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伊爹回家時才聽說祁恒受傷了,連忙趕過去瞧了一眼,見自己閨女在守著,祁恒那小子還昏睡著,嘆息了兩聲,他叫回素伊和自己岳父先回家吃飯,自己在小院守著。
第二日,天氣又冷了一點。
一大清早,娘親便做好了早飯,叫她吃了幾口,要她去給自己祖父和祁恒送早飯,也不知祁恒醒了沒,她心里擔心,提著娘親用大竹籃裝好的飯菜,去了祁家。
祁家靜悄悄的,房間里升起了一盆炭火,炭火放在大炕附近,這炭火是昨日晚間陳老頭生起的,他烤著炭火守了一夜。
素伊進來時,陳老頭還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挨著炭火旁邊烤著,時不時看一眼昨日喝了藥睡了過去一直沒醒的祁恒。
素伊提著東西,把東西堂屋的桌上,小聲喊了一聲,“外祖父,吃早飯了?!?p> 陳老頭聽見了聲音,站起身子準備去吃飯。
他身子有些酸痛,他到底是年齡大了,身子骨沒有往日好了,這才熬了一晚上,便有些受不了。
“外祖父,他昨夜醒來過嗎?”素伊問。
陳老頭搖搖頭,“我守了一夜,也沒見他醒來?!?p> 素伊擺放吃食的手頓了頓,“會不會有事?”
她眼淚冒了出來,怎么還不醒來?
“外祖父您先去吃飯,吃了早飯您回去歇會,這里我來守著?!?p> 陳老頭點頭,站起身子去吃飯了。
素伊走到祁恒的炕前,坐在炕沿邊。
房間里靜悄悄的,能聽見隔壁房間的陳老頭在吃著早飯,過了一會他吃完了,他站起身子,站在隔壁房間道:“伊丫頭,我先回家休息一會,你先在這照看你祁叔一會?!?p> “好。
陳老頭一走,房間的氣氛好像不一樣了,緊挨著大炕放在地面上的炭盆里的炭火在靜靜的燃燒著,炭火不大,也不小,但足夠把房間里烤熱烘烘。
素伊動手幫他把被子蓋好,守在一旁。
或許是感受到了素伊的擔心,又或許是昏睡的已經(jīng)夠久了,總之祁恒醒了。
“你醒了!”
素伊趕緊抹掉自己的眼淚,俯身去看祁恒。
祁恒動了動嘴角,看見是素伊在說話,心中莫名一暖,他看見熟悉的屋內,腦海還有些昏昏沉沉,今日他在山上遇見了一頭狼,還好只是一頭,若是一群,恐怕他就回不了。
“你醒了?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還有沒有很難受?”
祁恒閉上眼睛,等了一會才睜開眼睛,搖搖頭。
“你放心?!彼曇粲行┥硢?。
素伊眼淚倏地滾落,哽咽道,“我怎么放心?怎么放心?以后,再不準你去打獵了!我都勸過你多少回了,你聽我的話了嗎?”
祁恒瞧著她眼淚掉的越發(fā)多,動了動沒受傷的右手,摸了摸她眼角的淚水,“你別哭~”聲音有些沙啞、虛弱。
素伊眼淚掉的越發(fā)多了起來,頗有些無理取鬧的模樣,“不準再去打獵了,不準再去了~”
祁恒身子本就虛弱,加上從昨日中午起就沒吃過飯,這會看著她哭鬧,他心里揪著疼,可又哄不好,急的又有些暈厥了,祁恒虛弱的開口道,“你先別哭,我頭暈?!?p> 素伊一愣,聽見他頭暈,立馬停止了哭鬧,比變戲法還來的快。
她連忙把手撫上他的額頭,想到一事,“是不是餓了?我娘熬了雞湯,我拿過來,你先喝點,等喝完了我去給你找外祖父再來瞧瞧~”
素伊趕緊去竹籃中的瓦罐中打了一碗雞湯來,那雞湯在瓦罐中,陳老頭猜到是自己閨女熬給祁恒喝的,根本沒動,因瓦罐有蓋子,密不透風,雞湯還有些溫熱。
她先把雞湯放在一旁案桌上,扶著祁恒起來,把雞湯遞給祁恒。
祁恒靠在墻壁上,看了一眼那雞湯。
“先給我倒杯清水來,我渴?!?p> 素伊趕緊點頭,把雞湯放下,去找了杯子倒了清水來給他喝下,還飛快打了水過來簡單的給他洗漱,這才把雞湯給他喝下。
素伊看見他喝完了,去打了瘦肉稀飯,拿了餅子過來給他吃。
那皮蛋瘦肉粥還有點溫熱,可餅子已經(jīng)涼了,素伊拿著餅子在炭火上烤著,想著盡量考的熱火些。
祁恒一碗雞湯下肚,雖是油膩,可勉強也能喝下去,他又喝著稀粥,人總算沒那么暈厥了。
“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你吃飯了嗎?”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素伊,見她在烤餅子,心中暖洋。
素伊一聽,把時辰告訴他。
“那你還餓不餓?”
