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皺紋
朱雀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祁桓嘴里說出來的,因為祁桓在她心里永遠是一副與世無爭清高美人,剛才他說的話里面,所蘊含的心有城府,欲望滿滿的形象和記憶中的那個時候的少年很不一樣。
朱雀覺得有些不認識祁桓了。
他在水深火熱的皇宮里,自己便是爭權(quán)奪利中的犧牲品,和受害者,他在年少只是便已經(jīng)把自己同利益,同欲望這些字眼劃清了界限。更何況,他已經(jīng)在京城里這樣靜靜生活了很多年,他的生活似乎與那些皇子出身的人的爭權(quán)奪利畫上了分割線,因為,即使他原本有這個想念發(fā),也是無濟于事,即使有這個想法,卻少了將它實現(xiàn)的條件。因為他孤身一人在這世間,無依無靠,不會又什么東西可供自己選擇去利用,去借助別人的力量將自己推上那個最高的位置。
相反,那些個爭先恐后搶奪最高位置的人,將他欺負的那樣慘,他早就對權(quán)勢,對利用權(quán)勢欺負弱小的人深惡痛絕,又怎么會親自去做,他本來就很深惡痛的人呢?
所以,朱雀一時間對眼前的男人有些看不懂了,雖然他和十年前的那個少年一樣,仍然是滿臉涼意的表情,看向時間所有時間的事務(wù)都是滿不在乎,世間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guān),他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現(xiàn)在,一祁桓有些不一樣了,朱雀說不出來那里不一樣,但就是感覺有什么地方和之前變得截然不同呢,曾今那個活在她記憶里的少年,正在遠去。
祁桓看著朱雀,仍是那雙冷艷眸子,“怎么,衛(wèi)姑娘是對我有所動心了?是想做我的王妃了不成?”
朱雀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是被我一番言論給嚇著了吧。我也只是說說,想撥一撥你心中的那個不真實的想法,如果是要貪圖榮華富貴,權(quán)勢在手,那么一個章家不足以給你,一個章家的外室更不可能夠,你若真的是那般貪圖享受之人,從一開始,便不會只安心做章韶光的外室,你說,我說的對嗎?”
朱雀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因為她覺得,這個就絕頂聰慧的男人正在一步步將自己緊逼,將自己在他面前所掩飾的所有虛假的面具都一個個摘取,扔在地上,去探尋自己真正的面目。
不可以這樣,不能夠就這樣容易的被他戳穿了自己,她所進行的事非常兇險,她不能將他拖下水。
“寧王殿下說的不對,雖然今天寧王殿下說的話,都有自己的考量,雖然我一個平民百姓,不可以以下犯上,反駁你的意見。但今天我之所以站在這個地方,是想表達我對你的看法,剛開始我怕寧王殿下對我有芥蒂,所以才變著法的接近你,現(xiàn)在寧王殿下跟我敞開心扉說了這么多,我理應(yīng)回應(yīng)寧王殿下,也就不能夠經(jīng)自己的真實想法,藏著掖著的了,要不然,也太無趣了些。寧王殿下,”朱雀靠近了祁桓,那低領(lǐng)衣服所綻放的春光,讓祁桓不禁不自在的將臉抬到上方,不再去看撩人的波浪起伏。
“寧王殿下,”朱雀笑得十分嬌媚,“如果我這樣一個平民白姓,費盡心思萬般接近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做你的王妃呢。我今天穿成這樣就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在萬千的花叢里,注意到有我這么一朵花呢,萬一……我就是看上你的臉,想和你共赴風(fēng)花雪月,而絲毫不在乎你的權(quán)利,絲毫不在乎你能不能給我榮華富貴呢?”
