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慕曉語看起來不像是有心情給他們解釋的樣子，誰也不敢開口觸這個霉頭。
讓海底白鯊就這么吊著，季徇常認為太殘忍了，開口求情：“慕姑娘，是不是把他放下來押在船艙看管。”
血液沸騰又不能釋放的感覺讓她很不爽；本來是想拿海底白鯊出出氣，但是季徇常開口求情，這個面子她也不能不給：“就依季先生吧；其余瑣事也請季先生費心安排?！闭f話間已到了房門口，推開房門叫道：“姑娘，為我彈一首能靜心的曲子?！?p> 季徇常跟到了門前，見慕曉語坐在椅子上雙目微閉，手中的寶劍握得很緊，知道她心里壓著事情，也不敢過去打擾，轉(zhuǎn)身吩咐仆役：“留下兩人守在門外聽從差遣；其余的人輪三班巡邏，沒什么事的話盡量不要弄出太大動靜。海底白鯊押回原來的房間，”
小聲應了聲‘是’，便各自回去自己的崗位上。他們知道慕曉語的心情不好，所以做什么都盡可能的不弄出太大聲響。
一曲音落，見慕曉語睜開眼，花娘趕緊倒茶遞給她：“慕姑娘，喝杯茶吧，是花梨小姐送來的?！?p> 慕曉語接過來淺嘗一口，跟清婉夫人泡的一個味道，看來這姑娘不僅聰明，還學到了她母親的一些手藝。嘴角掛起微笑，也給花娘倒了一杯：“花娘，這些天承蒙照顧了?！?p> 花娘端起茶杯的手在顫抖，她知道已經(jīng)到了決定生死的時候；她對慕曉語有絕對的信心，可也不排除萬一的可能。最讓她不安的是慕曉語跟斷頭蝙蝠交手的時候會不會殃及池魚。
慕曉語的出手她們都是親眼所見，那種瞬間毀壞一切的能力現(xiàn)在想起來心還會顫抖；她跟斷頭蝙蝠的一戰(zhàn)必然是驚天動地，一旦失控，魚死湖恐怕真的會連一條魚也活不下來。
喝了這杯茶，把一切的擔憂都倒進去肚子，繼續(xù)一副迎客臉跟慕曉語嬉笑：“慕姑娘喜歡我們，多給些錢財就是了?！?p> 慕曉語跟著笑了，她知道花娘是個明白人，明白人都喜歡在明白里揣糊涂，尤其是形勢尚未明朗的時候；慕曉語也很樂意幫她把這份糊涂演下去；嬉笑道：“到了宛城，我一定向夫人開口為各位多要一些錢財?！?p> 花娘看著慕曉語，她知道慕曉語這是一個承諾，承諾會讓她們安全達到宛城，會拿到更多的報酬，對這些風塵女子而言，這已經(jīng)是莫大的恩賜。笑容還是那個笑容，眼中卻多了幾分真誠：“那我就替姑娘們謝謝慕姑娘了?！?p> 花娘的內(nèi)心是感激慕曉語的，雖然她把她們拉入這個泥沼之中，可她也承諾了會把她們安全的帶出去。風塵飄零，多的是不負責的客人；相比之下慕曉語的好就顯而易見了，她雖然危險，卻從不曾把這些人推在刀尖火口；她們能感覺得出來，在慕曉語的心里她們是人，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一件可以買賣的商品。
所以，她謝的也不是錢財，而是慕曉語的保護。
歌舞一曲又一曲，慕曉語的心漸漸沉了下來，認真聆聽琴聲的訴說，舞姿的呼喚。
夜幕終于又降臨在這一片大地，魚死湖沉寂的可以聽見魚兒在游；漆黑的夜幕下，只有西北方向又一點星火。那里就是魚死湖水匪老巢。
堂屋內(nèi)，上位坐了個須發(fā)如雪身著黑衣的男子，正是魚死湖真正的老大斷頭蝙蝠。怒聲吼道：“老三，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沒有我的命令就敢私自撤軍?！?p> 老三，就是鬼手屠刀，現(xiàn)在叫夕陽老人；他跪在地上，寵辱不驚的聲音回答道：“她有白澤山神祗護航，我等凡夫俗子豈敢造次；主人，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今日我就要離開魚死湖去白澤山神祗坐下聽差，您多保重！”
斷頭蝙蝠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大罵道：“什么？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若不是我救你一命；早就喂了野狗，如今找到更好的主人，要臨陣調(diào)馬來殺我嗎？就憑你，還沒有本事跟我動手？”
鬼手屠刀有幾斤幾兩，斷頭蝙蝠一清二楚；他不認為單憑一個鬼手屠刀就有膽子來殺他，眼睛四處警惕，嘲諷道：“你帶了多少人，都叫出來吧；來了，就一個也別想走?！?p> 鬼手屠刀恭恭敬敬的三叩首，回答他：“我一個人也沒帶，也不是來殺你的；我是來辭別的，我這條命是你救的，現(xiàn)在你要拿走我也不會反對。另外，主人讓我給你帶句話，請當家的前去相見。”
