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沒有多余的房間為理由,他們讓初音睡到了豬圈上方的柴樓上。豬圈下面養(yǎng)了兩頭豬,豬圈外面還有梁家棟搭建的雞籠,里面關(guān)著幾只雞。
他們沒有睡到六點不會起床的,初音點燃了灶房的油燈,偷偷從門縫里看到堂屋里掛的圓鐘,現(xiàn)在才四點。
來得及。
初音背起豬圈上的不常用的背簍,抄起彎刀,護(hù)著油燈,乘著月華到后山上去了。
如果是以前,她鐵定要怕的,但是現(xiàn)在她一點兒也不怕,死過一次,心都死了,她還能怕什么?何況有大神庇護(hù),沒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可以傷到她。
初音小心翼翼的劃火柴點燃了油燈,開始在竹林子里摸索竹筍。
刁民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活的如此卑微,惻隱之心突然決堤似的沖了出來。
“我?guī)湍悖阃诎?。?p> “大,大神……”初音心中一驚。
“沒事兒,我?guī)湍阏?,你只管挖。”刁民想給初音指點明路,但是初音太小,不合適,只好由著初音自己綢繆。誰知道這里的條件根本無法因為她的年齡而定奪。
“謝謝大神!”初音感動得差點沒跪地作揖。
有了刁民的幫助,初音如同在黑夜中擁有了光明,挖起竹筍來行如開掛。
不過半小時,就挖了半框。
“大神,已經(jīng)夠了,再多我弄不回去?!背跻粼谛睦锏馈?p> 刁民說:“行,你自己思量就好?!闭f完刁民便隱匿了。
初音背起半框沒有開殼子的竹筍,有些吃力,但是一想到這是為她讀書存錢,她就干勁兒十足,往山下而去。
凌晨五點多的時候,初音又躺回了自己茅草鋪的床,茅草上墊了一層棕墊和破棉絮。
三月的夜晚本就很涼,初音回到被窩里,只覺溫暖襲來,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挖來的竹筍被她藏在屋外的茅草垛子底下,那個地方幾乎沒人去。挖過的坑也被她用竹葉子蓋了,以確保不引起禍端,再說,誰知道是她挖的呢?發(fā)現(xiàn)了,最多被空罵幾句。
郭珍珍起床把早飯弄進(jìn)了鍋里,豬圈里的豬已經(jīng)餓得直叫喚。郭珍珍聽著心煩氣躁,見初音睡得很是香甜,頓時來氣,一把掀開初音的被子,巴掌招呼到初音臉上。
“沒聽見豬都叫了,你還不起,等著被老娘伺候??!”
初音被一巴掌從夢中拽起來,臉上的疼痛告訴她,她不想留在這里了,這里不是她的家,三十幾年的悲愴一下子爆發(fā),眼睛霧蒙蒙的。
她想有個家。
可是天大地大,何處是家?她沒有家的。
初音雙眼含著淚,直溜溜的盯著郭珍珍,一言不發(fā)。
從昨日下午開始,她就沒說過一句話。她不想說話,因為這樣很苦,很累。
她想發(fā)瘋了。
可以殺人嗎?我可以殺了她嗎?死了就好,死了一干二凈。
回來干什么??!
難道所有的都要再經(jīng)歷一次嗎?還要再遭受到這樣的痛苦嗎?
郭珍珍被初音的眼神盯得發(fā)毛,她覺得這個眼神就是藐視她的,罵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想報復(fù),你還想報復(fù),老娘辛辛苦苦懷孕九個月就生了這么一個廢物,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現(xiàn)在還學(xué)會了懶床,老娘不過是教育了幾下,還敢反抗不成?”
