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很聽話的回到屋,躺在床上,心里小鹿亂撞,清瀟的臉龐上居然飛上了兩片紅霞。
昨天夜里的事,她也不是全不記得,就蘇洛親口喂她真陽涎的時候,她便慢慢有了知覺,只是她從來沒有被另外一個男孩如此親近過,那種又害怕,又羞澀,又緊張的心情讓她沒敢睜眼看。
一是怕尷尬,二是壓根她就不愿醒,她寧愿這個屬于她的美夢永遠不要醒來。
但既然美夢已醒,她自然想美夢成真,至少她愿意為這場美夢做點什么事情。
她躡手躡腳的輕輕推開床邊的窗戶,趁著破綻前的黑暗,一個跳躍便跳進了黑暗中。
其實她根本用不著躡手躡腳,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因為此時的蘇洛正抬頭望天,心空如鏡,無視無聽。
說起這次紅菱能夠逃過一劫,也純屬歪打正著,要知道人的體質(zhì)屬陽,而鬼屬陰,以真陽涎的巨大陽力,放在任何一個鬼身上都是要命的事。
巧合的是,蘇洛本身體內(nèi)卻陰氣超重,即使真陽涎也只是正好補充了紅菱體內(nèi)被大黑狗吞噬去的陰氣。
這也就是凌云山三怪還有陳少川覺得蘇洛與常人有異,天生擁有邪體的原因。
所以蘇洛開了鬼眼后,卻總能比竹生多看見原本看不見的東西。
天光乍現(xiàn),兩聲蟲鳴三聲鳥叫,越發(fā)顯得小院落的靜謐。
這時從隔壁院子,突然傳來一稚童的讀書聲:“春三月,此謂發(fā)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
稚童讀完一遍,之后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丫頭,今天就學(xué)到這里,你爺爺還等著你回家做飯呢。”
“奧,那我先回了?!敝赏牡穆曇艋氐馈?p> 隨后,蘇洛便看到一道黃色的身影從隔壁院子走出,蹦跳著朝虎口街跑去,似曾相識。
“小洛,起來這么早?紅菱沒事了吧?”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臉?biāo)坌殊斓闹裆鷦偝鲩T,便看到蘇洛望著巷子的盡頭發(fā)呆,詫異問道。
蘇洛收回目光,朝竹生笑笑,“紅菱已經(jīng)沒事了,正在屋里睡覺,你說話小聲點,別再把她吵醒了?!?p> “嗯嗯,”竹生走近些,瞧見蘇洛臉色不太好,擔(dān)心問道:“你是不是餓了?”
一天一夜不吃東西,能不餓嗎?蘇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像被人點了穴道,眼睛瞪的老大看著竹生。
“咋了?”竹生立馬著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蘇洛眼睛眨巴了十來下,一把捏住竹生的肩膀,興奮說道:“成功了,沒想到一晚上居然就成功了?!?p> “啥成功了?小洛你說明白點?!敝裆嗣K洛額頭,一切正常,頓時更加是一頭霧水。
蘇洛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再睜開時,已經(jīng)目光灼灼,精神飽滿了,“我筑基期已經(jīng)圓滿了?!?p> “啥,這,這怎么可能?你不會是怕沒錢吃飯,自己騙自己才這么說的吧?”
“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會在一夜之間就筑基期圓滿的,但事實就是這樣的?!碧K洛撓頭咧嘴,疑惑異常,但更多的還是欣喜。
原來,筑基期也就是所謂的練氣期,這就像是一座大樓的根基,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氣,又有天之浩然靈氣和地之陰邪煞氣之分,而好巧不巧的,蘇洛昨天夜里所坐之地,正是全鳳陽鎮(zhèn)煞氣最為凝重之地。
當(dāng)時他確定紅菱脫離危險,獨自走出屋盤腿坐下時,正是午夜子時。
百無聊賴的他又依著《噬魂卷》上的心法秘術(shù),在心里默念,嘗試呼吸吐納天地靈氣。
人身上有七脈:心陽,惠頂,丹田,足陽,衍首,土門,定通。
氣達三脈者為筑基期初期,氣達六脈者為筑基期中期,可絕食而生,又稱辟谷期,氣達七脈者為筑基期圓滿。
其中尤其丹田和心陽兩脈最難為陰邪煞氣所侵蝕。
最先開始,被蘇洛吸入的陰邪煞氣,也堪堪只能沖破除開丹田和心陽外的五脈。
然而就在蘇洛看到,黎明前的那兩顆如眼睛般的星辰時,丹田脈開,
之后在聽到稚童的讀書聲時,心陽脈有通達跡象,在看到一抹黃色身影離開巷子時,心陽之脈如蟻穴之堤轟然崩塌,陰邪煞氣波濤洶涌般瞬間便涌向蘇洛的四肢百骸。
就這樣,天時地利人和俱占的蘇洛竟然在一夜之間,越過辟谷期直接沖破筑基期。
“真是太好了,我早就說過,你一定能恢復(fù)以前的修為的?!敝裆d高采烈,感同身受。
蘇洛又何嘗不激動,只見他嘴角上揚,一掃往日的憂郁神態(tài),傲然說道:“現(xiàn)在我既然已經(jīng)破了筑基期,那也是時候去找龍泉公子要個說法了,他當(dāng)初那么橫行霸道,欺負我們,這口惡氣也該出一出了?!?p> “嗯。到時候當(dāng)著全鳳陽鎮(zhèn)人的面,打他個滿地找牙,也讓他嘗嘗當(dāng)眾被羞辱的滋味?!?p> 蘇洛停住話頭,看了看天,日上半竿,又走到門口聽了聽屋里的動靜,當(dāng)然沒有任何動靜。
轉(zhuǎn)身走到竹生面前,低聲說道:“走,陪我去隔壁院子,找那條大黑狗,我要剁了它燉湯喝?!?p> 竹生似乎有些不忍,皺著眉頭說道:“小洛,紅菱現(xiàn)在也沒事了,咱干嘛非要殺了那條狗,要不跟狗的主人說一聲,讓他看管好自己的狗,不就是了?”
“哼,怪只怪她惹了不該惹的人,只要欺負我妹妹的,不管是人是狗,是神是魔,我都定斬不饒?!?p> 此時戾氣深重的蘇洛,讓竹生有那么一瞬間的陌生,又或許他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蘇洛。
出了敞開的大門,是一口枯井,過了枯井,左手處有一扇柴門。
柴門入眼,便聞犬吠。
同樣凄清的院子中,一條大黑狗凜凜生威,站立在院子中央,沖著柴門后的竹生一陣狂吠,后邊有一把竹椅,竹椅上坐著個衣著邋遢的老人。
老人身上的衣服不知是灰還是黑,由于常年未曾洗過的緣故,已經(jīng)如破油氈一般。
頭發(fā)亂蓬蓬,像剛被入室盜竊過的鳥窩,時不時還有蚊蟲在頭頂亂飛,老人也不去趕。
老人一手在身上來回搓著,另一只手拿個旱煙鍋,塞進掉了兩顆門牙的嘴里,嘬的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