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月君當然還在附近,白吳二人此時當然也已回到大姐的身邊,并從王月君口中得知了方才發(fā)生的情形。只是那家仆也同其主人一樣絲毫不懂武功,不用說王月君了,就是白卯兒和吳小剛他也不可能找的出來。
只是他究竟是不是“家仆”、以及那書生究竟是不是“主人”其實都還有待商榷,他二人雖的確是主仆打扮,他卻將那書生稱之為“哥”,加之他口中言語,更不像是下人的語氣,他和那書生的關系,看著倒與王月君三人的關系有些相似。
但這當然不是王月君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地方,她最想知道的當然是,為何這些賊人會花這么大的工夫,只為對這么一個看起來并沒什么油水的尋常書生下手。
所以王月君正待去解開一個賊人的穴道,好從其口中問出些端倪。
可就在這時,那些賊人卻忽然紛紛大吼了起來。
王月君分明點了他們連啞穴在內(nèi)的幾處大穴,難道他們竟有沖破王月君點穴功夫的本事。
但如果他們當真有這等本事,剛剛就不會一下全被王月君給制住了。
所以這些人只是大吼了一聲,然后便齊刷刷的倒了下去。
……
“是萬年醉?!卑酌畠簷z查了一干賊人的尸首,搖著頭說道,顯是眾人皆已無救。
“萬年醉?”王月君不禁疑惑的問道,她雖在這八年中從白卯兒處學得了不少毒藥的知識,但先前卻從未聽過這“萬年醉”的名頭。
白卯兒點了點頭,立即解釋道:“這‘萬年醉’是一種極為奇怪的毒藥。中毒之人只要不飲酒,就算等到老死這毒也不會發(fā)作,但一但飲酒,就會在一個時辰之后立即要人性命。”她指了指尸身,又接著說道:“而且中此毒者,常人完全看不出死因,死者通常只會被當成醉酒而死,這便是藥名的‘一醉萬年’之意了?!?p> “一個時辰?”王月君愣了一愣,忽然想起,天將亮未亮之時,這群賊人便將先前從客棧要來的燒刀子打開,一齊干了一壺,照卯兒的說法,那時應該就正是一個時辰前了。
當時王月君還有些奇怪,這彪賊人從那小客棧要了四十斤的熟牛肉和四十斤的燒刀子,她三人跟蹤了賊人一整夜,只見那熟牛肉早便在路上被這彪餓漢給搶光了,但這本該是御寒用的燒刀子,這些人卻為何在夜寒漸去的天明之時才一飲而盡?
只是王月君當時雖覺有些奇怪,終不能只為弄清楚這事便現(xiàn)身擒下賊人。而她現(xiàn)在雖已明其故,卻又著實明白的有些晚了。
“這些人看著也不像是打算自盡,那便是有人吩咐過他們在天將亮之時才能喝酒了。”白卯兒又搖著頭說道,顯是想起了王月君昨夜曾說過的,這些人背后大概有個厲害角色。
若當真有個這么樣的厲害角色,他的吩咐,賊人們當然也不敢多問,當然也只能照做。
“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得事先調(diào)查的清清楚楚,保證那書生恰好會在方才的時候經(jīng)過此處?!眳切傄膊蹇谡f道。
王月君點了點頭,臉色卻變得更凝重了。若說先前賊人的行事已讓她不免覺得有些小題大作,那依現(xiàn)在的情形,若說只是為了殺害那對主仆,更只能說是不可思議了。
“此事絕對不簡單。”
這句話并不是誰說的,但三人顯然都是這么想的,她三人對望一眼,忽然又都不禁苦笑起來。
她三人正是同時想起那個去報官的書生,不知這華容縣的官老爺們,先是聽那書生說起仙女相救之事,又來此看到這般慘狀情形,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
“大膽艾嚴,竟敢胡說八道,消遣官府,本縣本該判你個造謠生事之罪,把你關入大牢,流放他鄉(xiāng)。但看在你多年寒窗苦讀,難得考中本州舉子的份上,本縣就網(wǎng)開一面,罰你五十兩銀子,就當向方才白跑一趟的差人們道歉。”華容縣公堂上,縣令符楊拍了拍驚堂木,向著立在堂下的書生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這符楊說此話時雖是一副“公正廉明”的模樣,但旁聽百姓誰都能聽出來,他只不過一是想趁機撈些銀子,二是給這已是舉人的艾嚴賣個人情,萬一這艾嚴中了進士,做了高官,還得感恩于他。
“這、這……”那艾嚴結結巴巴,卻始終說不出話來。他首先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造謠生事”,何況就算這縣老爺已從輕處理,可他從哪里尋得這五十兩銀子來?
“怎么,艾孝廉還舍不得五十兩銀子嗎?”那符楊瞇著眼說道。
原來這“孝廉”一稱本是人們對有舉子功名之人的敬稱,只是這符楊前一句還稱“大膽艾嚴”,這后一句忽然又換做了敬稱。其言下之意,顯然是想告訴這艾嚴:你既然有功名在身,自然是該立即交了錢進京趕考,切莫為了五十兩銀子而“因小失大”。
這艾嚴雖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拿出五十兩銀子的人,但要知符楊自己當年便是賄賂考官得來的功名,只道天下之人都與他一般。他見這艾嚴既然能考中荊州舉人,還道其這副模樣不過是為了沽名釣譽,故意裝出來的罷了。
那艾嚴無可奈何,正想行禮討?zhàn)?,但他手一抬起,便只覺手上多了一物,低頭看時,竟是一大錠銀子。
那艾嚴愣了一愣,立即便東張西望起來,但依他的眼力,如何能看到可疑之處。
“艾孝廉果然是個明白人?!蹦欠麠钚呛堑恼f道。他只見艾嚴一抬起手,手上便多了一錠銀子,還道其是從自己身上摸出來的,立即便喚差人從艾嚴手中取過銀子,呈到了他的面前。
那艾嚴仍在東張西望,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自言自語的說道:“對了,一定是仙女娘娘給我的。”
……
如果不考慮王月君究竟是不是“仙女娘娘”的問題,那這回艾嚴猜的并沒有錯,他手上的那錠銀子,確實是混在旁聽百姓中的王月君施展絕頂輕功遞在他手上的。王月君此次用上了真本事,莫說艾嚴能有所查覺,就連微風都不曾刮起??h衙中的其余眾人,就更是毫無知覺了。
但比起艾嚴先前在思考這錠銀子是從何而來的疑惑,王月君此時心中更是十分奇怪。
她來縣中尋找這當時還不知其名的書生時,分明叮囑了吳小剛和白卯兒,要看好賊人的尸首,等著華容捕頭前去查看。
那些捕頭如果因為眾賊死狀震驚,甚至懷疑是那艾嚴有所隱瞞,那都不難理解。但方才那回報的捕頭,說的卻是艾嚴胡編亂造,根本沒有什么賊人,實是大出王月君意料。
難道那背后之人竟有本事在白吳二人的眼皮底下毀尸滅跡?甚至如今二人是否還安然無恙,都是個問題。
想及此處,王月君不禁心下一寒,身形一展,立即又掠出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