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月影光輝。
夜沉了,帶著帷幕,披著銀霜,藺守之守在靜水軒的朱門外,燭火隱約,青影黯淡。
一陣陣咳嗽聲此起彼伏敲擊著他空洞的心靈,他不覺捂著胸口,長發(fā)已然落滿了清霜。
明晨,他便要長奔西疆,不知幾時才能回來,此時此刻的他,內(nèi)心充滿著不舍。
他多想進(jìn)去和她說說話,道盡相思,哪怕只是默默地凝視著她。
可是他沒有勇氣,他只能默默地心疼她的氣息。
“夫人,你再喝些水吧,更深露重的天氣,小心著涼!”繡珠擔(dān)憂地窩了窩離兒的被角。
自從那場秋雨粘濕了莫離兒的衣裳,浸透了她的身體,她便病若垂柳,弱不禁風(fēng)。
夜寒突重,無論她加蓋了幾床棉被,她還是會覺得身寒體涼。
“什么時候我也這般傷春悲秋了,繡珠我是不是快要死了,為什么我使不上力氣,內(nèi)心卻充滿著憂傷,說不清也道不盡?!?p> 莫離兒有氣無力的像是回話又像自言,只見她的臉色蒼白無力,好像隨時都能沉睡過去一樣。
“夫人,你健康的很呢!不要多想,將軍剛不久還送來了上等的人參雪蓮,夫人靜心養(yǎng)些時日一定會好起來的。”
繡珠心疼的勸慰道,一手已幫暖壺放入離兒的被中。
門外的他突的一驚。
“不會的,不會的,什么時候病的這般重了?!碧A守之只感胸口一陣悶痛,似萬般螻蟻撕咬一般。
兩角淡若無痕的清淚悄然從他的眼眶奪目而出,扶著朱梁他不禁想到:我這是怎么了。
他已經(jīng)來不及細(xì)入地思考,抹凈眼角的清痕,轉(zhuǎn)身推門而入。
莫離兒聽見響聲,撇過頭,看到藺守之穿著黑衫長袍矗立在門前,不向前也不說話,只是眉頭緊皺地凝視著她,輕咬著朱唇,深邃的目光中帶著心疼和一股淡淡來之不明的憂傷。
莫離兒弱看著他,并沒有說話。她不解,他此時因什么而來。
在她的印象中,他似乎除了新婚便再也沒有踏入這扇門窗,今日的不請自來著實讓她琢磨不透,不過她已然沒有心思去猜。
此時的她并不想看見他,雖然她并不恨他,但是這并不代表她沒有埋怨沒有責(zé)怪。
她只能默默吞咽所有的委屈,把它一點一點的消化。
藺守之看她只撇了一下頭便又收回了目光并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一陣心酸頓上頭。
他無奈只能率先開口:
“好些了么?”
莫離兒聽言,細(xì)聲慢語弱而無力的回道:
“托將軍的福,估摸著差不多了,就不勞將軍掛心了?!?p> 藺守之聽她句句帶著疏遠(yuǎn),詞詞帶著冷淡,不覺心痛萬分。
“今天的雞湯可還順口?!?p> 莫離兒目轉(zhuǎn)神定突兀的笑了一聲。
“苦了將軍了,因我的緣故連苦瓜都減半了。將軍需要我行個禮答謝么?繡云扶我下床?!?p> 繡云看了一眼將軍又看了一眼夫人左右為難。
藺守之一聽這刻薄的言語眉頭一皺手不覺地收緊。
“你們都先退下。”
繡云繡珠連忙退下不敢耽誤,他緊跟前走了兩步,來到了她的床邊,看到她素白的臉色,微弱的聲息,心疼又上眉頭。
“再食些雞湯吧!”
莫離兒一聽,覺得他今天的話語尤其的多。
“不勞將軍費心了,我這慘淡的身子恐怕無福消受?!?p> 藺守之已然受不了她這種疏遠(yuǎn)冷淡的語氣,又看著她時常的扶著胸口咳嗽不止,便用睡香捂住了她的氣息,看著她安然的睡下,他的心才安了些。
屋內(nèi)的睡香已然對她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也不想以這種形式擁有她,照顧她關(guān)心她。
可是他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面對她,他退卻了自己的衣衫,扶起了她,在她的腦中穴用力的按著,他知道這有些疼,可是無奈,大夫說她心火勝寒毒侵,不如此,她又怎能快速的好起來。
假時,看著她的腦門脖頸都掛著淤青,頓時他的眼神收緊輕輕地抱她入懷。
“離兒,等我,一定要等我?!?p> 此時的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害怕離開她。
他不知這是為什么,他只知道這種情愫時常擾亂他的心思。
熄滅了燭火,他輕輕為她掖住被角,讓她的呼吸盡情的散落在自己的脖頸。
抱緊她托起她的上腿輕放在自己的腰身,不時的撫摸著莫離兒的全身,試圖把溫暖送達(dá)。
她的腿是如此的冰冷,他自責(zé)。但這一刻他是滿足的,帶著安慰和幸福感。
可是他無法入睡,在他長征的日子里不知要有多少個夜晚要獨守空床,而這一夜便變的尤為珍貴。
讓時間的時鐘慢些吧,撫摸她的鬢角,原來她睡覺的時候這么美,她長的雖算不上明艷,也落不上風(fēng)情。
但是她長的非常動人,讓人一見便被她的目光深深地吸引。
他慶幸她是自己的妻子。
帶著微笑,他抱緊了她,害怕這份剛剛有所依附的情感會再次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