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儀式,魂族六歲孩童都會進行的儀式。
主持儀式的必然是村中德高望重之人。
村口,雕像前已架好了火盆,火光熠熠,火焰隨風抖動,四周跟著忽明忽暗。
簇擁在雕像下的不單只有少年孩童,村中大人也盡數(shù)在場,神色肅穆,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虔誠。
那一雙雙閃爍炙熱光芒的眼瞳,期待即將發(fā)生驚天動地的大事,無比憧憬,心潮澎湃。
王氏兄弟從村中走來,望著雕像,眼中說不出的恭敬,不敢有半分褻瀆。
雕像下,石臺前站著一個剛到楊凡腰間的童子,頭頂一撮桃心黑發(fā),有些膽怯的望著自己的父母,緊張的雙手攥著衣角,特質的獸皮衣不知添了多少褶子。
“今天是我環(huán)山村的圣日——血祭儀式!”
站定石臺前的王玉春威嚴的聲音響徹環(huán)山村,火盆中的烈焰突然轟的一聲,燃的更旺,火光刺目,直照的四周黑暗無處遁形,蜷縮退卻。
大片的光明簇擁著雕像,虔誠,神圣。
“血祭儀式,啟!”
王玉琥莊重,高亢的聲音震耳欲聾,人心振奮。
圍攏在雕像前的村民昂首挺胸,身子仿佛一根根有力的木柱,直插地底,紋絲不動,眼中爆發(fā)出烈焰火光,望著童子,期待著下一刻。
“取刀,心頭血!”
童子目中仍有膽怯,但神色卻無比堅毅果決,邁前一步,砰的跪在雕像前,三頭跪拜,仰頭凝望,眼中膽怯已然消散,換上的是一股難以訴說的澎湃。
左臂翻轉,脫出衣肩,將自己小小胸膛露了出來。
王玉琥雙手捧刀,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不響,卻有極強穿透性,聽在耳中有如銅鐘嗡鳴,穿云裂石。
“祖魂庇佑,魂族昌盛,子嗣不息,耀我魂欒!”
雙掌齊長的刀漸漸散發(fā)柔和青光,青光流轉,耀眼生花。
王玉琥雙眼一凝,單手持刀,從左至右,輕飄劃過,只見童子胸口一道寸許長宛似紅線般的小口突兀生出,其內兩滴紅豆大的血珠浮空飄出,蕩漾滾動,懸在王玉琥身前。
反轉刀頭,刀柄向外,從右至左,驚速掠回,紅線般的小口肉眼可見,相互閉合,恢復如初,小小的胸膛完好無損,嫩滑溫暖,起伏均勻,生機盎然。
王玉春袖管無風自動,托著一滴紅豆血珠送向雕像,左手印訣處。
血珠滴落的瞬間,雕像爆發(fā)刺目光芒,如耀陽,如星月,神圣,威嚴,不可侵犯。
在這耀眼的光芒下,雕像無比清晰,栩栩如生,比起往常靈動,鮮活,活靈活現(xiàn),而不只是個雕像。
楊凡站在人群中,凝目仰望,莊嚴的神色,只見雕像右手持一卷軸,左手當胸掐著印訣,高大的身軀,沉穩(wěn)厚重,仰頭凝望著遠方那棵大如天的魂欒樹。
大風起兮,枝葉微搖,樹冠之上,是輪明月,光華耀眼,明亮絕倫。
“拜,祖魂!”
聲音高昂,莊嚴,悠遠,仿佛天外,卻近在耳邊。
村民齊齊跪拜,虔誠恭敬。
雕像光芒收縮,化成一輪金光,閃耀在身后頭頂,一枚金燦燦薄如紙張卻只小指蓋大的符文懸在左指印訣之上,金芒一閃,流星般射入跪在身下童子眉心,閃爍明亮,有如第三只眼,攝人心弦,令人熱血澎湃。
雕像基座,六面石壁,雕刻的六種魂獸仿佛活過來般,在金光的注入下沖出,化成手掌大,以童子為中心,盤旋飛舞,或怒吼咆哮,或戾鳴啼叫。
此六獸為魂獸之祖,魂族之人再清楚不過,是雕像祖魂不惜犧牲生命為代價煉化,為禍蒼生,使生靈涂炭的魂族得以安寧,又以大能手段封印,為后世有緣的魂族人奉獻它們強大,舉世無雙的力量。
碧幽白藍雀、青目三尾狐、紫金五彩蟒、鑾火赤蠻牛、玄冰九頭虎、蒼云雙翼鯢,六個光影盤旋舞動,每圈縮小,直至米粒,變作流光齊沖童子眉心,光彩一閃,消失不見。
“血祭儀式,閉!”
“拜!”
村民跪拜,叩地有聲,三響過后,站起身來。
楊凡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里不僅有泥土灰塵,還有一種莫名的連接,好像與這天,這地,這個世界,這座祖魂雕像相連,斬不斷,燒不盡。
血祭儀式是一個標志,標志童子到了修魂年齡。
除此之外,也是獲得符文的儀式,是得到祖魂庇佑,未來機緣下繼承六頭魂獸之祖,其中一頭力量的連接鑰匙。
還有,就是達到大能境界后,獲得萬里挑一的資格,前往魂欒樹,坐觀魂欒果,求無尚修魂境界。
楊凡依稀記得,在他六歲時也是如此,兩位養(yǎng)父親自操刀為他開啟血祭儀式。
不同的是,雕像顯現(xiàn)出的符文,不是金色,而是黑色。
魂族,童子血祭并不只是一種顏色,但黑色,百十村,乃至數(shù)十郡,多年來也不曾有過一個。
或許,他是上蒼選中的寵兒,終身不凡!
還有一滴懸浮在前的血珠,被王玉春收入一個白色透明的玉瓶中,魂力包裹,漂浮不落。
儀式結束,雕像光滿盡斂,火盆中的烈焰也小了許多,黑暗放大將更多光明吞噬。
村民交談著,笑著,與王氏兄弟打過招呼,向村中各自的院落行去,神情顯得格外輕松,喜悅。
童子的父母異常恭敬,謝過兩位德高望重的殘缺人,帶著自家孩兒進了村。
“徐達、莫漓,明早啟程入魂殿,村口不可遲到?!?p> 王玉琥看著少年群中嬉鬧的兩人,聲音洪亮,擲地有聲:“帶好打獵時趁手的兵刃,切莫忘記。”
兩人正在少年群中歡鬧,逗得齊腰孩童咯咯直笑,聞言,跑出過來。
“二伯,入魂殿為何還要帶兵器?”莫漓疑惑,聲音恭敬,說話間將自己腦后的小辮向后拋去。
“二伯,是為了讓我們時刻心記故鄉(xiāng),所以才要帶上打獵的兵刃嗎?”濃眉大眼的徐達聲音洪亮,中氣十足。
楊凡也是疑惑,好奇的眼瞳望向二爹王玉琥。
王玉琥掃過兩人,目光定在楊凡身上,眉頭微動,大聲道:“入殿時會有考驗,帶上兵刃,保護好自己,無論遇到多么危險的情況,你們三個給我記住,誰也不要膽怯,懦弱,給環(huán)山村丟臉!都記住了嗎?”正顏厲色,聲音中卻帶著一絲關切與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