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著的天,忽地下起火來,各處火聲嘶吼。
秋晚涼已然渾亂,他耍著好些他本不應(yīng)會、卻突然會了的招式,他不想殺人,可他看見太多的人相殺而亡——師父殺了宋師叔,大師兄殺了師父,姚師哥殺了大師兄,文盛哥殺了賀刀掌門,轉(zhuǎn)手又殺了姚師哥……
秋晚涼攥劍拼殺,疾身回護(hù)之間,袖飛一物,卻是顧不上,只任聽爆呯一聲,像是碎了。
當(dāng)下不知哪派,竟是一圈殺不死的活死人,秋晚涼不知他們是敵是友,中有一個給殺得看不清面容的,總繞在自己四周,似是護(hù)著自己,而其余者或攻自己或圍別人。
當(dāng)小皊兒仍是一襲白衣,出現(xiàn)在自己視野,秋晚涼以為是在做夢,他看著小小的她利落地白手?jǐn)貧⒔碇藭r,他猜到一件他根本不想知道的事,可,皊兒來到他身前,用天真依舊的聲音告訴他,她就是白煞的時候,他多么希望這只是一個夢,就像在甜河一樣……
皊兒殺盡一圈人,回頭,笑著告訴秋晚涼,他的愿望會成真。
秋晚涼伸手要拉住皊兒,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動不了,他呼喊著,卻是停不下皊兒走向火海的腳步,皊兒擦過自己身邊,他看著她的背影,在幾步之間長成了婷婷少女的模樣。
那背影,秋晚涼好生熟悉,卻是想不起在哪見過。
皊兒一衣白衫沾了鮮紅的焰苗,跳動著在眼前飛舞;薄衫的盡頭落在一抹瘦削的肩上,青絲如瀑,惹了焰火卻依舊溫潤如水;一汪背影柔柔的,如同淺川中搖曳的青?;火海如孽,招張囂虐,霸狂不憐。
秋晚涼撕聲厲吼,他的聲音在烈焰傲岸的戲謔中只剩一縷游絲,此時,皊兒似聞聲回頭,雄壯的火勢一個撫掌,不給一丁點(diǎn)兒她的容顏落進(jìn)秋晚涼眼中,落下的,唯有皊兒低頭時凝固的那個瞬間。
也就是在那個瞬間,皊兒依稀僅有的背影也給焰紅赤艷的火海歿了去……
曲水鎮(zhèn),甜河鄉(xiāng),這南國將到北國的地界,水沒有水,河不成河,揚(yáng)頭朝北,站會兒就一臉沙土,卻好意思叫什曲水甜河?!
他和七師兄走散了十來天,這會子身上沒幾剩了幾個錢,攢吧攢吧湊合著。也就一碗面的錢了。
他朝著夕天好一聲長嘆,卻不知道身后的影子是怎樣細(xì)長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