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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明月今雖在

第五回 易教忠碎地 莫使恨歸塵(5)

當(dāng)時明月今雖在 竟華 3753 2019-06-10 23:57:40

  趙錢孫李是犯了“謀主”的死罪,這才為丹杰處死,而無論昆侖二仙死因為何,顯然都不可能與丹杰有什么直接的關(guān)系,為什么王月君卻說三人的死因“根本差不多”?

  如果說那“玉京仙”鄭風(fēng)死的和趙錢孫李差不多倒也罷了,因為鄭風(fēng)是遭萬箭攢身而死,而丹杰處死趙錢孫李至少用的也是一根箭。

  但死在亂槍之中的“天柱仙”施云,就怎么都和趙錢孫李相差甚遠了。

  所以王月君所說的“死因”,既不是指三人的罪行,也不是指三人的死法。

  那是遠比罪行和死法更為根本的原因。

  原來昆侖二仙之死,說來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

  漆黑一片的藏寶洞中,王月君四人借著火光謹(jǐn)慎前行。

  只見走在最前方的王月君每一步都貫注了極強的內(nèi)力,竟將這分明是硬石的洞底踩出了一個接一個的深深腳印來。

  王月君先前雖進到過這藏寶洞一次,但那觸發(fā)陷阱的機關(guān)位置本就未必會一成不變,何況那神秘老者既也同這寶洞有莫名的關(guān)系,甚至指不定他還有別的辦法來發(fā)動陷阱。

  這些陷阱雖對小心謹(jǐn)慎的王月君完全構(gòu)不成威脅,但若是忽然向著丹杰三人發(fā)動,那就難說的很了。

  所以王月君以渾厚的內(nèi)力將落足之處踩陷,既能試探出該處是否是機關(guān)所在,更能將布置在洞底的槍坑和鐵網(wǎng)一并試探出來。

  于是丹杰三人準(zhǔn)確的踩在王月君腳印之上前行,首先便沒有觸發(fā)機關(guān)的危險。何況這洞中陷阱最厲害的地方,就是那三面環(huán)圍、要人避無可避的鐵網(wǎng),而這些鐵網(wǎng)既已被王月君給破壞,就算山壁以及洞頂?shù)膩y箭陷阱能有另外的方式發(fā)動,依丹杰三人的功夫,也就完全可以應(yīng)付了。

  于是四人雖前行的十分之慢,卻也沒被洞中的陷阱傷害到一分一毫。

  真正為陷阱所傷害的,當(dāng)然便是昆侖二仙了。

  ……

  四人在寶洞中走了不久,忽然便看到眼前有一處已發(fā)動了的槍坑陷阱、以及稍遠之處又有一處已發(fā)動了的暗箭陷阱。

  這兩處陷阱當(dāng)然不是王月君先前入洞之時所觸發(fā),因為這兩處陷阱之中都已是血跡斑斑。

  “看來就在此處了?!蓖踉戮屑毧戳丝磧商幭葳宓哪樱唤麚u了搖頭,接著說道:“他二人雖小心翼翼,一路避過陷阱來到此處,但鄭前輩終于還是觸發(fā)了那通亂箭,而那施前輩多半是被嚇得連連后退,這才又踩進了他本已避過的陷坑之中”