她的那張涂著朱紅色口脂的嘴唇此時祁桓非常近,他能感受到她溫?zé)岬谋窍?,也能感受到她向自己發(fā)出的熾熱般炙熱的邀請,她在勾引他,祁桓知道。
而她的目的,無非就是拿定了主意,他自己是個正人君子,自然不會對這種自動送上門來的貨色感興趣。她絕對的自己會在她顯示出真實的面目之后,大動肝火,從此與她劃清距離,不再與她往來。
但,她不知道的是,祁桓已經(jīng)知道真相,他會包容一切她的所作所為,會呵護她不受任何傷害,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著手。
祁桓對她笑了笑,將她推了出去,雖然在動作并未接受她對自己的示好,比如回她一吻,將她摟在懷里等,但是嘴上的功夫卻不饒人:“原來衛(wèi)姑娘對我這般情誼深厚,你今天這樣大膽從我表露心意,我也不能辜負了你去。你放心,等我有錢有勢的那一天,我定當(dāng)迎娶你做我的王妃!”
朱雀頭頂如同有一顆巨雷垂至落在頭頂,轟隆隆炸開,炸得她不知所措,不知所云,只能站在原地望著祁桓發(fā)呆。
他這是怎么了?怎么跟換另一個人似的。
要按照平日了他的做派,早就已經(jīng)把自己趕出門外,再也不想見到自己才是,她明明在街上的時候,見到過,那些個偷偷向他示好的姑娘都得到了冷眼相待,怎么今日這般反常。
要說他心里燃起某種爭權(quán)奪利的欲望,也是無可厚非,畢竟在京城里想要生存下去,除了錢財之外,還要有些權(quán)勢,但是這個是無可厚非不假。一個穿著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表露露骨想法,直言要做王妃,他竟然一口答應(yīng)了,竟然笑著一口答應(yīng)了,要知道,前幾日他還那樣討厭自己,不愿意看自己多看一眼都不想。
朱雀仔細想了一想,祁桓對自己態(tài)度的改變來自宮變的那天,那天章韶光帶著她去梁香居買糕點,那天她受了傷臉色蒼白跟個鬼一樣,要說那日他見了自己那副樣子對自己一見鐘情,那是天打雷劈都不能夠發(fā)生的事,要說是因為自己的某些舉動讓祁桓對自己有了好感,那也不能夠。朱雀那日只是進門買糕點去了,只留下章韶光跟他在一起說話,朱雀瞧著他們倆人只見劍拔弩張的氛圍,章韶光應(yīng)該沒有跟祁桓友好交流關(guān)于自己的什么東西。然后朱雀就和章韶光上了馬車走了,然后祁桓就捧著賬本看了。
這期間沒有發(fā)生過什么,因為朱雀覺得從梁香居出來,祁桓對自己的態(tài)度還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子的。
事情怪就怪在,當(dāng)天晚上,祁桓就親自拿著糕點來別院了。阿言說祁桓身后當(dāng)時跟著個模樣俊俏的婢女,想必是月笙,但既然月笙跟著祁桓,跟在他身后后,卻沒有幫祁桓拿著糕點,顯然是因為祁桓,自己要拿著那兜糕點。月笙為了不弄臟祁桓的衣服,在那糕點外層包了五六層油紙,可見祁桓從一開始便是要親自拿著糕點來別苑的。
朱雀抬頭望了眼祁桓那雙絕美的眸子,像是在看著自己陷入苦惱沉思時男看好戲似的有趣表情,雖然他從不把表情掛在臉上,但是他的眼睛騙不了自己,即使那絲饒有興致的表情一閃而過,朱雀還是及時捕捉到了。這次她不在懷疑自己的眼睛看錯了什么。
“寧王殿下在逗我玩吧。耍我很開心是嗎?你是在京城里沉浸太久了,覺得無趣,想耍一耍我這個從淮南來的小戶人家的姑娘是嗎?”朱雀凝眉,很認真的在訓(xùn)斥祁桓。雖然,這顯然不符合她的身份,一個平民,即使是對一個不受寵的王爺,也不該這么說話。
但氣話絲毫不介意,因為他覺得眼前的這個沖她發(fā)脾氣的姑娘,眉頭凝重時,很像十年前的那個問自己要糕點吃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