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成蟜
秦王楚的女人可不止趙姬一個，哪個國王不是妻妾成群的。自然的，他的兒子也不只是嬴政一人。另一個兒子叫嬴成蟜，比嬴政小兩歲，從小就在宮里長大，可以說是生活在蜜罐里，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嬴政跟他比簡直是慘不忍睹。
這天早晨，宮女秋月伺候嬴成蟜吃早餐，可是嬴成蟜只是看著面前的食物發(fā)呆并不動筷子。秋月心想，嬴成蟜會不會是生病了，如果是的話那就只能是像喂小雞一樣喂他吃了。
嬴成蟜忽然問秋月：“你今天有病嗎？”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秋月心里是這么想的，但嘴上是這么說的，“奴婢今天沒有生病啊，估計明天也不會生病，我手上的力氣還足以殺死一只大公雞?！?p> 嬴成蟜說：“既然你沒有生病那你肯定是偷懶了，要扣你月錢滴哦。”
秋月帶著哭腔說：“奴婢沒有偷懶啊，奴婢一直盡心盡力地伺候著公子，所有人都夸奴婢勤快呢。公子千萬不能扣奴婢的錢，要不然奴婢連內(nèi)褲都買不起了?！?p> 嬴成蟜說：“既然你沒有偷懶那你肯定是偷吃了。我最愛吃的桂花糕平時都有四塊的怎么今天就剩兩塊了，你想吃也不能偷著吃啊，你可以等我吃剩了你再吃。你進宮那么久了難道這點規(guī)矩你還不懂嗎？”
秋月說：“公子冤枉奴婢了，奴婢沒有偷吃，偷吃的是長公子嬴政。剛才奴婢把早餐放在這里的時候剛好長公子從這里經(jīng)過，他順手就拿走了一些。奴婢想著成蟜公子你平時也吃不完那么多東西就沒講出來。誰能想到成蟜公子你吃點東西都要像瞎子吃餃子一樣心里有數(shù)呢?！?p> 嬴成蟜恨恨地說：“又是那個嬴政。我怎么莫名其妙就多了個哥哥呢。不過祖母也不怎么喜歡他，還說他是個野種，照我說他還是個野蠻人，隨便拿人家的東西?！?p> 嬴成蟜吃完了早餐就來到王宮練武場上活動活動身體，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差點氣壞了身體。只見他最為喜愛的那匹小矮馬正被他哥哥嬴政騎著。那匹馬是獨一無二的，也是專屬于他的。
嬴成蟜沖嬴政大喊道：“你干嘛騎著它，快下來。”
嬴政覺得一個小弟的命令還不至于聽呢，不但不下來還對嬴成蟜說：“廢話，馬不是用來騎的難道是用來睡的？”
嬴成蟜說：“你睡它我還沒意見，你騎它我就有意見了。你快下來，那是我的馬。”
嬴政說：“你的馬，誰說的，你跟它睡過嗎，你叫它它會應你嗎？”
成蟜哪里見過這種不按規(guī)矩說話的人，一時間竟然啞口無言，結果還被嬴政譏笑為啞巴。
成蟜年紀不大脾氣不小。立即拿起一根鞭子狠狠地抽了馬屁股一下，那馬立刻快速地奔跑，馬背自然是很顛簸的，嬴政自然是坐不慣快馬的，很自然的他很快就倒在大自然的懷抱里，弄得滿身灰塵以及滿身小擦傷。成蟜自然笑個不停。
可惜笑到最后的不是成蟜。嬴政是那種有仇必報的人，立刻殺氣騰騰地跑過來跟成蟜一決雌雄。雖然兩個人都姓贏，但是總有一個人是要輸?shù)?。論年紀，論蠻勁嬴政都比成蟜大，所以雄的是嬴政，雌的是成蟜。像所有雌性動物那樣，成蟜哭哭啼啼的。
小孩子打架基本上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嬴政和成蟜手足相殘了一會兒之后就被各自的媽給領回去了，所幸的是互相都沒有被打殘。
勝利者往往都是驕傲者。嬴政就像一只斗勝了的公雞那樣趾高氣昂的，連走路邁的都是霸王步。然而，沒走幾步的霸王就被趙姬劈頭蓋臉的一頓揍，把他的神氣都揍消了，頓時又像一只斗敗的公雞那樣垂頭喪氣的，真是冰火兩重天啊。
趙姬罵嬴政：“你還有點出息不。鯉魚躍過龍門都變成了高貴的龍，你都進宮了怎么還是鄉(xiāng)野村夫一條，動不動就對別人野蠻，凈會闖禍，改天非把你送進深山老林讓你跟禽獸為伍不可。你若再不改就別認我這個娘。熊孩子就找熊娘去?！?p> 嬴政不敢吭聲。趙姬之所以如此氣憤是因為她要帶著嬴政去拜見華陽太后。由于時間已經(jīng)定好她不能讓嬴政回去梳洗一番再換一身干凈的衣服，只能這樣邋邋遢遢的過去，失禮也在所難免。一路上趙姬像個長舌婦一樣對嬴政千叮嚀萬囑咐，叫他見到華陽太后之后一定要夸太后端莊優(yōu)雅，年輕美麗。
華陽太后和秦王楚在華陽宮里一邊等候一邊聊天。秦王楚對華陽太后說：“嬴政這孩兒什么都不好，就只有一點好，那就是孝順到非常。他一聽說自己還有個祖母就興奮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一整天都念叨著要侍奉祖母。他一見到您必定哭得肝腸寸斷，您就是他失散多年的親人，是他的空氣，是他的水源，更是他生命的根源?！?p> 華陽太后笑哈哈的，越聽越是期待見上賢孫嬴政一面，好好享受兒孫繞膝之樂。