素伊搖頭。
素伊瞧見他吃完了,把自己手中烤的有點溫度餅子遞給他,又從他手里拿過空碗,去放在案桌上。
“這個給你嘗嘗,你娘的手藝很好?!?p> 他把素伊給的餅子撕下一塊遞給素伊,雖是白日,可房間關著門又關著窗戶,房間里的光線不算特別明亮,泛著香味的金黃色餅子素伊還是瞧的清楚,但她沒接,又搖頭。
“嘗嘗吧,別餓著?!?p> “我吃過早飯了,我不餓,你吃吧?!?p> 清河村的冬日很冷,特別是下雪后,這還未下雪,天氣便一天比一天寒冷,外間天色暗下許多,瞧著好像要下雨,窗外時不時刮起了大風,一陣陣響起,有涼意,好在房間中因為生有炭火,還算熱乎。
素伊坐在外祖父剛剛坐的小板凳上,烤著火。
祁恒看著她,想到前些日她躲在他,他嘆了一口氣。
“柜子里第四層有我給你準備的及笄禮,本想親自給你,一直沒找到機會。”
素伊有些疑惑,“給我的及笄禮?”
祁恒點頭。
“什么及笄禮?”
“你去瞧瞧就知道了?!?p> 素伊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祁恒,“你掙的銀子自己攢著花,別給我買什么東西?!?p> “該買的還是要買?!?p> 該買的還是要買?
她想到之前在祁恒那案桌上偷看見的銀簪和柜子里的用于喜事的四色糖。
順便想起了外祖父的話,想到那糖是定親用了,心里突然有些苦澀涌了上來,他這拿命打獵換銀子掙來的錢去買那些東西了??!
素伊心里苦澀,腦子開始抽風,有些賭氣又疏遠又客氣的道:“多謝祁叔的心意,東西就不用了?!?p> 祁恒瞧著她,眉頭皺了皺,祁叔,祁叔?
她有多久沒這樣叫他了?
他是比她大上不少,可何時他們之間變的如此客氣如此疏遠了?
上次在山洞中,他還有疑惑沒問清楚她呢,現(xiàn)在又是這般。
“素伊,何時我們這般客氣了?”
“我們何時變的這么客氣了?”
素伊垂下頭,許是來了老親戚,還沒走呢,小肚子有些疼,昨夜又擔心祁恒,沒睡好,今日也提心吊膽的,精神本就不好,情緒也煩躁些,人越發(fā)容易傷感多想些,低落敏感易怒些。
而祁恒,許是受了傷,人要脆弱不少,祁恒見她垂下頭,心里苦澀翻涌而上,剛剛她那哭著急著要自己不再去打獵是為何?
難道不是因為擔心關心自己嗎?
現(xiàn)在又叫自己祁叔?
祁恒心里苦澀,他瞧著素伊,軟了聲音,脆弱道,“素伊,你別不理我,你這樣,我難受?!?p> 素伊低著頭的愣了愣,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難受?
到底是誰難受?
你那拿命換來的銀子,又用那銀子買來的銀簪是要送給誰的?
還有那四色糖買來是要和誰辦喜事用的?
“素伊,你說說,你到底怎么了?”
空氣里靜悄悄的,素伊不明面回他,只冷冷的開口道:“祁叔,我把炭盆里添些炭,弄好了我就先回去了,一會我外祖父會過來?!?p> 祁恒沒回她,只緊緊盯著她,平日里硬朗的男子此時一臉的脆弱和無奈。
這些日子來,他感覺自己都要瘋了。
這些日子來,她時而冷漠,時而疏遠,時而躲離,他也會猜測,猜疑,她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心里到底有沒有自己?
若是有,為何有莫名其妙和自己疏遠了?
可若是沒有,她為何會擔心自己的傷勢?
其實仔細想想,他能想清楚,她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
可今日,她又叫他祁叔,她是想氣死他嗎?
什么祁叔?
他才比她大幾歲?
他早就想好了,他不要做她的祁叔,他要做她的相公。
素伊被他抓著,一時有些懵了,待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想的是要逃離,可他抓的越發(fā)緊了,還……
素伊想伸手甩開他,可剛伸出手,便看見了他身上扎著的綁帶,手垂了下去。
許久,燒著炭火的房中越來越熱,她的臉上已經(jīng)起了紅暈,“快放開我,一會被我外祖父來了看見不好?!?p> 那男子卻不放,明明那么高大強壯的男子此時在她面前卻跟一只小綿羊似的,而她就像那條可惡的大狼狗在欺負他一樣。
亂了亂了,誰才是小綿羊???
明明是她自己才吃虧。
“你先放開我!”
五官硬朗的男子不放。
“你放開,一會我外祖父真的要來了?!?p> 他就是不放,不僅不放還格外可惡的扣緊了些身子。
素伊一下子就懵了,他在做啥?
怎么看怎么感覺像是在撒嬌?
撒嬌?瘋了!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和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撒嬌?
“你在做什么?放開我!”
“我的傷好痛,那大夫包扎的不好,要你給我包扎才行。”
素伊被他這么一鬧,想著時辰,怕一會外祖父真的過來了,她只好服了軟,溫柔道,“好好好,我給你包扎,你先放開我?!?p> “那你答應我,不走?!?p> 素伊越發(fā)臉紅,應了他不走。
祁恒這才把她放開,可剛剛一放開,素伊紅著臉便跑了,跑之前還不忘丟下一句“瘋了,又發(fā)瘋了,流氓,大色魔……”
素伊一路跑回了家,臉上紅撲撲的,心里罵了祁恒一遍又一遍,可更多的是氣他亂花他那用命換來的銀子。
他還不愛惜自己身體,冒著傷就強行用力抓她?摟她?他還想不想活了?他就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