  丹杰三人也一面看,一面都點了點頭。他三人此時當(dāng)然都已明白,此處才是昆侖二仙真正的喪生之處。

  昆侖二仙昨夜會搶著和趙錢孫李守下半夜,卻在換崗后又忽然失蹤,其目的原來便是這已被王月君發(fā)現(xiàn)暗門的藏寶之處了。

  吳小剛點完頭,又不禁黯然的說道:“想來他二人料定了大姐和丹杰小王爺?shù)男宰樱来蠼汶m已發(fā)現(xiàn)了藏寶之處,但在查清達邦兄二人的死因之前,絕不會以寶藏之事為重。于是他二人便想乘大姐查探真相之時,來洞里偷走一些能帶走的寶貝。之后他們無論是藏在山中,還是繞到山的另一面逃走,我們也未必能找得到他們?!?p>  白卯兒也不禁露出了一個頗為無奈的笑容,接著吳小剛的話頭說道:“只是大姐分明已告訴了他們這洞中機關(guān)十分厲害,他們卻還是要來以身相試,當(dāng)真死的和那趙錢孫李有‘異曲同工之妙’?!彼D了頓,又搖著頭說道:“但如此說來,他二人也只不過是想趁亂偷走些寶貝的小毛賊而已,真正的主謀,只怕還是趙錢孫李口中的那位老者了?!?p>  王月君點了點頭,說道:“我原也以為,趙兄或二位前輩其中有人會是主謀、或至少是同謀之人,但當(dāng)我看到那搖光峰上的情形、又發(fā)現(xiàn)二位前輩其實根本不是死在那處之后,才知道趙兄最多不過是被人利用而已。”她頓了頓,又苦笑著說道:“所以我那時才想到,那主謀之人必然不會對趙兄手下留情,這才那么著急的趕了回來?!?p>  吳小剛默然半晌,終于也點了點頭,面帶愧色的說道:“大姐說的對,我當(dāng)時一見到那山上的情形,便懷疑二位前輩是趙錢孫李所害,但其實我早該想到,如果當(dāng)真是那樣,這趙錢孫李就更不該騙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此事,因為那樣雖拖延了我們的查探時間,卻也會要我們更快的懷疑到他身上,他就算有時間去謀害小王爺,自己就更難逃脫了?!彼D了頓,又搖頭說道:“何況二位前輩既然根本是死在寶洞之中,那想必是那老者故意將二位前輩的尸身帶到搖光峰上,待尸身為狼群所噬,便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真正死因。對那老者而言,只要時間足夠讓趙錢孫李害死小王爺就行,至于這趙錢孫李自己逃不逃得走,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白卯兒笑罵道:“你這笨蛋,誰告訴你‘待尸身為狼群所噬,便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真正死因’的?你會胡猜瞎想,你當(dāng)大姐也和你一樣么?大姐若不知道他們的真正死因,怎么會帶我們來這里?”她不等吳小完回話,又看著王月君,撒嬌道:“好大姐,你快告訴笨蛋小剛,你究竟是如何知道二位前輩是在此處喪生的?!?p>  說吳小剛當(dāng)時是在“胡猜瞎想”,這確實沒錯。只是說話的白卯兒好像忘了,當(dāng)時的胡猜瞎想之人除了吳小剛之外,當(dāng)然也少不了她自己一份。白卯兒會故意不提自己,又忽然撒起嬌來,只說要大姐將事情“告訴笨蛋小剛”,這表面上是她想將自己撇開,但其實只是她覺得此時的氣氛實在是太糟糕了,想調(diào)劑一下氣氛罷了。

  王月君如何不明白這位妹妹的意思,微微一笑,說道:“這很簡單,傷痕并不只會留在尸身上。”

  “原來如此?!眳切偦腥淮笪虻恼f道,“難怪大姐當(dāng)時會將他二人的腰牌看的那么仔細了。”

  原來那寫著“施云”和“鄭風(fēng)”的兩面腰牌上面滿是兵刃掛出的新痕,其中施云的腰牌傷痕都在同一面,而且深淺差不多,顯是同他一起掉入槍坑之中為亂槍所刺。而鄭風(fēng)的腰牌則傷在很多不同的地方,而且深淺各異,當(dāng)是被四面八方射來的亂箭給戳出來的。

  只是其實以吳小剛的聰明才智、以及他跟隨王月君這么多年的破案經(jīng)驗,他就算不明白那腰牌上的傷痕是洞中機關(guān)所為,至少也該先發(fā)現(xiàn)這些痕跡才是。

  但吳小剛先前卻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痕跡,這自然是因他那“二位前輩是趙錢孫李所害”的判斷先入為主,他便根本沒想到細看腰牌之故了。

  ……

  丹杰自進到藏寶洞中,雖一直沒有開口,卻本還能靜靜的聽著王月君三人說話。

  但當(dāng)吳小剛說出那句“對那老者而言,只要時間足夠讓趙錢孫李害死小王爺就行”之后,他便連聽的心思都沒有了,自顧自便發(fā)起愣來。

  白卯兒方才的調(diào)劑氣氛,本有一大半是為了丹杰說的,但失魂落魄的丹杰,卻已完全沒聽到她在說什么。

  任何人聽到有人如此苦心積慮謀害自己,而自己卻對其原因一無所知,本就難免變成丹杰這副模樣。何況車師王爺府此行尋寶的六人,如今只剩丹杰一個孤家寡人,縱然身邊還有王月君相助,丹杰也難免會不知所措了。

  還有那本是為了完成母親遺命而涉險獻寶、卻不知為何卻成了旁人手中謀害丹棋子的傅西歸,如今也是生死未卜,這就更不免要丹杰為之憂心了。

  傅西歸其實此時還是活著的,只是他還能活上多久,那就沒有人能夠保證了。

  因為丹杰雖正在發(fā)愣,卻忽然便聽見傅西歸的慘叫聲從洞外傳來,緊接著便是漫山的狼嗥之聲,就像是在告訴洞中的丹杰四人:“你們?nèi)舨悔s快出來,這姓傅的可就死定了?!?p>  于是丹杰雙目一瞪,身形一展,立即便向著洞外奔去。