嬴政和趙姬終于來到了華陽宮，兩人對華陽太后行了跪拜之禮。嬴政長這么大第一次聽說自己還有個祖母，也是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祖母，不禁嘀咕道：“原來祖母也是有眼睛有耳朵有嘴巴有屁股的，只是比娘親老許多，也丑許多，更加快死許多?！?p> 華陽太后看了看嬴政說：“這孩子怎么弄得臟兮兮的，沒有一點王族子弟的風范，倒是像極了那些街頭流浪漢。模樣長得也不討喜，鷹鉤鼻子像蝎子的尾巴一樣，肯定是逮誰都蜇，富有攻擊性。眼睛閃著老鷹一樣貪婪的光芒，好像什么東西都是他的，得不到就發(fā)狠?！?p> 華陽太后對嬴政的第一印象就那么差，急得秦王楚在一邊不停地眨眼示意嬴政快點哭出來，哭得越可憐越好，越能得到祖母的可憐，越能得到好的印象。哪知華陽太后對秦王楚的印象都變差，覺得他老是眨眼不是得了眼病就是老不正經(jīng)。
趙姬也在一邊示意嬴政快點挑些好話來恭維祖母，把祖母哄到開心為止。
去就要皺成死結了。
忽然，嬴政問華陽太后：“祖母多少歲了？”
華陽太后沒好聲氣地說：“你問我的歲數(shù)是覺得我是個老不死吧。你這小子也真夠野的，比深山里的野猴子還要野。都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孩子，隨便在大街上撿一個都比你強?！?p> 秦王楚和趙姬都快要急瘋了，連忙扯著嬴政的手教他怎么說那些高大上的話來拍華陽太后的馬屁。他們巴不得嬴政馬上成精，不用修煉也能成為一個合格的馬屁精。
嬴政不想成精，他想成仙。于是乎，他對秦王楚和趙姬說：“你們這些大人今天怎么這么變態(tài)啊。明明是你們平時教我小孩子不能撒謊的，怎么今天凈讓我謊話連篇呢，祖母分明是又老又丑，皮膚比雞皮的還要皺，你們卻偏偏要我說她膚白貌美，賽過西施，怎么做小孩子就那么矛盾的呢？”
秦王楚和趙姬本來是想好好教育他的，現(xiàn)在反倒被他給說懵圈了，嘴上說不出話來只得用手一個勁地捏他的屁股，弄得他哎呦哎呦地叫得十分起勁。
比雞皮還要皺的華陽太后覺得眼前的景象簡直就是一地雞毛，她很不耐煩地叫秦王楚還是讓嬴政回去吧，省得互相看著都覺得對方煩。
秦王楚焦頭爛額地對華陽太后說：“還是讓政兒給母后您孝順地哭一個再走吧?！?p> 華陽太后氣呼呼地說：“他再不走我都要哭給他看了。你到底是想我哭還是想他哭?！?p> 秦王楚只好讓趙姬先帶嬴政回去，臨走時還不忘教訓嬴政一句，說他真是野性難馴，爛泥扶不上墻，非得讓呂不韋好好管教他不可。
華陽太后和秦王楚一起吃午飯，伙食自然十分豐盛。秦王楚埋頭大嚼吃得津津有味。華陽太后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而且越是見秦王楚吃得開心她就越是惡心。忽然，她一拍桌子，說：“我吃不下，把這些惡心的東西全拿去倒進茅坑里?！?p> 秦王楚被嚇一大跳，吃到嘴邊的雞腿都被嚇掉在地上，他吧唧著嘴巴對華陽太后說：“母后想必是還不餓，要不母后先去上一趟茅廁給胃部騰出點空間自然就有胃口吃東西了?！?p> 華陽太后說她氣都被氣飽了，還讓秦王楚立即飽別吃了，跟她一起討論一下趙姬母子。秦王楚自然洗耳恭聽。
華陽太后說：“趙姬身上的優(yōu)點有很多，多得像天上的星星數(shù)也數(shù)不清，在此就不一一列舉了。我就說一下她的缺點吧。第一，兒子教不好就是做母親的太無能。嬴政是一個野孩子，那趙姬就是一個野姬。第二，趙姬出身太低賤，縱觀戰(zhàn)國七雄，哪個國家的王后不是公主出身，只有趙姬出身市井，一個灰姑娘也太能一步登天了吧，這不是惹其他六國的笑話嗎？”
“你又沒生過小孩怎么知道做母親的艱辛。你以為生個小孩就當放個屁啊。母雞下蛋都要喔喔喔叫幾聲呢，你連蛋都沒生過你懂個屁”。秦王楚內(nèi)心是這樣活動的，但嘴上不是這么說的。
秦王楚說：“趙姬母子替寡人在趙國做人質(zh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辛勞，在朝不保夕的情況下談論優(yōu)質(zhì)的教育無異于天方夜譚，所以對于他們母子必須要多給予點耐心?，F(xiàn)在政兒回宮了獲得了良好的教育條件，寡人相信他會成為超越前輩的人中之龍的?！?p> 華陽太后還是認為即使趙姬有過付出那也不應該坐在王后這般高貴的位置啊，做個一般的妃嬪就已經(jīng)很對得起她了，畢竟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沒人有過這等榮耀。
秦王楚說：“想當年，寡人在邯鄲時是多么的孤獨空虛無聊，是趙姬陪著寡人，給了寡人溫暖，給了寡人關愛，無論是精神上的愛還是肉體上的愛都是隨要隨給。這份恩情深似海。別人不也總說嗎，糟糠之妻不可棄?！?p> 華陽太后說：“我看你是羽翼豐滿了，不需要別人的意見了。一說到趙姬你就口水洌洌的，快飛過去吧，我這老太婆哪有人家那個魅力可以讓你心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