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中,藺守之再一次心思不定。
已是仲夏時節(jié),天長夜短,夕陽雖下,卻也不見昏黃。飯已開了多時,藺守之卻遲遲待在書房,也許他在等一個身影求一份安心。
“夫人怎么還未回來?”藺守之終于忍不住心中的惦記對侍奉自己的疾風說道。
“稟主上,府上的理事說,夫人去了成王府拜會凌王妃,可能會晚些。”
一旁的鐘瑾頓時一驚,藺守之看他似有話說,便疑神:“鐘都尉可知?”
鐘瑾這時倒不知從何說起了,支支吾吾,后而似下了決心般定聲道:
“將軍還是分派幾個侍衛(wèi)保護夫人為好?!?p> “這話怎講。”藺守微低著頭斜看著鐘瑾。
“夫人花容月貌,多少有人垂涎。萬一遇上了歹人便不好了。”
聽此,藺守之心中頓然一驚,萬千愁緒接相而來。有擔心,有疑慮,更多的還是害怕。
“她可是遇上了什么事?”藺守之聲音突然一沉帶著不自覺地顫抖。
“也無大事,就是今日在街中有幸為夫人擺平了幾個混混,夫人穿著一身大紅的衣服實在引人注目。這才與將軍知會一聲!”鐘瑾隨即將話說得極輕,生怕藺守之會憂心過度。
本來,藺守之親找鐘瑾一是為商量鹽商,二是為了整兵,秋之將至,沙場秋點兵,邊疆需調(diào)將領。三則是為了將鐘瑾引薦給離兒??墒橇袅绥婅鄷r也不見離兒身影,藺守之這才追問。
后而疾風接到成王理事的回稟對藺守之說道:
“將軍,成王府的人帶信道,夫人已在成王府用過膳了,由于盡情喝了些酒,去凌王妃處歇下了。”
“成何體統(tǒng),她還說什么了?”藺守之郁悶積胸。
“他還說,成王請將軍放心,府上一定會好好招待夫人的?!?p> 藺守之聽后,怒氣不覺上涌,他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無奈,他放不下他心中的惦念。
鐘瑾看出了藺守之的心思順口道:“夫人還尚年幼,不經(jīng)世事,一人盡酒估摸是招架不來,將軍還是把夫人接回來吧!”
“速備馬來?!碧A守之隨即轉(zhuǎn)身,徒留鐘瑾會意一笑。
疾風聽令而下,鐘瑾察言觀色隨即也出了門順而接起:
“我隨將軍同去!”
藺守之隨后快馬加鞭,馬不停蹄。
?成王府疏林院中,慕云,離兒,杏雨三人又起了一桌果宴。
“慕云,你進府這么久了,可曉得這府內(nèi)可有什么水源?”離兒借著醉意隨口那么一問。
“水源,奧,柳姬住的柳廂閣內(nèi)有一池月牙湖?!毙佑昊貞浺环蠖筝p啟櫻口。
“湖也算的死水了,我說的是活水源。”離兒醉態(tài)盡顯已然臥倒在一旁的軟榻之上,醉眼微睜。
“離兒,你問這個做什么?”慕云帶著疑惑的目光繼而道:
“可是有了什么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倒是沒有,想法或許還是有的。”
“什么想法?”慕云突然帶著三分警惕而道。
“在正廳食宴時,我隱約地聽到了水聲,細索來源,應是從地下發(fā)出的。奧對,如果我沒感覺錯,那里應該還有人,那個人似乎在嘶喊,很痛苦。”
“他嘶喊什么?”杏雨疑問。
“聲音太小,著實聽不清。只知道那水聲忽而急,忽而緩,對對,還有一種聲音類似鞭笞的聲音。”離兒一時提起了興致。
“離兒,你當真聽到了么?”慕云頓時一驚,她有著強烈的預感,哪里一定會有她爹的消息。
“姐姐莫要胡說,小心隔墻有耳,王府的事,姐姐還是少參與的好?!毙佑甑倪@句話是對離兒說也是暗示著慕云,她知道慕云一定是察覺到了什么,故,她不得不提醒。
也許在別人聽來,這不過是王府的神秘,而聽在慕云的耳中,她越發(fā)的直覺,這和她想要尋求的答案逐漸靠攏。
“算了,不想了,讓我們對酒當歌,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也不能辜負這大好的歲月年華。”離兒突然打斷所有思緒,繼而問:
“杏雨你這里有什么樂器么?”
