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男人還得穿蕾絲？
當喬伊從西南港回到紅楓葉莊園的時候，銀月已經(jīng)升到樹梢，紅楓葉莊園內(nèi)傳出陣陣歡快的樂聲。
莊園中心的會客大廳內(nèi)燈火通明，火炬、蠟燭將整棟薩拉斯堡式建筑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少爺，看起來舞會已經(jīng)開始了。”科朗坦敲了敲喬伊的馬車車窗。
喬伊打了個呵欠，隔著車窗任性的說：“累了，回去睡覺吧，我不想?yún)⒓游钑??！?p> 科朗坦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夫人交代了，少爺一定要參加今晚的舞會?！?p> “好吧，我聽你的?！?p> 喬伊無奈的妥協(xié)了，他實在沒有精力和科朗坦爭論了，在喬伊沒有正式接任摩德領(lǐng)主之前，家里一切事情都由母親貝琳夫人做決定，即便是幾天后他成為了子爵，這個固執(zhí)的科朗坦能不能聽他的也是個未知數(shù)。
科朗坦糾正道：“不是聽我的，是夫人的吩咐?！?p> 喬伊從馬車里探出頭來，說道：“管它是誰的命令，快帶我去換件衣服吧?！?p> “遵命，我的少爺?！?p> 科朗坦示意車夫?qū)ⅠR車趕回喬伊所住的院落，相對于會客大廳的燈火通明，這里安靜極了，只有幾個房間內(nèi)有搖曳的燭火映在窗上。
聽到馬蹄聲響，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侍女趕緊跑了出來，向車上的科朗坦和喬伊問了聲好。
“夫人說，等少爺回來了就去參加舞會?！?p> 喬伊掀開了車門：“母親去了舞會嗎？”
小侍女仰著頭，回道：“是的，夫人晚飯后準備等少爺回來后一起的，后來卡莉撒夫人來看望夫人，便一起過去舞會那里，夫人臨走前交代，讓少爺一定要去，而且要穿上新做的那件禮服?！?p> “藍色的那件嗎？”
“不，少爺，那件不適合在今晚這樣正式的場合穿。”這個叫做貝蒂的小侍女認真的說，之后又補充道：“到歌劇院觀看演出時穿著還可以?！?p> 喬伊小眉頭緊鎖：“袖口帶蕾絲的那件?”
“正是那一件，少爺?！?p> “我討厭男人的衣服上帶蕾絲！”
貝蒂小侍女緊張的說：“袖口的蕾絲是從卡索昂進口的，價格比衣服本身都貴幾倍，這是今年最流行的著裝方式，參加舞會的有體面的人大多數(shù)都會穿戴有蕾絲的衣服?！?p> 蕾絲這種東西是尼斯人發(fā)明的，后來卡索昂人將其發(fā)揚光大，很快風靡整個大陸，因為制作復雜，原料考究，一直在貴族富豪間廣受追捧，不光女士喜歡，男士衣服上也大量使用，有的是袖口，有的在領(lǐng)襟和褲腿。
目前大陸穿著以卡索昂為風向標，男裝盛行尖頭皮鞋、緊身馬褲、排扣大衣和三角帽子，蕾絲花邊也是經(jīng)常用到的元素。
后世男裝大多要求筆挺、簡約，喬伊對目前流行的這一套緊身、蕾絲穿著方式有著很強烈的排斥情緒，偏偏母親貝琳夫人一再要求喬伊著裝符合上層貴族審美，特地花重金請來萊曼一個給王室服務的裁縫為喬伊做了幾套禮服，只有一套藍色的不帶蕾絲裝飾的。
也要怪喬伊要求太高，經(jīng)歷了古典和混亂時代，現(xiàn)在正好是處于加羅大陸傳統(tǒng)與禮儀的探索階段，整個時間大概要持續(xù)半個多世紀，才會形成后世被各國所承認與遵從的禮儀規(guī)范。
回到自己的房間，喬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踢飛了兩只羔羊皮做成的靴子，不待侍女來服侍，自己解開了兩只腳上的白色裹腳布，柔軟潔白的布面上早已被汗?jié)n浸濕了。
