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第二次來的時候,我們就分辯了幾句?!倍我遂o又把話頭接了過去,兩個人就像是在說相聲,一個逗哏,一個捧哏,“可是那些小混混哪里肯講道理?一言不合,只能開打。我和小弟聯(lián)手,他們當然不夠看,被我們打得落荒而逃。誰知道他們這么卑鄙,居然在路上堵截哥哥?!?p> 簡宜清聽了這番話,氣得滿臉通紅:“你們還覺得自己受委屈了是吧?這里面難道就沒有你們的錯?我給你們空間,你們就給我在外面這么玩兒?平時都去些什么地方,接觸些什么人???看看這些亂七八糟的,聽著我都嫌臟耳朵。還打架,還連累家人。就算你們說的都是實話,只憑這兩點,也難辭其咎。你們自己說,這事兒要怎么處理?你們該怎么受罰?”
段宜靜和程素安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連累哥哥,是我們不對,一人挨十下,我們心服口服。至于那群小混混,敢對哥哥動手,這個仇我們必須要報?!?p> “別別別?!倍我藢広s緊擺手,“我這是被誤傷,不需要你們報仇。今天你們一人挨十下,這件事就算完,以后你們也別和那些人接觸了?!?p> “那怎么行?”出人意料地,第一個出聲反對的竟然是簡宜清,“一人挨十下,這個處罰方案我同意,但是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我的弟弟,不能讓人白打。你們有本事在外面惹事,就要有本事解決才行。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親自上陣也好,找人幫忙也好,一定要狠狠地教訓那群小混混?!?p> “姐姐!”三兄弟聽到這番話,都被驚呆了。
“怎么?你們做不到?”簡宜清的眼神像刀子,一下一下地剜著段宜靜和程素安。
“不是做不到,是想不到?!倍我遂o和程素安對視一眼,突然間同時跳起來,一把抱住了簡宜清,“姐姐,你真是太霸氣了,不愧是我們的姐姐。放心吧,那群小混混就交給我們了,一定不辱使命。”
“你們倆少來這一套,趕緊給我滾回去跪好,領家法?!焙喴饲逡话严崎_他們兩個,高高揚起了手里的戒尺。
那天晚上,段宜靜和程素安著實吃了一頓狠的,夜里都只能趴著睡覺,但心里面卻是高興萬分。
少年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誰內(nèi)心還沒點兒英雄情結?出來行走江湖嘛,講究的就是個輸人不輸陣。今天這事,如果簡宜清硬要他們?nèi)虤馔搪?,息事寧人,他們也只能算了,但那真是想想都窩囊,說不定要憋屈一輩子的。還好老天有眼,向來老成持重的簡宜清,今天卻像變了個人似的,居然會主動要求他們?nèi)蟪?。這簡直是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兩兄弟人還躺在床上,心里面卻已經(jīng)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
第二天下午,四姐弟有培訓,段宜靜和程素安雖然身上帶傷,卻也堅持著去了。當然,就算他們想偷懶,簡宜清也是不會答應的。
上完培訓班,四姐弟剛走出教室,程素安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接起來聽了幾句,頓時兩眼放光,掛了電話就對簡宜清說:“姐姐,我朋友找到那群混混了,叫我們快去呢?!?p> 簡宜清二話沒說,立刻放行。
她拉著段宜寧走幾步,又回頭叮囑:“速戰(zhàn)速決,早點兒回家。你們身上還有傷呢,自己也要小心啊。”
兩人答應了,和哥哥姐姐揮手作別,然后雄赳赳氣昂昂地奔赴戰(zhàn)場。等他們趕到的時候,那邊雙方已經(jīng)對峙上了。
段宜靜和程素安這邊有五六個人,帶頭的是他們班上的一個同學,名字有點搞笑,叫冷風。三人從同一所小學升入同一所初中,有九年同窗之誼,再加上程素安和冷風還坐過同桌,交情自然不一般。
冷風是個富二代,性格直爽,很講義氣,平時出手又大方,在校內(nèi)校外都有很多朋友,所以昨天一說要找這群小混混報仇,兩兄弟第一個就想到了他,倒不是圖他能幫忙打架,就是圖他消息靈通。
事實證明,冷風的消息確實靈通。不但消息靈通,他的為人也著實仗義。兩兄弟本來只是拜托他幫忙打聽那群小混混的行蹤,他卻直接帶人把對方給堵了。
小混混這邊有七八個人,個個都把頭發(fā)染得五顏六色的,穿一身到處都是破洞的乞丐裝,乍一看,還以為是葬愛家族上街巡游呢。他們的帶頭人叫左海,也就是和程素安爭鋒吃醋的正主兒。
看到段宜靜和程素安現(xiàn)身,左海笑了:“我就說嘛,我和冷哥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今天他偏要和我過不去呢?原來是你們這兩個小子在背后搞鬼。怎么,昨天那頓挨得舒服吧?”
