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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清歌:執(zhí)子之手任平生

第三十八章 米鋪

    賞菊會次日,賀文嫻派下人送的金瘡藥便送到侯府上,朱雀忙差人裝了幾盒糕點當回禮給人送了去。

  自御花園一事后,朱雀心里一直放不下祁桓,便命小竹日日蹲在皇城根腳下聽出城的宮人帶出的八卦。

  朱雀一盤瓜子剛磕了幾口,便見小竹風一般地跑進來,自覺地抓起一把瓜子,興沖沖道:“小姐,怪了怪了?!?p>  朱雀吐了個瓜子皮,眼皮不抬一下:“什么怪了?三皇子的事打探好了沒你就跑回來?”

  小竹磕了口瓜子道:“小姐我就是回來跟你說這個的。我這幾日天天蹲在城墻根和大爺們一起曬太陽。今早正巧碰到出宮采辦的宮女。她們說皇上在殿上訓斥二皇子苛待三皇子,罰二皇子在殿內(nèi)思過呢!按小姐你的說法二皇子被打反而被皇上訓斥,可不是怪了嘛?!?p>  聞言,朱雀忙放下手中的瓜子,滿眼欣喜:“當真?!”

  小竹猛地點點頭。

  朱雀看著雕花窗外碧空萬里喃喃道:“三皇子既然這么厲害為何卻不受寵呢?”

  “對了小姐,”小竹探出腦袋杵在朱雀眼前“我從街上回來的時候恰巧遇見賀家小姐,她問你的臉好了沒。要是金瘡藥不夠了她再差人送過來……”

  朱雀還沒開口,便聽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怎么又傷著了?”

  雕花門外,衛(wèi)鞅一襲月青色袍子走進來,俊逸的臉上略帶責備的神情。

  “鞅哥哥!”朱雀像只小鳥一樣奔向衛(wèi)鞅,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撲在他懷里:“鞅哥哥什么時候到的?也不跟我說一聲,可用過飯沒?”

  朱雀這一抱著實有些緊,衛(wèi)鞅用手推也推不下只得無奈一笑:“剛到,從祖母那里問安過來就到你這里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又惹什么禍了?”

  朱雀一聽“惹禍”二字便心虛地松開了抱衛(wèi)鞅的手:“我這幾日安分得很,怎會闖禍?”說著,抬頭細看衛(wèi)鞅:“鞅哥哥去峨山習武倒是沒曬黑,但有些瘦了。怎么?峨山的伙食不好嗎?不是說高大叔很會燒飯的嗎?”

  說到伙食,衛(wèi)鞅胃里一陣泛酸水。

  他現(xiàn)在明白為何高谷子下山幾日,師祖便急著催他回去下廚房了。師太做菜實在是難吃至極,做什么都像刷鍋水。每日吃刷鍋水又日日習武不消瘦才怪。

  “師父教了我一陣便把我交給師祖,自己又下山去了。說是去南楚尋舊人?!?p>  “這個高大叔可真是閑不住,不好好待在峨山給你們燒飯吃去什么南楚啊?”

  朱雀有些難過地看著衛(wèi)鞅消瘦的臉。本來就是個白皙俊朗的翩翩公子,這么一消瘦,臉上輪廓盡顯完美線條。兩人這么并排站一起愈發(fā)顯得朱雀圓滾滾了。

  衛(wèi)鞅見朱雀仰著小臉望著自己,覺得好笑,捏了捏她圓乎乎的小臉道:“我走這些日子,你是不是也消瘦了些?”

  朱雀嘻嘻一笑:“是瑞姑姑讓我少吃些糕點的,說是長得胖了鞅哥哥便不娶我了。不過現(xiàn)在我不怕了,昨日舅母帶我去賞菊會,皇上下旨賜婚了呢!外祖母剛剛沒跟你說嗎?”