  “小王爺不要沖動!”王月君雖趕忙叫道,卻已叫得有些晚了。

  原來丹杰如此焦急之下,哪還顧得上踩著王月君的腳印返回,他沒沖多久,立即便觸發(fā)機關(guān),接著便是一大片亂箭向他射來——那主謀之人會忽然要傅西歸發(fā)出這聲慘叫,顯然本就是為了引得洞中的丹杰慌亂,顧不得提防陷阱便沖出來了。

  只是好在這一路上的鐵網(wǎng)都被王月君破壞,陷坑也均被試探出來,丹杰這豬突豨勇般的亂沖,反倒直接便沖過了亂箭所射的地方。

  但就在這時,丹杰前方的洞壁之上,竟也提前射出箭來——這些箭當(dāng)然不會是丹杰踩中機關(guān)所觸發(fā)的了。正如王月君所料那般,這些陷阱果然還有別的發(fā)動方法。

  丹杰正全力前沖,這些箭雖并不是直直向他打來,他當(dāng)然也停不下來了。

  何況丹杰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此時只覺自己這一行人大都是因他而死,斷不能要傅西歸也一并為他而亡。

  于是他腿上加勁,竟想沖過這片本就提前打出來的亂箭。

  若只憑丹杰之力,他是不可能沖過這片亂箭的,以他目前的身形,他顯然只會沖到亂箭之中,然后被射成一只刺猬。

  但就在這時,忽然只聽丹杰身后的王月君大喊道:“小王爺只管前沖,若是稍有遲疑,不免反受其害?!?p>  然后丹杰只覺身后有一股巨力襲來,他順著這股力道,竟像是飛了起來似的,立即便沖到了洞口之處。

  原來王月君雖來不及阻止丹杰,但丹杰沖過第一道亂箭之后,她便已想到了辦法。她見丹杰如此不顧自身安危也要沖過亂箭,竟運起十成功力,以袖風(fēng)來助丹杰沖出洞外。

  這件事說來簡單,其實其中大有危險,這股風(fēng)既已用上了王月君的全力,與她平日時常揚起的清風(fēng)當(dāng)然大有不同。這股風(fēng)蘊含內(nèi)力著實太強,那些射向丹杰的箭矢莫說被吹偏了,甚至都有許多已被吹折吹斷。丹杰若是完全順著風(fēng)勢直奔洞門當(dāng)然無礙,但他方才若敢有半分停步之舉,勢必反為王月君內(nèi)力所傷。

  所以丹杰這份不顧兇險的莽撞,此番反倒幫了他自己的大忙。

  王月君這一下使盡了全身之力,胸中氣息本滯納之極,但她卻絲毫不敢停歇,只換了一口氣,立即便趕忙也向著洞外掠了出去——以那主謀之人的設(shè)計,其兇險當(dāng)然也不會只在洞中,她若不快些出去,丹杰別說救傅西歸了,只怕自己也要遭其毒手。

  只是王月君此番卻好像預(yù)料錯了似的,當(dāng)她出到洞外之時,丹杰非但沒有危險,而且已將群狼全數(shù)趕走。

  至于被狼群嚇得暈了過去、差點步達邦二人后塵的傅西歸,也被丹杰從崖邊給扶了起來。

  這本事是件難得的好事,但王月君卻立即心下一寒。

  以王月君的眼力,就算她再怎么慌忙焦急,也能看出傅西歸根本是假裝暈倒。

  但洞口距崖邊畢竟還有一段距離,何況王月君方才稍做的調(diào)息并未使自己氣息完全順暢,她平日縱能一掠而至,此時卻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了。

  于是王月君只能出言提醒道:“小王爺小心,傅小兄弟是在裝暈!”

  丹杰愣了一愣,卻忽然只覺傅西歸果然反抱手住了他,然后便向后一仰,想借著下墜之勢,帶著丹杰一并往崖下墜去。

  只是以丹杰的武功,他只要能有一絲的防備,那便已不是傅西歸能帶的動的,只見丹杰雖已被傅西歸拉出了半個身子,危急中趕忙使了個“千斤墜”的功夫,穩(wěn)穩(wěn)便立在了崖邊。

  可丹杰本還想將懸在空中的傅西歸給拉回來,傅西歸卻忽然雙手一松,就這么直直的從丹杰、以及王月君的眼前消失不見。

  “為什么,你要袒護這個大惡人?”這從崖下傳來的充滿恨意的聲音,便是王月君聽到傅西歸說出的最后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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