艾瑪下車后趕緊為喬伊取來一盆溫水洗臉。
另外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侍女費力提來一桶熱水，放在喬伊腳下，喬伊把腳放在水面上，小侍女用小手撩了幾捧熱水，試探著澆在喬伊的小腳上，反復了幾次后，抬起頭在征得喬伊的同意后把喬伊的雙腳整個浸在熱水中。
喬伊舒服的輕哼了一聲，挺了挺小下巴，侍女直立起身子退到一邊，喬伊雙腳在木桶中不停的劃著水圈。
穿越在一個孩子身上，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態(tài)也隨之變化了，偶爾也會無意識的做出符合這具身體年齡的小孩子式的舉動。
科朗坦在外面輕聲敲了敲門，并沒有進來：“少爺，輕抓緊時間，舞會已經(jīng)開始了。”
“知道了！”喬伊不情不愿的高聲應了一下，把雙腳從熱水中拔出來，兩只小腳丫互相碰了一下，飛濺的水花灑了一地。
侍立在一旁的小侍女蹲下身子，左手托著喬伊的腳丫，右手用棉布毛巾給他擦干凈，又取出兩塊新裹腳布給喬伊裹腳。
這個時代，襪子還沒有出現(xiàn)，貴族和軍隊都普遍采用裹腳布，貴族是出于舒適的需求，士兵經(jīng)常要長途行軍，腳部直接和鞋子摩擦會很快爛掉。軍隊會統(tǒng)一采買裹腳布發(fā)放給士兵。大多數(shù)平民沒有這種需求，很多都是光著腳穿鞋，甚至有的平民連鞋都沒有。
艾瑪也蹲下身子給喬伊的另一只腳包裹起來，按理說她不用做這種工作，一般洗腳、包裹腳布之類的事由更低一級的侍女們負責，門外科朗坦管家在催促，艾瑪怕耽擱的太久誤事，于是自己參與動手了。
喬伊換上了一身鮮艷的紅色長尾禮服，漆黑锃亮的小牛皮靴子，袖口蕾絲露出好長的一段。
他從房間里走出來，邊走邊把蕾絲袖口掖起來，弄得袖口端部鼓鼓的一大塊。
“艾瑪，等下別忘記燒熱水，晚上回來我要洗澡?！?p> 艾瑪緊緊跟在他身后，立刻答應道：“是，少爺?！?p> 馬車仍停在庭院的門前，車夫搬來了踩蹬，喬伊上了馬車。
艾瑪留在院落中，目送著喬伊離開。
馬匹踏著碎步，十幾分鐘到了舞會大廳的門外。
門外火把、巨燭照得通明，門前有一大群穿著統(tǒng)一服飾的柯文森特家族侍者在迎接訪客。
不斷的有各種徽章的馬車停在階前的草坪上，一位位穿著華麗服飾的貴人男女在仆從的攙扶下走出馬車，又在柯文森特家族侍者殷勤導引下進入舞會大廳。
還有一些沒有資格接到請柬的小貴族或是商人家的男女青年在門外徘徊，或是聚在一起閑談，眼光卻不停的在來往的馬車上游移。
喬伊身上雖然沒有帶請柬，但他是柯文森特家族成員，半個多月來寄居在紅楓葉莊園，負責迎送的都是家族中激靈乖巧、眼里出色的仆人，一眼認出了喬伊的身份，趕緊有一個侍者跑了過來，迎接喬伊下車，又快速引導著馬車向旁邊的空地走。
這時下一輛雕刻著鏤空花紋圖案的馬車停在了門前，拉車的是四匹矯健的黑森駿馬，每邁出一步都是高抬雙蹄，四肢有力，動作優(yōu)雅，比喬伊的阿帕羅尼馬無論在力量和速度上都要好出一大截，王室御用馬車駕車的也大多是這種馬匹。
車廂上盾形圖案中央有一株薔薇花紋章。喬伊正回想這個薔薇紋章的出處，從車上探下一把黑色手杖，之后是緊握手杖端部的手。
那是一手蒼老的手，雖然經(jīng)過細心的保養(yǎng)，卻難掩歲月的侵蝕，手掌上皮膚已然松弛，一顆藍寶石鉆戒守護在無名指上。
隨著手杖觸地，一位滿頭銀發(fā)的老人在數(shù)名仆從的簇擁下走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