說到這里,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回頭就朝著一個小嘍羅大聲呵斥:“怎么這小子臉上一點幌子都沒有?這就是你跟我說的‘狠狠教訓’?我不是特意說了嗎,一定要給我揍他的臉,揍得他滿臉開花,我看他還怎么出來靠臉騙人!”
“我們昨天沒有堵到這小子,堵的是他旁邊那個?!毙D羅點頭哈腰,誠惶誠恐,“我們昨天的確盡量朝他臉上招呼了呀,光我就揍了好幾拳呢,怎么會一點兒事都沒有?他是不是化妝了?”
段宜靜和程素安一聽這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去你的,你這蠢貨?!倍我遂o怒吼,“你昨天堵的不是我,是我哥哥。你這雙狗眼是瞎的嗎?連人都認不清楚?!?p> “你哥哥?雙胞胎?”小嘍羅恍然大悟,“我說怎么明明長得一樣,看上去卻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呢?!?p> “你才不對勁兒,你全家都不對勁兒?!背趟匕财瓶诖罅R,“你們這群孫子,有事沖著我來。找我的家人下手,算什么本事?”
“不找也找了,你想怎么樣?”左海鼻孔朝天,冷哼一聲,“他只能自認倒霉啰!你搶我女朋友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今天你既然自己送上門來,我就不客氣了。”
“客氣你妹。今天不打得你滿地找牙,就算你爺爺我沒能耐?!倍我遂o嘴里說著,腳下已經(jīng)沖了過去,抬手就是一拳,直直砸在左海臉上,把他打得一個踉蹌。
左海只覺得左臉一陣劇痛,隨后嘴里嘗到一股腥味兒。他抬手一抹,手上果然有血。
左海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見到血并不驚慌失措。他站直身體,嘴角扯出一抹狠厲的冷笑,右手從耳側朝前一揮:“都給我上?!?p> “冷風,你們看著就好,不要動手。這群混蛋敢打我哥哥,這個仇我們必須親自來報?!背趟匕矊滹L叮囑一句,也緊跟著沖進了戰(zhàn)場。
不得不說,兩兄弟的戰(zhàn)斗力的確很強。他們背靠背一站,出拳踢腿,虎虎生風,雖然被七八個人圍在中間,卻是絲毫不落下風。反倒是小混混那邊,七八個人擠在一起,進退之間毫無章法,常常自己人碰到自己人。
僵持一陣之后,段宜靜瞅準一個空子,狠狠一腳踢在一個小嘍羅肚子上,踢得對方痛叫一聲,一下子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喪失了戰(zhàn)斗力。
“小弟,他們沒體力了,就是現(xiàn)在,速戰(zhàn)速決?!倍我遂o大喊一聲。
程素安答應一聲,兩兄弟出手的速度和力道頓時明顯有所提升。他們接連出拳,幾乎每擊必中,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對方全部揍趴下了。
“說,你服不服?以后還敢不敢找碴兒?”段宜靜走過去拎住左海的衣領逼問他。
“我扶你奶奶?!弊蠛H税珰鈩莶话稍诘厣弦惨袊蹋霸蹅冞@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后老子跟你沒完?!?p> “沒完就沒完,怕你?。俊倍我遂o冷笑,“還有,你是誰的老子?看看你這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就算你想當我孫子,我都還不樂意呢,誰愿意要一個灰孫子?”
段宜靜的俏皮話,逗得冷風他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兩人又圍著左海盡情嘲弄了一番,才放他們走了。
等小混混都走光了,冷風突然說:“你們兩個和左海結了仇,以后都要小心。我聽說這人心眼兒很小,睚眥必報,更何況他今天在你們手里面栽得這么慘,這個場子如果不找回去,他今后在這片兒也就沒法兒混了。所以這事肯定沒完,你們要提防他的報復。”
“就那群小混混,都不夠給我們當沙包的?!背趟匕侧椭员?,“他愛來就來好了,小爺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p> 冷風搖搖頭:“你啊,拳腳功夫是厲害,可是混社會的經(jīng)驗還不夠。這群小混混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明著打不過,他們就會來暗的,昨天不是還堵截了你哥嗎?你們還是小心為上?!?p> “謝謝你的提醒,兄弟,我們記住了。”段宜靜拍著冷風的肩膀說,“今天實在是太感謝了,要是沒有你,我們還不知道哪天才能報仇呢。明天中午,我請兄弟們吃飯,聊表謝意。今天我們就先走了,回去還得交差呢!”
冷風笑了:“又是你姐姐?”