  話落,衛(wèi)鞅的臉臊紅了一片:“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整日說娶說嫁的怎得就不害臊?!?p>  朱雀盯著衛(wèi)鞅的臉左看右看:“這有什么好害臊的?無非就是以后住在一個院子里你當你的將軍,我當我的小姐!”

  “你……”衛(wèi)鞅把頭別到一邊:“我這些天不在府里,長姐怎么樣了?元家人來接了幾趟?”

  說起衛(wèi)錦,朱雀便沒了打趣衛(wèi)鞅的興致,耷拉著腦袋:“元家是來過侯府接過幾次,但都被大姐姐趕了出去。和離的書送到了元府,但他們就是不簽。想是這段時間,舅父處理災民的事有功,又在殿上參了章騫一本?;噬虾苁晴娨饩烁?,賞了侯府好些東西呢!他們元府本就是想攀著侯府這根高枝,見狀怎舍得與侯府和離?可惜了大姐姐,整日待在院里愁眉苦臉的?!?p>  衛(wèi)鞅握緊了拳頭:“他們讓長姐受得這些苦,早晚讓他們加倍奉還?!?p>  朱雀見衛(wèi)鞅怒了,拉著他的衣袖道:“鞅哥哥,現(xiàn)下讓大姐姐開心最重要。我們不管那些腌臜人。我上次送給大姐姐糖桂花她就喜歡得很,不如我們今日到市集上逛逛,給大姐姐送點新鮮東西?”

  衛(wèi)鞅低頭看著朱雀滿眼期待,揩了揩她的鼻子:“你啊你,是你想出去玩吧!祖母將你禁足不許你去市井閑逛,我看你是忍不住了?!?p>  朱雀一笑:“走吧鞅哥哥,我們好久沒一起去市井玩了。”說著,便拉著衛(wèi)鞅大搖大擺從偏門出了侯府。

  二人走了幾步便到了市井攤鋪。時值秋月中旬,過幾天日便是仲秋節(jié)。故街上的鋪子比平日多了三四倍,賣包子油餅的,鮮花胭脂的,成衣首飾的小販叫嚷著,來往行人摩肩接踵一副太平盛景。

  行至一處米鋪前,只見鋪前圍了一群人鬧哄哄地不知在做什么。

  朱雀向來就是喜歡看熱鬧的,二話不說拉著衛(wèi)鞅的衣袖就往人前湊,擠到最佳觀測點,只見是幾個婆子黑著臉同米鋪掌柜理論。

  “我們府上以往都在你家買米,也算是老主顧了,怎么今日米價又漲了,要按這么漲下去,你還讓人吃米不成?”一個胖婆子扯著嗓子吆喝著。

  掌柜的摸了摸兩撇山羊胡:“王媽媽,你這話可就不對了。祁國今夏大旱,糧食歉收。我家專程從南楚又是水路又是陸路的千辛萬苦給運回來的大米。我本就是個生意人,不賺錢你要餓死我不成?”

  另一個婆子急了,指著掌柜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龜孫子!你賺錢就賺錢,這個沒有錯。錯就錯在你米價一漲再漲。我們大戶人家都覺得貴了,你讓平民百姓怎么過活?”

  掌柜笑笑:“祁國位北,本不是魚米之鄉(xiāng)。百姓們可不是大族貴戚,吃得都是面果糧蔬,怎會買比糧蔬都金貴的大米?”

  “你都說了今秋大旱糧食歉收,存糧吃沒了,就得吃從南方運來的大米了?!?p>  “我說王媽媽你是在大戶人家做仆衣食無憂習慣了。南方大米本就不是給平民百姓吃的。饑荒年就啃樹皮,吃野菜。挺過去就活,挺不過去就一張草席埋了多簡單。”掌柜樂呵呵說道。

  圍觀的人被米鋪掌柜的話激怒了,幾個壯年圍上去:“給你個草席把你埋了給我們開開眼?!闭f著便動起手來。

  衛(wèi)鞅見人群騷動,連拉著朱雀的手往外走。朱雀還沒看夠,被這么一拉急了:“鞅哥哥,那米鋪掌柜多氣人??!我得看他被打得滿地找牙才解氣?!?p>  衛(wèi)鞅回頭看著亂成一團的人群:“一個米鋪的掌柜怎地就敢把米定成天價。況且,京城也不知他一家米店,若他一人定高價誰還買他的大米。估計現(xiàn)下全京城的米價都是這般高了?!?p>  朱雀凝眉苦想:“也就是說,他們米鋪的掌柜走商量好了,一起漲價?”

