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仙奴”號歸途遇襲的消息終于傳回了摩德,與之一起的,還有朱畢德?介南船長的死訊。
喬伊聞訊后放下了餐勺,一個人回房間緊鎖房門,呆了整個下午。他還記得當年護寶船隊第一次起航,自己去送別時,朱畢德?介南船長見到自己說的那句話:
“領主大人,我曾與你的父親一起航行許久,他是一位勇敢果決的領主,希望你能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
朱畢德?介南船長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他一直忠于職守,參與指揮護寶船隊五年,從未出過差錯,是喬伊最為信任的船長。
甚至,有一次朱畢德?介南船長生病,無法登船,喬伊讓船隊暫緩出發(fā),足足等了一個月,在朱畢德?介南船長病好后才繼續(xù)起航的。
最后一次見面,他還說喬伊領主長得真快,都到他的肩膀高了,說到這里,那滿是皺紋的額頭也舒展開來。
“我少年時候要是像領主大人長得這樣快,也許就能當上騎士了?!敝飚叺?介南船長難得幽默的說:“我被其他侍從騎士打敗,可不是我劍術(shù)不精湛,而是那時候個子矮,力氣??!”
科朗坦管家還在旁邊出他的丑:“得了吧,當年我可是在旁邊看著呢,你被人打得劍直接飛出去了,還差點扎到我腿上。”
圍坐閑談的一行人都開心的大笑,喬伊也跟著笑,很喜歡聽屬下大員們的糗事。
可惜,那次見面,竟成了永別。
發(fā)呆了一下午,喬伊從房門出來,無暇理會凱特等侍女擔憂的神色,叫來了科朗坦管家。
管家大人也得到了消息,他和為人嚴肅的朱畢德?介南船長沒有太多私人交往,但作為幾十年的相識,突然接到船長的死訊,科朗坦管家情緒很是低落,連他的夫人梅里?德拉女士都幾次用手帕擦拭淚痕。
管家的大人的神情落在眼里,喬伊心中又是一痛,他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沉聲說:“幫我籌備一下,我要為我的船長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船長雖然逝去,但我要人們都知道,他和他的船員是如何英勇奮戰(zhàn)的……”
喬伊越說越激動,以嘶吼的方式向管家下達指令:“他的英勇表現(xiàn),我要讓全摩德、全塞拉西塔、全世界都知道!”
從來沒見過喬伊如此失態(tài),科朗坦楞了一下,連噴到臉上的一些口水都不敢去擦,連忙點頭答應:“是的,領主大人,我這就去辦!”
“派出領主府的所有衛(wèi)兵,穿上最華麗的制服,騎上最高大的戰(zhàn)馬,到人口最多的地方,去宣揚我的船長的英勇表現(xiàn),我要讓他的船??吭诟劭诤?,一路被人們護衛(wèi)到波利亞納教堂!”
科朗坦眼眶發(fā)紅,重重的點頭,牙齒緊緊咬合,從牙縫里擠出一段話:“如您所愿,我的領主大人!”
未過許久,摩德城堡的大門打開,從里面沖出了幾十匹高大的阿帕羅尼戰(zhàn)馬。
馬上的騎士穿著已經(jīng)很久不用的半身鎧甲,此刻這些鎧甲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騎士的頭盔裝飾著鮮艷的羽毛。
每人手里拿著一桿摩德領主大旗,騎士們在抵達摩德市區(qū)后便全部散開,向著人員最稠密的地區(qū)奔去。
摩德的街上是不允許縱馬奔馳的,但是今日,一些在街上巡邏的摩德城防衛(wèi)兵,見到奔馳的騎士也不敢阻攔,那些騎士手持的大旗表明他本次行為是受到領主授權(quán)的。
而且,好幾年沒見到摩德騎士們穿著全裝盔甲了,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了嗎?
好奇的不止城防衛(wèi)兵,摩德城的市民也同樣頻頻注目。
這名年輕英俊的騎士他來自于柯文森特騎士世家,他的哥哥在幾年前跟隨領主去萊曼城,歸途中英勇戰(zhàn)死在船上,他因此得以繼承騎士名額,成為了摩德領主最為信賴的家族騎士一員。
雖然領主不再要求騎士總穿著鮮亮的騎士鎧甲,可騎士們該有的權(quán)益和尊重全部得以保留,他很驕傲自己的職守,特別在剛剛聽到管家大人對騎士們的訓話后,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只老虎在拼命嘶吼,要從他的胸腔里掙脫出來。
年輕的騎士挑選了人口最稠密的摩德菜市場,他停下馬,來回踱步,高舉領主大旗,示意人們向他靠近。
當周邊密密麻麻的聚集了幾百人后,他將這頭老虎釋放了出來,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大聲講述著朱畢德?介南船長在海上遇襲的事情。
他的口才并不好,所以只講述了大致的經(jīng)過,但是人們還是聽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朱畢德?介南船長護衛(wèi)著偉大的喬伊領主的珍寶,遭到了澤蘭特海盜的襲擊……”
喬伊領主這些年在領地內(nèi)開墾荒地、建設道路、平價購買人民的糧食、海產(chǎn)品,撫育孤兒和老人,使摩德人的生活水平比五年前有了大幅度的提高,早就有了“仁慈”之名,得知領主老爺?shù)呢敭a(chǎn)被襲擊,鄉(xiāng)巴佬們同仇敵愾,甚至有人直接高呼:“殺死海盜!”、“吊死他們!”
“……朱畢德?介南船長的‘阿仙奴’號以一敵二,還重創(chuàng)其中一艘海盜船……”
人們的情緒開始沉重,擔憂的聽著騎士的訴說。
“……‘阿仙奴’號水手大部分陣亡,朱畢德?介南船長也重傷昏迷,在這個的時候,他醒來后仍然高呼‘傳令,快開炮,抵抗到底,不要棄船!’,直至死去……”
人們心情悲痛,許多女士捂著嘴,痛哭流涕。
騎士的講話完結(jié),敘述一遍,他也情不自禁潸然淚下,趴在馬鞍上痛哭不止,一些年紀大的人拍著他的肩膀,摟著他的頭安慰他。
最終,人們熱烈的高呼“朱畢德?介南船長萬歲!”
同樣的一幕,發(fā)生在摩德不同的地點,在市場、在酒館、在船廠、在碼頭、在農(nóng)田……
無數(shù)個聲音熱烈的高呼:“向‘阿仙奴’號致敬!”、“偉大的朱畢德?介南船長萬歲!”。
排山倒海般的聲浪從摩德大地上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