在三個弟弟的交際圈子里面,簡宜清的存在從來就不是秘密,人人都知道他們有一個既漂亮又厲害的姐姐,每天對他們從頭管到腳。
“你懂的,兄弟?!倍我遂o苦笑,“這次我們連累哥哥受傷,可把她給氣炸了,昨天就賞了我們一人一頓狠的,到現(xiàn)在都還疼著呢?!?p> 冷風邊笑邊搖頭:“要說你們兩個,也是運氣不好,怎么左海那孫子偏偏就認錯人,誤傷了你哥哥呢?像你哥哥那種好學生,哪里跟人動過手,肯定是要吃虧的了,也難怪你姐姐心疼。”
“所以啊,我們也挨得心服口服?!背趟匕舱f。
一群人又閑聊了幾句,分道揚鑣,各自回家。
簡宜清和段宜寧在家里左等右等,一直到晚上八點過,才等到兩人進門,然后簡宜清就又炸了!
“你們這是怎么弄的?啊!”簡宜清的聲音再度高亢起來,“怎么頭都破了?難道憑你們兩個,還打不過那群小混混?”
段宜靜和程素安的頭上都裹著一圈紗布,造型十分搞笑。
“我們怎么可能打不過?”段宜靜不服氣地說,“我們?nèi)瓋赡_就把他們打趴下了好嗎?只怪我們心不夠狠,見好就收,放他們走了。誰知道那幫混混這么卑鄙,會在背后偷襲?我們猝不及防,才一人挨了一棍子。不過等我們反應過來以后,就又給他們揍回去了?!?p> “你們也太不小心了,頭上的傷沒事吧?”簡宜清氣過以后又心疼,急著上前查看他們的傷勢。
之前她生氣兩個弟弟在外面胡鬧惹事,連累哥哥,想逼著他們?nèi)ピ庥隼щy,受點教訓。可是等到他們真的挨了教訓受了傷,她又難受。
“沒事。”段宜靜任簡宜清在他頭上看來看去,“我們?nèi)ピ\所包扎過了,都是皮外傷?!?p> 簡宜清看著看著,突然眉頭一皺:“這件事不能再這么放任下去了,必須趁早了結。”
“???”三兄弟聽到她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都是一臉愕然,不明所以。
“你們想啊,這群小混混老是暗中搞偷襲,可見都是卑鄙小人。小人最難養(yǎng),也最難防,因為他們道理說不通,做事又沒底線。既然我們已經(jīng)出了手,要打,就要徹底打垮,否則留著早晚是禍害?!焙喴饲鍡l分縷析,“再說了,他們不讀書不上課,每天閑得沒事做,有的是時間和我們耗,如果死纏爛打下去,我們怎么耗得起?萬一再被學校發(fā)現(xiàn)了,就更不好交代了。我們和他們不一樣。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這件事情上,我們輸不起?!?p> “那你想怎么做?”段宜靜張口結舌地看著簡宜清。
“這么做?!焙喴饲咫p手一拍,“從下周開始,咱們四個還是一起上下學,先防著點。等我去打聽打聽那小子的背景,你們再把他約出來,由我親自來解決他。你們放心,最多等到下周末,我一定能找到對付他的辦法?!?p> “什么?”
“你怎么能去?”
“不妥不妥?!?p> 其余三個人全急了,異口同聲地表示反對。
“什么不妥?什么我不能去?”簡宜清冷冷地瞥了三個弟弟一眼,“我必須去。這群混混這么卑鄙,不給他們來點狠的,老是這么糾纏下去,煩都煩死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們隔三岔五地就帶傷回來,我還想過幾天安生日子呢?!?p> “要去也是我們?nèi)ィ趺茨茏屇闳ィ俊倍我遂o急得臉紅脖子粗。
“怎么不能讓我去?你們?nèi)橇说?,自己擺不平,我不去,怎么辦?”簡宜清冷笑。
“你再給我們點兒時間,我們一定能擺平?!背趟匕惨布毖哿耍澳闶莻€女生,去和那群小混混打交道,這算怎么回事?”
“小混混我也不怕,我又不是不能打架?!焙喴饲搴敛辉谝狻?p> “是,你能打,你厲害!”程素安連連拱手,“可你畢竟是個女生呀,怎么好出去跟人打架?再說了,這件事是因我而起,人家也是沖著我來的,應該由我去解決?!?p> “一個人的事,就是全家人的事,你們都給我記著這一點,以后做事才會有分寸?!焙喴饲逡宦晹嗪?,“都別給我廢話了,就按我說的辦?!?p> 段宜靜和程素安氣得直咬牙,卻不敢再說什么。段宜寧看看姐姐,又看看弟弟,最后也選擇了閉嘴。
簡宜清又放軟了語氣:“你們也別賭氣了。最多一周,我肯定解決他們,而且之后咱們的約法三章仍然有效,我不會反悔的。我只希望你們經(jīng)過這件事以后,能夠吃一塹,長一智,變得穩(wěn)重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