郭珍珍越想越生氣,一把將初音從柴樓上拖下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抽了一根柴棒就開打。
背上、腿上,打的最多的還是屁股上,初音本來就很瘦小,被她這樣抓著,毫無反抗之力。
初音疼得直掉眼淚,但是她不叫也不喊,全程睜著眼睛,仿佛打的不是她的身體,她已經(jīng)麻木了似的。
最終她還是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郭珍珍感受到手下的娃兒沒了動靜兒,心中一驚,柴棒一扔,丟下初音立即跑進(jìn)屋。
“怎么辦?怎么辦?老棟,那賠錢貨沒動靜兒了,會不會被我打死了啊?!惫湔錅喩響?zhàn)栗,牙齒咯咯打顫。
“你說什么?初音被你……”梁家棟翻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郭珍珍的臉上,“要是初音有事兒,你這個瘋婆娘就給老子滾蛋?!绷杭覘澋谝淮螌χ湔浒l(fā)火,甚至動手。一時之間,郭珍珍被打懵了。
他迅速套上褲子,飛快奔出房門,只見柴樓上被子亂糟糟的,地上還有血。
但是初音已經(jīng)不見了。
不見了會去哪里呢?
他又跑回屋子里,雙手掰著郭珍珍的肩膀:“人呢?人被你弄到哪里去了?”要是被村子里的知道他家打死了女兒,那他還怎么在村子里混?淪為笑柄么?
想到此處梁家棟就更生氣了,平日里郭珍珍怎么著都行,但是一大早的居然干出這檔子事兒。還以為她會有點良知,就算是女兒,也是她身上流下來的一塊兒肉啊,簡直不可饒恕。
“人……不是就在地上?”郭珍珍指著屋外。
“你娘的,人去哪兒了?”
梁家棟奔出房門,往院子外頭跑,他停在院壩口子上東張西望。
沒有人影兒。
……
“嘖嘖嘖,這得是下了多重的手??!差點兒打成內(nèi)傷?!?p> 村口衛(wèi)生所里,初音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嘴角還留著一絲干枯的血漬,臉色煞白,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別人還會以為她已經(jīng)死了。
“這孩子,生的可憐,要不是今天我找我那好二弟有事兒,這孩子極有可能成了孤魂野鬼了?!?p> 說話的是梁家棟的大哥梁家國。梁家國嘆息著,這是二弟的家事,他不好插手,可是這孩子也忒可憐了,這么小的娃娃到底是犯了什么錯,值得二弟妹如此大動干戈?
他們家離二弟家隔了一塊田,不然聽了動靜兒早就來了,奇怪的是這孩子被打的時候,居然沒有哭喊。
初音身上的淤青已經(jīng)涂了藥。明顯的破皮處都在背上和屁股上,手上掛著吊針,液體慢慢滲入她體內(nèi),一片冰冷。
“勞煩鄧?yán)蠋煻嗾樟现一厝ズ投苷f說?!绷杭覈涣酸t(yī)費,往村子里走去。
在田埂上,他看到四處張望的梁家棟,氣不打一出來。感情是女兒被打的時候,這個蠢貨還縮在自己的烏龜殼里,娘的,自己的女兒,自己的骨肉至親呢!看著都心驚。
這糟心玩意兒。
仙楂
我在寫的時候,實際上糅合了很多人為原型,特別是外婆。我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那時候我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那幾回,dayuejing,gongshe里,掙公分,關(guān)于wenge的一切,我沒有聽到關(guān)于它的只言片語,這說明它對于這個地方的影響很小,幾乎可以忽視不記。那個時候年代,大家吃紅薯做的飯,大部分都是紅薯,米粒沒多少,最窮的時候,連鹽油都沒有。就著辣椒醬吃餐飯。因為沒有油水,一頓飯吃下幾大碗是很正常的事情。 初音這個故事原本原型故事應(yīng)當(dāng)在六十年代,但是仙楂已經(jīng)連續(xù)兩次404,堅決不能涉政,永久封書了怎么辦(⊙o⊙)!所以把故事生生的前提了二十幾年。這也是為了方便扭轉(zhuǎn)乾坤,我的初音啊,要是在那個饑荒的年代,估計得落得個比前世更凄慘的下場,所以就用了80年代背景寫逆襲的合理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