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將屈奚說的愣住了。
借用陸先生的想法?是她所想的那個陸先生嗎?她倒是不明白了,自己哪里借用了陸時淵的想法?
目光冷凝了幾分,屈奚說話還算客氣:“這位公子是否搞錯了,在下并沒有借用陸先生的想法。”
“還敢狡辯?”那公子將昨日屈奚新出的話本狠狠甩到屈奚面前:“這難道不是你寫的話本?穿越這種元素是我們陸先生所有,你憑什么寫?”
沒有想到竟然是“穿越”這個元素惹的禍,屈奚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她要如何解釋,這個穿越根本不屬于陸時淵,而是她和陸時淵交流而來,甚至穿越也不屬于她,所謂穿越,是無數現代作者摸索而出的。
見屈奚沒說話,那為首的公子冷嗤一聲:“怎么,姓屈的,無話可說了?你就是借鑒我們陸先生!”
看出這一群世家穿著的公子哥們確實是陸時淵忠實的擁躉,屈奚后退了一步:“這是個誤會,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我借鑒,不如請陸先生下來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這樣的事情,何必勞動陸先生,本少爺就能解決!”
看著這人一臉“我家有權小爺有錢”的欠揍模樣,屈奚暗暗磨了磨牙。
下面的動靜鬧的可謂不小,加上自己的名字時不時會冒出來,陸時淵饒是再淡定,也看出來什么情況,連忙下樓。
瞥見帶頭鬧事的公子哥是誰之后,陸時淵眼中閃過一絲淡漠,旋即不卑不亢地抬手拱了禮:
“原來是劉公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不知道方才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陸先生。”那劉公子抬了抬嘴角,揚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這個姓屈的借鑒你穿越的想法,本少爺來教他如何做人的?!?p> “這都是一場誤會。”陸時淵溫和笑了笑,向前一步,半遮住了劉公子看向屈奚的目光:“穿越想法,本就是屈先生所提,我不過是與他交流一二,又恰巧提前寫出了而已,若真要論起,應該是我的錯?!?p> “可是陸先生既然寫了,那么這群阿貓阿狗就要識趣,拿著和陸先生一樣的創(chuàng)意,寫出來這樣狗屁不通的玩意,不愧是低賤的話本先生!”劉公子蠻不講理:“既然污了本公子的眼睛,那這事情就沒這么容易!”
聽到劉公子這樣侮辱屈奚,侮辱話本先生,陸時淵再好的涵養(yǎng),此刻語氣也忍不住帶了幾分強勢與慍怒:
“劉公子自重!屈先生胸中自有丘壑,話本先生也是堂堂正正的職業(yè),倘若劉公子看不上,不看就是,又何必頤指氣使?”
這話徹底激怒了劉公子,他伸手指著陸時淵,氣急敗壞道:“姓陸的,叫你一聲先生,你還真以為自己高貴了?不過就是個罪臣后代,落魄的乞丐,本少爺感覺有意思,花兩個臭錢捧捧你而已,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陸時淵掩在衣袖下的手赫然攥緊,面上卻沒有太過顯露,他隱忍著情緒:“陸某多謝劉公子抬愛,不過這穿越之事非屈先生之過,誤會既然已解,還請劉公子回吧!”
“本少爺今日就要找這姓屈的麻煩了?!鼻埔婈憰r淵的模樣,那劉公子笑容陰冷:
“強出頭,搞得就你一個人正義,就讓本少爺瞧瞧,你陸時淵還能正義到哪一步!來人,把這姓屈的給我綁道京兆尹府!”
一直站在陸時淵身后聽著這一切的屈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還以為這群人是陸時淵忠實的擁躉,如今看來,這群人明明就未曾將陸時淵看在眼中!
有這樣的所謂擁躉,陸時淵也真是夠倒霉的!
見劉公子一聲令下,站在最后的幾個小廝就要前來抓屈奚,陸時淵只覺得有血一陣陣涌上腦海,沖擊著他素來平靜的心緒:
“住手!我已經說過,此事絕非屈先生之過,倘若真的要抓,就抓我去京兆尹府!”
“哼,既然你陸時淵要逞英雄到底,那本少爺自然也幫到底,將他們倆人一起給本少爺綁了!”劉公子指揮道。
“別!子思,這件事……”屈奚想要說什么,卻被陸時淵摁了下去。
到這種時候,屈奚才忽然之間發(fā)現,陸時淵哪怕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文弱的公子,氣力也不是自己一個女子可以掙脫的。
……
京兆尹府,大牢。
綁著陸時淵和屈奚的小廝粗魯地將兩人推了進去,一人一個牢房,砰地一下關上牢門。
其中有一個小廝打量了兩人一眼,嘖了一聲:“今日少爺心情不佳,本來發(fā)泄一下就好,你們偏偏撞上來,蠢不蠢?!?p> 說完,小廝頭也不回的走了。
因為牢房不過是用木樁一個個隔離開,所以可以清楚的看見彼此,看著陸時淵站在潮濕冷陰的破牢房之中,依舊不墮一身世家風骨的颯骨模樣,屈奚不由低低嘆了一口氣:
“子思,這件事情是你欠妥了,那劉公子本來是找我的事,何苦連累一個你進來?”
“無瑾,你不清楚?!标憰r淵聲音輕緲,帶著安撫的沉穩(wěn)力量:“這劉公子是京兆尹的兒子,如果只你一個人進來,用今日借鑒的罪名,他便可以磋磨你,但是如果我進來,他就會換一種方式……”
說到這里,陸時淵頓了頓,語氣中帶著譏諷:“那劉公子不過喜歡戲耍于我獲得樂趣,難道有這樣的好機會,他不會放過的。但是至少你我進來了,可以保證他不會對你我下死手?!?p> 之前的罪名不成立,兩個趣書齋的話本先生又都被抓進京兆尹府,很快就會有百姓注意到,也會形成輿論,京兆尹雖然偏愛自己的兒子,卻也有底線,所以兩個人進來,反而比一個人進來要安全的多。
屈奚哪里想不明白這些,只是今日這無妄之災,讓她惱怒的同時也讓她心生惱怒。
因為她是平民,所以像劉公子這樣的官宦子弟,心情不好就可以隨便找個借口來磋磨,甚至可以用莫須有的罪名將人綁入大牢,而普通平民百姓連反抗都反抗不得。
她和陸時淵還算有點小名氣的,為了面子好看,京兆尹不會留下這么明顯的把柄,可那些藉藉無名的老百姓呢?
多少人死于權貴的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之下,甚至連個水花都未曾激起。
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