“絲竹管弦應有盡有,早聞南城有三文君,妹妹還是第一次與其中兩大文君共拼文藝呢??!毙佑甑哪樕舷窬糜瓿跚绲奶?。
隨后,絲竹聲起,管弦悠揚,慕云一蕭悲曲婉轉(zhuǎn),似臘月飛雪,恰暮春落花。杏雨古琴合奏低沉,鏗鏘有力,似訴似鳴。離兒無奈,雙飛起舞,手持鼓錘,擊打飛揚,本無定旋,卻有新聲。
雖日漸昏黃,燥熱卻不減半分,她們褪去了衣衫,盡歡盡舞。此時的藺守之和鐘瑾已在獨孤玦的引領下來到了疏林院。
看此風景,他們同時不覺有驚有撼。
有多久了,他們相處著她們的理性,卻早已忘卻了她們的真性情,也許此時的她們才是真的自己,不藏不掖,盡情盡歌,豪放中收縮自如不失情趣。傷感中亦帶春光充滿希望。
就是這樣的她們,生活在暗流涌動的南城腳下,卻依然還原了一片純?nèi)坏奶炜铡?p> 他們更近了一步,侍奉的丫鬟們眼尖語快。
離兒她們停下了節(jié)奏。起身,各行各禮。
“將軍怎么來了?”莫離兒不溫不怒。
“接你回去?!碧A守之面無表情。目光卻鎖定在離兒身上。
“有勞將軍費心了,今夜我與凌表妹杏雨妹妹相見甚歡,一時還有多言未盡,故決定與她們暢言通宵?!闭f完離兒連退幾步不時還咯咯咯的笑著。
“我不說二遍?!碧A守之冷氣不減,手卻已然扶上似要傾倒的離兒。
“與我又有什么相干?”離兒氣急脫口隨即甩開了藺守之的攙扶。
也許是酒力上頭的緣故,離兒語速也快了些,大膽了些,臉頰紅的誘人,一身大紅的牡丹紅綢晃得耀眼。
藺守之有些生氣了。對她的酒品衣著都非常的生氣,但是礙于外人他并未發(fā)作。
獨孤玦看場面一再尷尬,不禁開口道:
“這里也不缺藺夫人一間屋子,藺夫人若是愿意,長住下去,孤也是愿意的,上將軍又何必強人所難呢?”獨孤故意而為。
藺守之聽后更加的生氣了,自己的妻子長住在別人的府上。這是在給他難堪么?不禁冷言:
“王爺想的周全,恐怕夫人無福消受。”
而一旁的慕云和杏雨則一邊阻止離兒再有什么過激的言語,一邊對著她使盡眼色。
尤其是慕云,甚至直接把離兒推到了藺守之的懷里,隨后打著笑臉:
“將軍快與她回去吧!她酒進的太多,胡言亂語的,我和杏雨妹妹可招待不來,還得將軍辛苦了。”
這句話給足了藺守之的面子,既說明了莫離兒是酒后胡言,又擺明成王府內(nèi)不能容她,同時也維護了她們表面的夫妻關(guān)系。
藺守之感激地看了慕云一眼。慕云回以點頭微笑表示應該。
而獨孤玦則是瞪著多事的慕云,他本想破壞藺莫兩家的關(guān)系,那么朝堂之上,莫太傅至少不會歸隊到藺家。
長此以往,他就有扳倒藺守之的機會,朝堂之上,必須有為自己把言的言官,否則只身在外免不得被妖言惑眾乃遭殺身之禍。
獨孤眼中地狠厲盡被慕云略而不見。
另一旁的杏雨第一次認真地注視著鐘瑾,并回以最真誠的微笑,她眼含深情,眉帶嬌羞,雙頰潮紅,似乎在向他表達她的愛慕。
鐘瑾從進來的那一刻,腦里眼里便都裝滿了她,看到她這般誘人的模樣實在令他動情,可是他不能立即把她擁抱,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深情的凝視著她。
這一切都看在了慕云的眼里,而一旁心懷鬼胎的獨孤玦卻并未察覺。
離兒實在是有些乏了,自從慕云將她推到了一個懷抱,她便有了支點。她雙手摟著藺守之的腰身,腦袋捂在他的胸口半昏半睡半聽半語。
藺守之無奈一把將她抱起說了些客套話便禮別了成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