天日有些不安的相互摩挲著,葉陶陶正準(zhǔn)備讓小啞巴抬起腳來看看傷勢,他卻先把本子遞了過來。
我腳臭。
葉陶陶面不改色的說:“已經(jīng)聞到了?!?p> 葉思齊白凈的臉呼的紅透了,慌亂的兩只腳更加無處安放。
看著兩只腳都包著紗布,葉陶陶也不強求他把腳抬起來了,她擔(dān)心再過一會兒小啞巴羞得躲進廁所不出來了。
“運動鞋反正是不能穿了,這兩天先穿我的吧?!比~陶陶強制下了命令。
葉陶陶盯著葉思齊重新?lián)Q了藥,換了紗布,于是葉思齊包成粽子的兩只胖腳只能委委屈屈的縮在葉陶陶的棉拖里。
李紀(jì)帶著實習(xí)生來晨檢的時候,葉陶陶還在呼呼大睡。葉陶陶睡覺特別不安分,睡姿也是千姿百態(tài),被子被她踢得幾乎掉下床去,這會兒整個人趴在病床上像只青蛙似的,不僅如此她甚至還含手指!
“我的天,我七八歲的時候就不含手指了?!睂嵙?xí)生堆里不知道是誰小聲議論的聲音傳出來。
李紀(jì)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低頭隨意的翻著手中的病歷本,清凌凌的問道:“這床病人的家屬呢?”
還沒等后面的實習(xí)生回答,旁邊陪著兒子來割闌尾的媽媽搶著回答道:“思齊去買早飯了,先前出去的時候還特意問了我們有什么要吃的順道給我們一起買了。這孩子真是太乖了,就是不能說話······”
那阿姨滿含遺憾的話還在絮絮叨叨的持續(xù)著,中年婦女好像都特別會嘮嗑,一聊起來幾乎吸引了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好好的晨檢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一場茶話會。
沒人注意到李紀(jì)為什么突然朝葉陶陶病床的床頭走了過去。
葉陶陶的臉頰緊緊靠在下面雪白的枕頭上,睡得正香的人絲毫沒有意識到口水順著嘴角往外流了出來,緩緩地向下滑去。
李紀(jì)微微蹙起眉頭,那滴口水幾乎就要流到枕頭上去了,雪白的枕頭上將要染上一團污跡,這在他眼里是萬萬不能容忍的事情。
近了,更近了。那滴口水眼看著就要滴落,突然從旁邊伸過來一只拿著紙巾的手。李紀(jì)看著被暈染開來的紙團松了口氣,而葉陶陶嘴邊還有牽成一線的透明液體,他頓了一下,繼而生澀的而又輕柔的替葉陶陶擦著嘴角流出來的口水。
李紀(jì)專心的擦拭著,絲毫沒注意病房里突然安靜得只聽得見墻上鐘表轉(zhuǎn)動的聲音。
當(dāng)他終于擦干凈了葉陶陶嘴角的口水抬頭時,發(fā)現(xiàn)全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臉上皆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他把沾了葉陶陶口水的紙團扔進垃圾桶里,越過還處在震驚狀態(tài)的實習(xí)生們,冷淡的聲音傳來,“32床葉陶陶,今天可以出院?!?p> 回過神來的實習(xí)生們眼見他們的導(dǎo)師走遠,顧不上震驚了連忙小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