  衛(wèi)鞅搖搖頭:“或許從南方運來的米全被人控制,高價賣給米鋪。又或者全京城的米鋪都在一人掌控之中?!?p>  話落,朱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雖說平民百姓很少食米,但也只是更喜面食吃不慣米食而已。南方魚米之鄉(xiāng)米運到祁國算上人力物力,成本價也過比普通的糧食貴了一點,并不是多金貴的東西。

  現(xiàn)下糧食歉收,若百姓家中余糧用盡,必要用大米來做主食。若米價漲得囂張,百姓買不起,必有餓殍。

  這掌管米鋪背后的人拿著荒年來賺錢當真是喪盡天良。

  朱雀便走便想得出神,沒注意迎面撞上一人。抬頭一看是熟人,立即咧嘴一笑:“鄭六!”

  鄭六正盤算著生意經(jīng),被這么一撞一喊,抬頭見是一極美的少女笑著跟自己打招呼,頓時呆在原地。

  朱雀看鄭六沒什么反應,猛然想起今日穿女裝出門便哈哈一笑,拍了拍鄭六的肩膀:“怎么幾日不見連小爺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了?”

  衛(wèi)鞅站在一旁臉上青一塊白一塊,小竹跟他說朱雀逛市井只逛胭脂吃食什么的,怎地就和街邊混混這樣熟絡?

  鄭六聽朱雀聲音,頓時明白眼前站的是誰。上下打量一番,口中嘖嘖不斷:“都說天下什么人都有,男子也不例外。前些天還聽說有女裝癖的我還不信,今日一見開眼了!”

  鄭六話還未說完,便被朱雀一腳踹出去:“誰說小爺我女裝癖了?我就是女的!”

  鄭六滿眼同情:“爺,我認識幾位江湖名醫(yī),如果您想治咱就治,不想治……”鄭六眼一閉心一橫“就這樣也蠻好!您開心就好!”

  朱雀又抬腿給了鄭六一腳:“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女的!”

  鄭六看著眼前雙手叉腰,說話用爺,踹人賊溜的朱雀,又滿眼求證的目光轉(zhuǎn)向衛(wèi)鞅,待衛(wèi)鞅微微點頭,他才是真真信了。

  朱雀欲伸手拍拍鄭六肩膀,又突然覺得腦門后有兩道目光殺了過來,頓時手怯怯停在半空,只干干笑著。

  鄭六打量著衛(wèi)鞅,忽而屈膝行禮:“剛才就覺得面熟,不想是侯府公子。失禮。”

  衛(wèi)鞅見鄭六認出他來,略驚訝:“你怎會識得我?”

  鄭六隨即答道:“咳,聞名京城的三公子,我鄭六又是混市井的,怎能不認識?”

  朱雀見鄭六破布袋里裝著算盤便笑道:“你一個街頭混混要去當賬房不成?!?p>  鄭六寶貴地捂著布袋:“可不是賬房先生,現(xiàn)在米價瘋漲,我想去南方販些大米回來賣,肯定賺大錢?!?p>  朱雀想著鄭六混市井的黑白兩道消息皆靈通,便問道:‘“你可知是誰把米價定得這么高?”

  “還能有誰有這么大能耐,當然是章家。”

  話落,朱雀心中落了一塊石頭般,沉甸甸的。

  衛(wèi)鞅看著遠處米鋪的招牌,冷冷道:“果真是他們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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