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還晴空萬里,眨眼便灰蒙蒙一片。
此刻的東臨國王宮上方,正盤旋著成片的烏鴉,凄凄慘慘的叫喚著,像在預(yù)示著什么。
“快!快把它們趕走!”剛剛交接班的士兵頭領(lǐng)有些慌神,對著手下一眾小兵揮手大喝。
“頭兒,這……這趕不走??!”
“射也要給我射下來!”話語未落,就已經(jīng)從小兵手里奪來一把弓弩,拉弓射去。好不容易憑關(guān)系混到這守衛(wèi)頭兵一職,怎么能讓幾只烏鴉給攪黃了,要知道,他今天可是第一天上任。
“咳咳……”一陣咳嗽聲傳來,圍在一起的士兵紛紛低頭讓出一條道,守衛(wèi)頭兵瞥見了,手里的弓弩都差點掉在地上,雙腳打顫的忙退到一邊。
“王……”
“好端端,為何出現(xiàn)這么多只烏鴉?”東臨王揚手打斷了他,嚴(yán)肅的表情令人生畏。
不等頭兵答,警鐘一陣急似一陣的傳了過來,緊接著慌慌忙忙跑來一個小兵,見了東臨王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王上,塔……塔破了!”
“你說什么?”
小兵頭也不敢抬,渾身抖個不停,“萬妖沖破絳妖塔,塔……塔毀了,臣趕到時,花拂兮早已逃走!”
聞言,東臨王大驚失色,踉蹌兩步,險些跌倒。
花拂兮,東臨國誰人不知這人的名字,當(dāng)初頂乙神君乘云而來,手托絳妖塔將其置于東臨國,并幻出一人用來守塔,這人便是花拂兮。頂乙神君臨走之時再三交代,務(wù)必要守住此塔,以防萬妖出沒禍害人間。
這下可好,塔已毀,守塔人還給逃了,這萬妖要是禍害東臨國可如何是好?
一團不明黑影“嗖”的從上空飛過,盤旋著的烏鴉“呀呀”的叫的更兇了,它們最后慘叫一聲,盡數(shù)掉落下來。
血,瞬間染紅一片,讓本就是磚紅色的屋脊更添一絲殷紅,白色的宮墻猶如被人惡作劇的涂了紅漆,讓人看了格外的膈眼。
東臨王不斷的掩面咳嗽著,就只多看了墻上的血紅兩眼,忽的暈了過去。
“王上!”
“王上!”眾人本就嚇的不輕,這下也顧不得其他,一蜂窩的圍堵上來,一聲高過一聲。
與王宮里的混亂不同,宮墻外的某一處客棧里卻是一片靜謐景象——
今日的福來客棧被人包了個全。
東臨司唐單手撐著腦袋,靜靜的看著床上之人。眼皮一不留神就要合上,他忙拍拍腦瓜,用手強撐著眼皮,就是不讓自己睡著。
“鈴……鈴鈴……”
少女突然就被一串急鈴聲驚醒,猛地從床上坐起。
瞥一眼手上的鈴環(huán),果然是它在響,然而,鈴環(huán)一響,必有災(zāi)難!
“拂兮,誒……你要去哪兒?”東臨司唐見她醒來原還癡癡的望著她,這下看她要走,趕緊將她拉住,但還是被其給掙脫了。
一邊疾走,一邊問道,“我為何會在此處?”
東臨司唐緊緊跟隨,宛如一個跟班,“你不愿出來,我只好使用此法,一個破塔罷了,有什么好守的!”
花拂兮腳下一頓,目光一斜,“是那杯水?”
“別……別這么看著我,我也是想讓你放松放松嘛!”東臨司唐閃退到一旁,仍對她有些忌憚。
第一次見到花拂兮的時候,是在他的成人禮上,一步一步走在云紋金絲九龍?zhí)荷?,他的余光不停的掃向塔旁的少女,恰巧少女也正看著他,風(fēng)輕輕吹落那一層薄薄的面紗,一張冷艷絕倫的臉便清晰的落入他眼中,從此,這位少女的身影就再也揮之不去。
只是,他每次去找她,都會被她的不近人情弄到寒心,有天晚上喝酒壯膽拉著她吐露心意,僅僅只是抱了一下,他就被施了蠱蟲,全身奇癢難耐,最后差點抓到破相她才放過了他。
見花拂兮又出現(xiàn)那晚的冷厲眼神,東臨司唐兩腿一抖,雙手交叉擋在自己面前,“我……我這次可沒對你做過份的事,真的只想讓你放松一下!”
腕上的鈴環(huán)響個不停,愈發(fā)的急促起來,花拂兮收回視線,纖纖玉指輕觸上去,鈴環(huán)上的六個疙瘩瞬間安靜下來。
伸手把在東臨司唐的肩上,東臨司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了過去。下個瞬間,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已身處東臨王宮,而此時的王宮正混亂一片。
絳妖塔里的火妖跑出,在空中扇著翅膀肆意噴火,導(dǎo)致王宮大幅度的焚燒起來,宮人尖叫著四處逃竄,當(dāng)然,也有幾個膽大的獻(xiàn)出微薄之力去救火的。
明明昨晚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一回來就是這般狀況?
東臨司唐隨手揪了個宮人就問,“我父王呢!”焦急二字早已寫在臉上。
宮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指著某處,“祠……祠堂!”然后趁他分神溜得飛快。
東臨司唐回過神來,正要往祠堂去,去拉花拂兮的手才發(fā)現(xiàn)她早就不在自己身旁。抬頭一看,只見花拂兮正懸在半空,手執(zhí)一把扇子左右扇動,同那只火妖糾纏打斗。
那是一把黑色的扇子,上面似乎有點點花瓣,如果沒看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桃花,但卻同那扇子一樣是黑色的,只是每一朵花瓣邊緣都有金絲勾勒一般,在某一個瞬間晃了他的眼。東臨司唐突然記起,這扇子,好像在花拂兮的發(fā)髻上見到過,但那只是個很小很小的扇簪。
“左邊,左邊!”
“誒,右邊,右邊,它又往右邊去了!”
身為一朝王子,他雖未親臨戰(zhàn)場,但擂鼓作戰(zhàn)以鼓舞士氣這常識他還是知曉的,花拂兮一人殺伐,他只想盡點微薄之力,全當(dāng)上戰(zhàn)場指揮了。不過,還沒等他過把軍師的癮,花拂兮就已經(jīng)將那火妖收進胸前的銀葫蘆里了。
這只一閃一閃的銀色的葫蘆,明明和那只扇簪一樣只是個隨身飾品,卻在戰(zhàn)斗時全成了武器,這不得不讓東臨司唐感嘆。見花拂兮一躍而下至自己身前,他大著膽子像個孩子一樣伸出雙手問她要剛才的飾品一看,當(dāng)然,花拂兮并不應(yīng)允。
“走吧!”
“就看看嘛!”東臨司唐緊跟在她身后,手鉗著她衣裳一角?;ǚ髻鉀]走兩步,輕輕一拽,衣裳邊角就從東臨司唐手中抽離出去。
“東臨王的死活不顧了?”
冷冷淡淡的聲音,似乎不帶任何情緒,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毫無生氣,但就是這樣一句話,卻給了東臨司唐當(dāng)頭一棒,急切的朝祠堂的方向跑去。