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水蘭還活著,她現(xiàn)在會在哪里?”唐易自問自答,“她一個弱女子,身上帶著傷,若是來人是想要逼問出什么后就結(jié)果了她,那就不必費事跑太遠。他們是從這窗戶跑出去的……”唐易走到窗邊,站定向外看去。這扇窗戶正對著西小街的背后,大約有兩三戶高門大院,然后便是京城的西門水道……
“老許,若你是老鴇,發(fā)生了這樣的人命案子,第一件事是不是就是報官?”
“那是自然?!?p> “報官的時候,應(yīng)該會說明死了人,還被劫走了人?!?p> “沒錯??珊捱@甄媽媽……”
“劫走了人,那么就會嚴查城門出入。這里離西門最近,西門應(yīng)該是查得最嚴的……”
“是。可是現(xiàn)在再查,已經(jīng)晚了!”
“可是賊人不知道!我們剛剛說的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氖虑椋墒琴\人不知道甄媽媽一開始根本沒有告訴我們還有人被劫走,那也就不存在查問??墒琴\人不知道,他如果認為會嚴查,那他從這里出去之后……西門水道!”
話說到這里,老許如何還不明白。他捏緊了拳頭,卻又泄氣道:“可是,說什么都晚了,現(xiàn)在追出去,黃花菜都涼了。再說,往哪里追?出了西城門,就如同杯水入?!?p> “別忘了!”唐易啞著嗓子說,“水蘭受了傷!”
老許仍是有些踟躕,但一想到齊捕頭走之前說的話,他終于說:“你等一下,我不能走開,我安排幾個人,跟你一起去找!”
終于,再等了大約半柱香,老許便給她指了兩個人,唐易認得,都是平日里細心的捕快,連著唐易一共三個人,直接就從窗戶口翻下去,開始循著血印,一點點地往外走。
果不其然,那賊人帶著水蘭從窗戶翻下之后,就從那幾戶人家的屋頂走過,直接往西門水道奔去。三人循著血跡一直追到水道邊,就不見了蹤跡。
“小唐,這怎么辦?”一個捕快問。
唐易略一思索,便說:“此處離西水門尚有半里路程,若是岸邊沒有血跡,則必然是上了船。我們順著水道往西走,注意查看有無無人的小船。”
于是,眾人又一路向西奔去,直到西水門腳下,仍是沒有看到什么無人的小船。倒是在水門角落的城墻根上找到了一灘并不十分明顯,而且劑量也不是很大的血跡。
唐易看著這攤血跡,摸了摸,還是今日新鮮的。那賊人帶著水蘭跑路到西水門的情形便如同浮現(xiàn)在她眼前一樣。他們從窗戶跳下,從屋頂跑到水道邊,上了小船,在水門邊停了下來,用某種方法處理了船只。這個時候,水蘭只能歪坐在這角落里,靠著城墻。她受了傷,甚至可能還被綁著,根本不能反抗。這里僻靜,很少人來,賊人處理船只也不需要很久,當時身后無人追來,所以也并沒有對她特別不放心。
而等到賊人處理好船只,他們就會……唐易看了看高高的城墻,再看看深深的水道……就在其余兩個捕快以為小唐要帶著他們出城去的時候,卻見唐易轉(zhuǎn)過了身來,說:“以此為圓心,悄悄查看周圍百步以內(nèi)的人家?!?p> “賊人不是出城去了嗎?”
“不……”唐易露出幾分猶豫,隨即又肯定地說:“這個血跡,太少。賊人給水蘭包扎了,如果要下水,就不會這樣。既然賊人不想她死,要么,就等從水里出來再一道清理包扎,要么,就會用能防水的布料包扎,這樣傷口也不會進水……這樣普通包扎的手法,而且,再沒有從那個墻角滴出來的血跡。這只能說明,賊人止住了她的血,可能是用更好的布料,也有可能,就是想讓這個血跡誤導(dǎo)我們,以為他們已經(jīng)出城。甚至……”
唐易不再多說,貼著城墻,帶頭轉(zhuǎn)身向南走去。往那邊走上百余步,便是西城門。唐易一邊走,悄聲對身后兩個人說:“既然剛剛那個血跡是賊人留給我們的誤導(dǎo),那或許他就在附近看著我們找到了那處。我們現(xiàn)在去西城門,假裝出城?!?p> 一個捕快也悄聲問:“難道那個賊人不需要看守著水蘭嗎?”
“水蘭,可能已經(jīng)被殺了,就算沒有被殺,也可能沒有什么行動能力……”也可能,水蘭根本就是和賊人一伙的。
這個猜測在唐易的心中一直模模糊糊,此刻終于明晰地顯現(xiàn)。但她并不準備說出口,免得引來沒必要麻煩。只要她心里記著這個,一路查下去總能發(fā)現(xiàn)些不一樣的線索。
一行人從西城門出去,晃了一圈,確定身后沒有尾巴后又悄悄摸了進城,從另一個方向的外圍開始,慢慢開始查看周圍的民居。住在西城門邊的民居,都不會是很好的家底。除了靠近城門的有幾個茶鋪酒肆,后面的都能算是貧民區(qū)。是以,每戶都沒有幾個房子,門戶也不嚴謹,三人只是貼著每戶的后墻根走,就將屋舍內(nèi)的情形看了個七七八八。
走到一家再平常不過的民居時,走在頭前的一個捕快卻迅速蹲了下來。唐易和另一個捕快也迅速蹲下,并悄悄向他靠近,用眼神問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那捕快用口型說,女子,并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又說,受傷。三人對視一眼,在這個地方,肩膀受傷的女子,那九成就是水蘭了。
三人中只有唐易見過水蘭,所以她隨便從一旁拿來幾根稻草頂在頭上,瞧瞧抬頭,從籬笆縫里看了一眼。那個正在院子中曬衣服的,不是水蘭又是誰?只是很迅速的一眼,唐易便發(fā)現(xiàn)了許多疑點——水蘭行動自如,那個黑衣男子又在哪里?但此時必須盡快從府衙或是玲瓏館多調(diào)幾個人手來,唐易用口型對跟在身后的那個捕快說,玲瓏館,喊人。那捕快點頭,示意明了,便轉(zhuǎn)身悄聲離去了。
唐易再看了看這民居中的地形,便示意另一個捕快守在此處,關(guān)注院中和院外的地形,自己則準備貼墻潛行,繞去屋舍后查看情況。兩人溝通完畢,便各自分開,尋找更合適蹲守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