斷頭蝙蝠的刀到了鬼手屠刀頭上，只斬下幾根頭發(fā)；飛出去釘在柱子上，大吼：“滾，恩就此了結(jié)，此刻起，我與你是生死大敵，日后相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p> 鬼手屠刀知道，他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再跟斷頭蝙蝠有牽扯了。就算有，那也是替慕曉語前來。
沒有說話，三跪九拜后起身離開。也沒有要魚死湖的船，找了兩塊木板拼起來劃著離開。
斷頭蝙蝠的手在抖，他不甘心，一萬個不甘心?？墒怯植桓以趺礃?，鬼手屠刀已經(jīng)跟隨神祗，他不能犯下弒殺神祗的罪名。
來的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的角色，但不管對方是誰，都是他逃不過的劫難。朝著外面喊道：“老大，準備一下，明天隨我前去拜謁白澤山來的神仙?！?p> 門外進來一書生打扮手持三尺長劍的男子，躬身應道：“當家的，要怎么準備？”
要怎么準備，斷頭蝙蝠也不知道，打？那可是白澤山的神仙，就算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也是他們?nèi)遣黄鸬?；弄不好招來白澤山的怒火，他們這些人下十八層地獄都是輕的。不打？對方明顯是來找茬的，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糾結(jié)了好一會，長嘆一聲：“做兩手準備吧；先禮后兵，只要她肯離開，不管什么條件我們鼓樂送行；否則，今次之后就離開魚死湖，各自逃命去吧?！?p> “是?！蹦凶踊卮鸬臄S地有聲，嘴角卻掛起陰邪的笑容。他是邪面書生，是魚死湖的大當家，斷頭蝙蝠是他最大的仇人，這一次，一定要借白澤山的手搞死這個禍害。
他的想法，斷頭蝙蝠一清二楚；可是還是在任用他，因為他的弱點斷頭蝙蝠也一清二楚。已經(jīng)轉(zhuǎn)身到了門外，又聽見斷頭蝙蝠說：“你姐姐和妻兒已經(jīng)送走，不必擔心?！?p> 這就是他的弱點，姐姐和妻兒都是斷頭蝙蝠的人質(zhì)。
緊握拳頭，殺意徒起，半天才平復心情答道：“謝謝當家的?！?p> 終究，他還是得給他賣命，如果斷頭蝙蝠死了，他永遠也不會見到她的妻兒和姐姐，
星辰落下，太陽又升了起來；慕曉語站在甲板上，手里拿著一些東西往湖里扔，趁魚兒搶食的時候抓兩條最好的上來，讓仆役給她烤。
兩名仆役分工合作，把魚放在架子上后小聲討論：“你說她到底是神仙還是魔鬼；平時吧好看又善良，可是殺人的時候比切菜都順暢，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嚇得幾天不敢吃飯；現(xiàn)在殺了人還要去廟里拜拜才敢睡覺?！?p> 另一個看慕曉語一眼，確定她沒有注意他們才搭話：“就是啊，就說剛剛，前一瞬間還開心的喂魚，一個轉(zhuǎn)眼就把兩條魚抓上來吃了！你說她喂魚是不是就為了把魚引過來看那條好??！”
“你挺聰明的嘛，這都能猜到?！彼置饕恢笨粗綍哉Z，可還是不知道怎么的慕曉語已經(jīng)在他兩的跟前。
嚇得半死，跪拜請罪：“小人該死，請慕姑娘責罰?！?p> 暫時沒什么事，就跟他兩逗趣，冷聲道：“且說說，錯在何處，罪當如何？”
兩人看彼此一眼，顫抖的更加厲害，雙雙回答：“議論主人是非，犯了長舌之罪，依律當割舌后貶為奴隸；子孫三世不得翻身。”
慕曉語看著他兩，噎了半天；為他兩的誠實和勇氣感到佩服，叫道：“起來吧，替我做件事就抵消了責罰?！?p> 兩人當然不敢推脫，拱手道：“請慕姑娘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替我把魚烤好；不好吃我可不要?！蹦綍哉Z回到邊上繼續(xù)喂魚，兩人愣了一下，看向彼此確認；跪拜道：“謝慕姑娘開恩?！?p> 慕曉語轉(zhuǎn)身看著他兩，一臉認真的說：“跟在我身邊，你們要記住一件事：我不喜歡被人跪，那樣好像我死了在給我上墳一樣。從今天起，你們也不是誰的奴仆，你們可以把我當朋友?！?p> 兩人驚愕不已，看著慕曉語再三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雖然慕曉語沒有說，但是她的身份已經(jīng)十分明顯。跟神仙做朋友，而且這個神仙可能是從白澤山來的；這樣的好事，做夢也不敢想；可是現(xiàn)在真的就發(fā)生了，而且就在他們的身上。
兩人也不敢矯情，連忙起身?？墒呛檬聛淼奶?，沒有真實感，雖然知道必須說點什么，卻誰也不知道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